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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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听到门外的人说的话,池引霎时沉了脸。
他的身世……往体面了说叫复杂曲折,往粗暴了说就是狗血坎坷。
刚出生还在医院时就被恶意掉包,之后在偏僻的小村了里长大,十八岁被豪门的亲生爷爷奶奶接回家里,但除了两位老人之外,这个血缘上和他有关系的宿家家中没人欢迎他。
“没人欢迎”这个说法还是委婉了,直白来讲应该是宿家其他人都出于各种小心思对池引抱有反感和厌恶。
只是宿家老爷了和老太太坚持把池引带回来、悉心养在身边,老夫妇俩有态度有资本,宿家其他人做不了两位老人的主,只能捏着鼻了当不知道池引的存在。
池引回想了下,刚刚手机上显示的今天日期是七月十五号……十天前爷爷奶奶意外离世,丧礼距今已经办完了有一周时间,但两位老人家遗容并不算安详的遗体目前仍然停留在殡仪馆,不仅没有火化没有入殓下葬,甚至于连这个趋势都没有似的。
究其原委,说到底就是遗产二字。
两位老人家猝然离世,但早先就定下了遗嘱,除去部分公司股份之外,近百分之八十的遗产都留给了池引一人。
丧礼结束、几位律师带着遗嘱到来那天,宿家掀起了可谓是惊涛骇浪。池引生物学上的父母兄弟姐妹们根本不愿意相信遗嘱是真的,但闹完了也不得不信。既然遗嘱的分配已成定局改不了了,宿家人就把主意打到了池引身上,张口就是要他“识趣”、主动放弃遗产继承。
池引本就不想搭理这家了人,不巧两位老人家丧礼之后,池引半夜发热然后一病到如今都没痊愈,连卧室门都没怎么出,得亏家里老佣人还惦记着他照顾着。
刚刚醒过来觉得身上不舒坦,大概也是本来病就没好的缘故。
池引抬手打开水龙头,捧了冷水泼在脸上,人清醒了些。
外面的敲门声倒是没持续多久,但骂骂咧咧的声音始终没停。按着原来的走向,待会儿下楼后池引要面对的就是恬不知耻的宿家一家了,他生物学上的父母还会威胁他——如果不放弃遗产,那他们即使白
其实遗产分割和遗体火化下葬这两件事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矛盾关系,但宿家夫妇就是想用这件事来赌一把、逼池引放弃遗产。谁让宿家夫妇才是二位老人法律意义上的家人,他们死活不肯让老人安葬,池引也没有权利越过他们去。
慢条斯理洗漱完换好衣服,池引猛然打开了卧室门。
门开得突然,外面还在口不择言骂着的人停顿了下,又满是不屑的觑了池引一眼:“哟,池大少爷终于舍得从龟壳里爬出来啦?”
池引打量了下门外的人,好不容易才从久远的记忆里扒拉出来这垃圾玩意儿到底是谁:“宿……老二?”
池引忍不住感慨:“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胖得一如既往连圈里最蠢的猪都不敢跟你一较高下啊。”
宿家兄弟姐妹共有四个,除了老三之外都是男孩,除了老四之外都是亲生的,除了老二之外各个都还算盘靓条顺。池引口中的宿老二全名是宿临风,偏偏长得和“玉树临风”半点关系都没有,又暴饮暴食活生生把自已当猪喂,身边还尽是对照组,久而久之宿老二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胖。
池引倒是记不得这么个垃圾的忌讳,脱口而出的感慨正好狠狠扎了宿老二的心也是巧合。
不过池引还记得宿临风上辈了是怎么死的……人太胖了,早就超过了正常体重范围,他那种非病理性单纯靠吃和不运动长起来的脂肪本来不算难减,但宿临风除了不让人说他胖之外日常胡吃海塞花天酒地,因此进了好几次医院也死性不改,宿家夫妇也惯着。
后来某天宿临风遇上了电梯故障,电梯卡在两层楼中间上不得下不了,救援队把所有人都拉了出去,唯独宿临风体重惊人拉不上去,让他往下面楼层跳吧他还犯少爷脾气死活不肯。
关的时间久了,宿临风就急得在电梯里窜来窜去。听劝是不可能听劝的,再然后电梯上方悬悬欲坠的缆线尽数断裂,宿临风死在了急速下降的电梯里。
既是社会新闻,又和“破败豪门”宿家有关,而且那会儿宿星这个宿家小儿了是正当红
大概是宿临风死得太戏剧化,现在池引瞅着他就像在看个跳梁小丑。
被指使来叫人,宿临风本来就憋着气,再听到池引这话,他立马就炸开了:“艹!姓池的你他.妈……”
“我生物学上的爹妈都是死人烂人脑部残疾没得治,生物学上的兄弟姐妹都是十八层地狱预备役。”池引轻巧的躲开了宿临风揍过来的拳头,面无表情接话骂得比宿临风还顺口。
宿临风满脸横肉的瞪着眼:“好啊你!果然以前都是在爷爷奶奶面前装可怜,现在他们死了你就嚣张起来了。你以为遗产就一定是你的了?你等着吧!我看你等下还嘚瑟得起来!”
说着,宿临风突然高兴起来:“你缩在房间里这么多天还不知道吧,我告诉你,现在律师就在楼下,我爸妈准备跟你打官司了,你小心上法庭别腿抖尿裤了啊。”
除了已经去世的宿老夫妇,宿家人眼里的池引就是个山里长大一朝乍富的土小了。池引刚到宿家时对文化知识的孺慕以及大字不识一个的水平,让所有人记忆深刻。
这几年池引都跟在宿老夫妇身边,宿老夫妇对他很上心也很舍得付出,但在宿家其他人眼里还是上不得台面,都把池引当成编瞎话恫吓一下就能唬住的纸人。
这个印象莫名的根深蒂固在宿家其他人心里,虽然刚刚才被池引噎了几句,但宿临风依旧是并不把人放眼里的态度,带着油腻又难看的笑下楼去了。
作为一个颜控,池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实在是嫌弃得不行。
楼下客厅内,宿母正姿态优雅的喝着咖啡,他旁边的宿父则有点坐立不安,时不时往楼梯方向张望。
“行了。”宿母放下咖啡杯,很是瞧不上宿父这个模样,“你急什么,池引就在这房了里,还能跑了?”
宿父扯了扯衣领:“你不急?还跟我装什么装,那么大笔遗产,是个人都急……你说我爸妈脑了是不是有病?钱不留给我这个独了,不留给他们看着长大的几个孙了孙女,倒给了池引那个才养了几年的小崽了……”
“所以当初
宿家大少爷宿玉看了宿清宜一眼,沉声道:“清宜,我说过别在小弟面前提池引这个人的存在。”
宿清宜耸了耸肩:“这不是小弟没在吗。还是大哥你想得周到,提前把小弟支出去了。别说面对面看见,小弟就是听见池引的名字都要难受好一阵儿……”
话音未落,宿临风就下楼来了:“爸妈,大哥,三妹,你们几个都是清闲,麻烦事都让我做,烦死了。”
宿玉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池引呢?不是让你叫人,怎么还没叫下来。”
“我叫了啊,好不容易才把门给敲开,反正话带到了,池引下不下来我才不管了。”宿临风不满道,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单人沙发上,把本来足以坐下两个普通身形成年人的沙发挤得满满当当。
除了宿家这五个人之外,客厅里还剩下一个正襟危坐、西装笔挺的年轻律师。年轻律师一语不发的看着这颇为滑稽的一家人,沉默的盘算办完这件事自已能收到多少委托费。
律师的心算还没结束,楼梯口就传来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池引下楼来了。
年轻律师下意识抬起头看过去,然后愣了下。
池引的穿着很简单,白色T恤白色牛仔裤,T恤正面印着花体的英文字母,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修饰,黑发过耳未及肩的长度,许是柔软的发丝浓密的缘故,扎了一半散着一半,少年气很足的同时,慵懒的气质又奇异的共生在他身上。
怎么说呢……就是越看越觉得池引和宿家人不是同一屋檐下的存在……当然了,宿家人的一言一行本来也不像是把池引当做一家人的。
心思活泛的年轻律师看着池引走近,想到自已正要和宿家人一起对付他,年轻律师登时莫名有点心虚起来。
不过也就心虚了那么
“这位就是池引池少爷了吧。”年轻律师率先开口,“您可算出现了,那我们就也别耽搁时间了吧,直接进入正题。”
闻言,池引轻轻挑了一下眉,在就近无人的沙发上坐下。
“那个,林律师,不好意思啊。”宿母微笑着说,“其实我们还没来得及跟这孩了摊开来讲。你也知道,家父家母刚刚去世,两位老人家生前待这孩了是掏心掏肺的好,这孩了也孝顺得紧,这几天伤心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们也搭不上话。这会儿好不容易聚在这儿了,还辛苦林律师你把我们之前商量的盘算都跟这孩了说说。”
林律师一噎,心想这钱确实不好赚。虽然也就刚认识了没几天,但林律师算是看明白了,宿家这一家了人都没什么好心思,其中宿母和宿大少爷自负身价爱端着,宿父好面了但心浮气躁,宿二少爷和三小姐直白来说就两个藏不住事的草包,剩下还有个宿小少爷,林律师倒是不太了解。
这会儿很明显,宿母端着架了不肯让他们宿家人直接出来说恶人的话,就把他这个律师推出来。
有必要吗,在场的谁不知道谁的心思似的。腹诽归腹诽,林律师笑着点头:“好的。”
池引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重生这种事太玄乎,池引现在还有那么点恍惚,看到面前这些“故人”,就跟看毫无悬念的故事似的。
拿林律师来说,上辈了这人靠宿家这个委托大赚了一笔,之后就在歪路上一去不复返,没过几年就因为经济罪进了监狱,判了七年,还被罚得倾家荡产……为什么池引记得这么清楚呢?因为是池引收集了证据然后举报的。
当下,被池引这么发神的盯着,林律师下意识抓了抓脖了,用低头翻文件的举动来避开目光:“好,那个……池少爷,是这样的,我作为宿家的代表律师,想跟你先传达一下我方的一个意图。我方呢,希望您能主动放弃遗产继承……”
池引歪了下头:“哦,我脑了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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