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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蕴玥看着眼前忙碌的众人,李柔娘和方锦年也赶了过来,正欲上前,被齐老拦于门外。
而后齐老与两名长者对着她一边把脉一边询问,阵仗之大,她都以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
方蕴玥仍旧头晕晕的,但也仔细地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孔婷将她扶起,小口小口地喂她吃下粥水。
暖流从喉间而下,方蕴玥感觉身体好像恢复了点点知觉。
良久,齐老下了最后的定论:此女娃福大命大,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次好得也快,醒过来后就不必太过于担心了。
看着几个大夫收齐药箱准备外在走,方蕴玥问:“殿下呢?”
齐老回头看了眼刚走出房门的众人,压低声音笑道:“本是夜夜陪着你的,就刚刚出去了,替你报仇去了。”
说完,朝她眨了一下眼睛,笑嘻嘻地往外走去。
那夜夜二字,令方蕴玥浮想翩翩。
李柔娘得知消息后赶紧带着方锦年与小桃进来,还没坐下便焦急地问:“玥儿,你感觉怎么样了,疼不疼啊?”
然后轻轻的握住她的手,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似是握住了易碎的稀世珍宝。
看着李柔娘一脸疲倦的样子,方蕴玥鼻头一酸,扯出一抹笑容。
“娘,我不疼,这次又害你担心了。这些年,辛苦你了。”
李柔娘吸吸鼻子,伸手抚过方蕴玥的脸,欣慰地看向方锦年,“辛苦什么呢,你看,我便说了今早能醒吧,果然是。”
“是是是,夫人说得极是。”方锦年探过头来关切地问:“玥儿,有不舒服记得说啊。”
看着他们布着细纹的脸,方蕴玥想起八年前,他们在真正的方蕴玥下葬的那天,依旧赶回去安慰她睡觉,突然泪水止不住地往外冒。
“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疼啊?”李柔娘看着她的眼泪,有点不知所措,她往后看向方锦年,似乎想从他那找到方法。
只见方锦年快步走出房去,喊了齐老进来。
齐老一看,对着二人道:“她没什么大事,只是需要休息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会通知你们的。”
这是逐客令。
当然了,方蕴玥刚醒,确实需要更多的休息。
看着三人依依不舍地往外走去,齐老对红着眼眶的小桃道:“你去煮点她爱吃的流食,少油少盐,一会醒了要吃点的。”
“那现在不用吃吗?”小桃哽咽着,心疼地问。
“刚刚吃过了,现在不能吃太多,出去吧出去吧。”齐老将三人送出房门,再次叮嘱孔婷各种注意事项后,方才离去。
那便是她的父母,即使不是亲生的。
即使只是将她当成了真正的方蕴玥来养着,却也是发自真心地对她好。
孔婷为方蕴玥掖好被角,准备离开。
“孔姑娘,你从小在长鸣山长大的吗?”
“不是。”
孔婷没有过多理会她,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本医书翻看着,对她轻声说了句:“睡吧,你现在需要休息。”
然后,她拿出小抄本,对着医书上的知识一点一点地抄写下来,很是认真。
方蕴玥看着她的身影,眼皮越来越重,最终沉沉睡去。
听着她轻且长的呼吸声传过来,孔婷放下手中的书。
她慢慢地回过头看去,视线定在了方蕴玥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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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彧抬起头,他放下手中的信件,转过椅子,望向眼前的人。
赵继良被两个狱卒押上来,扣在对面的凳子上。
“赵大人,还是不招吗?”
萧彧站起来,高高在上地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赵继良抬眼看去,眼前之人长身挺立,眉眼清朗,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假以时日,他的作为必不会比皇上少。
只是可惜了,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赵继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宣王殿下,我没什么好说的。”
萧彧闻言,依旧不动声色,他缓缓开口:“是吗,可你的两个儿子却贪生怕死,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早早就招认了。”
闻言,赵继良自嘲地扯起一抹苦笑。
他的两个儿子什么德行他早就知道,胸无大志一事无成,所以一直以来也尽量让他们少接触他的事,于是开口:“他们两个招认的,就是他们自己做下的,与我无关。做了错事,就得承担责任, 这一点,我作为他们的父亲,也为他们感到羞耻。”
那天郭开庭带着皇上的手谕而来,但他自认自己隐藏得极好,不会让人发现任何事端。
虽然他那两个儿子招供了,那也不会是多大的事,毕竟他们知道的本就是边边角角的料。
现在赵继良唯一担心的,便是他的女儿赵雾芸。
自从长风营的收徒比试完后,她担心自己在比试中使用的刀法引起他人怀疑,所以可能会有些想法,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实施了?
这些日子以来,也没听到她的消息,估计是没出事的。
“呵呵。”萧彧笑了笑,继续道:“无妨,赵大人既然如此嘴硬,那便将人带上来吧。”
牢门一开一合间,郭开庭提着一人进来后便放倒在地。
赵继良抬头看去,一霎间,他瞳孔震惊,全身紧张得像一块石头,他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正是他的女儿赵雾芸。
赵继良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使劲地令自己冷静下来,他抬眼看在向萧彧,叱问道:“宣王殿下,你这是滥用私刑,是准备屈打成招吗?”
说着,他大声呼道:“可怜我儿,她一个未出阁的闺女,被你们打成这样,我要见圣上,我冤啊,我儿冤啊!”
萧彧闻言一笑,不带温度的眼眸瞥过去,淡淡地开口:“她身上的伤可不是我们弄的,我见到她的那一刻,她便是这个样子了,反而是本王令人请来大夫为她医治,才得以让你见上她一面。”
迎着赵继良震惊的眼神,萧彧继续道:“堂堂羽林中郎将的千金,年前在城郊行刺本王。虽然当时让她侥幸逃脱,可这段时间日日追寻,竟让本王找到了线索证明她就是年前行刺本王的人,不然,你以为你的两个儿子为何会招供?”
赵继良抬眼看去,只见萧彧眼眸一片冷意。
他定下心神,颤抖着声音,已没有了刚才的自信:“如果殿下有证据,大可到大理寺报案,让人前去捉拿的啊!”
“我是想这么做来着,可前日入夜,她竟行刺本王未过门的妻子,而赵雾芸,就是在当场被擒的。”
深谙的眼眸漆黑一片,萧彧继续道:“如今人赃并获,不知赵大人该当作何解释。”
赵继良一噎,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赵雾芸会如此沉不住气,他也曾劝她再观察一段时日,如果对方没有察觉到的话,那便再做打算。
“我,我不知这事……”如今,他也只有牺牲女儿,保全自己了。
萧彧一笑,眼神犀利灼灼地看去:“京都谁人不知,赵雾芸从小便跟着你练习武功,可她竟会西凉的九转刀法,这赵大人不会不知吧。”
西凉九转刀法?
赵继良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那本刀法是多年前那人相赠的,他一直放在书房里
后来他看这个女儿性格沉稳,是个难得的练武之材,而且他确实也需要人手协助,便将那刀法教予她。
这么多年,为了避免将刀法外泄,她从未在公开场合使过。
除了那天在长风营的比试上。
而赵雾芸一直担心的,便是方蕴玥试探出了她的刀法与那次行刺时所使的是一致的。
却不曾想,萧彧连她所使的是西凉的刀法竟也熟知。
萧彧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人心底的秘密洞穿,冰冷刺骨目光犀利如猎鹰,透着寒光。
赵继良很不确定,结结巴巴开口:“我,我也不知她会西凉的刀法……”
萧彧一笑,一双冷如墨玉正直勾勾地看向他,问:“那赵大人又可知道,她这两天都招供了什么?”
赵继良心跳得厉害,嘴唇微微地抖动起来,连眉毛也在跳动着。
他往地上看去,只见赵雾芸眼神涣散,奄奄一息。
他的心越发往下沉,虽然赵雾芸从小沉静,办事可靠,可她毕竟也只是一个小姑娘。
看着赵继良依然犹豫不决,萧彧缓缓开口,“也难怪赵大人不怕牺牲儿子、牺牲女儿,毕竟养在吴蒙的那两个儿子从小聪明,假以时日,定能接替大人继续为西凉效力。”
他停了下,看着赵继良,继续道:“吴蒙那书房,可真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
赵继良惊讶得睁大眼睛,他急忙站起来,却发现手脚被绑住,又踉跄地倒坐下来,他呆住,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彧。
吴蒙县那头,是他外室所在之处。
虽说是外室,可那却是他的青梅竹马,生的两个孩子也比京都这几个来得聪慧。
虽然那人每次都让他把信件烧掉,但他怕事成后那人不认数,所以全部都留存了下来,每次去吴蒙都会带到那里书房的暗室里存放好。
暗室只有他知道,门锁的钥匙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有。
他本是打算着,待西凉进攻大萧之时,他先到吴蒙躲避两年,而后再以新朝的功臣回归的。
除了他自己,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在吴蒙还有一个家。
这萧彧,虽说才回来两年,可是却连吴蒙的事都知晓了。
那他探得的,到底还有什么。
赵继良脸色惨白,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招吗?”幽幽的声音传来,萧彧乌黑的眼眸中满是冰寒之意。
像是失去了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一般,赵继良吭吭哧哧道:“我招,我招,但求殿下,放他们一条生路,毕竟,他们对我的事一概不知。”
萧彧一笑,他将一张白纸扔到赵继良面前,薄唇轻启:“自己写吧。”
拿着纸笔,赵继良颤颤巍巍地在纸上写着。
听着他们的对话,仍躺在地上神情不清的赵雾芸拉扯了一下嘴角,。
她嘲讽一笑,自己做了这么多,竟不及那连听都没听过的外室。
许久过后,萧彧拿起赵继良画完押的纸张,冷冷一笑,对着地上的赵雾芸道:“你看,你替他出生入死,至死都不愿开口,但一提吴蒙,他全都招了。”
赵继良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他以为,他这个女儿也像那两个没用的儿子一样,什么都说出来了。
他的心钝钝地挫痛,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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