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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被真一带着跑,不费力,很轻松,杀了鬼子心情又好,故意逗真一: “真一叔,菩萨怎会怪罪我?感谢我还来不及呢!海会寺的菩萨,被弄得没了安身之所,肯定干脆搬家,东洋国内不打仗,搬东洋靖国神社去摆摊设位,传经送宝。俗话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何况更是和尚的祖宗?从此领导神社里的儿郎们,念念四书五经,修修孔孟之道。说不定神社里的儿郎们,就会醍醐灌顶,大彻大悟。如果真的都回头是岸,造起天皇大赤佬的反来,也未可知……”。
真一任由三郎胡言乱语,只是抓牢三郎,领头猛跑,让他的胡诌随黑夜的寒风,在耳边飞走。
江南水乡,河多圩围多,圩围之间,多靠摆渡交通。摆渡船分两种,一种是没人的渡船,渡船两头系绳,由渡客自己拉拽,不需花费渡资,这种渡船多在行人稀少,却又必不可少的圩河之间。
另一种是渡夫撑船的,收费一分两分不等,放一把青菜也行。这样的渡口一般在交通要道上,行人多。
真一领队过了六七个无人渡口后,珥陵镇就不远了。按照撤退预案,过了珥陵镇,就可彻底安全了。
牛大壮今夜最是卖力,此刻眼见胜利在望,粗中有细的他,又老毛病来了: “江少爷,你太了不起了,虽没进过队伍,可今夜的行动,安排周密,进退有序,零伤亡,杀鬼子三四十个,真正的军事天才“嗷”……,操,……唔!”。
牛大壮的嗓门本就大,他的马屁话为了让三郎听清,就格外的卖力响亮。那知没说完,嘴巴就被一小块土坷垃,砸了个正中,痛的“嗷”的一声叫,刚骂声“操”,又是一下土坷垃砸上,比第一次更重,嘴唇破了,知道遭暗算。忙用手捂住嘴,生怕再挨。
只听真一骂道: “这么大声,作死啊!想死回海会寺去!”真一的喝斥,让队伍发出“嗡”的一阵低笑,只是在黑夜里,谁也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否则笑得更欢。
牛大壮知道了是谁在暗中出手,只是想不通,自己和真一之间,隔了四个人。况且,自己是跟在后面的,真一动手,自己也能发觉的。难道遇鬼?牛大壮越想越惊心。
丹阳县鬼子守备队长,叫岗本景云。三十来岁,一米五六的日本标准男人身高,枣核脸,一对圆鼓鼓的大眼乌珠,象两粒黑白弹子球,凸起的一张阔嘴上面,无梁鼻子塌塌扁。整个一张头脸,暴戾恣睢,像只青蛙,令人发毛。
岗本景云来中国七年了,他和宫野一样,是个渔民的儿子。官升少尉守备队长,他很感谢这场战争。能踏进中国建功立业,不断取得荣耀,他认为是碰上了好时代,感谢天皇陛下的英明。
在三七年的十一月底,和十二月初,日军飞机对丹阳数次轰炸后,十二月三号,丹阳城陷落。
岗本景云算是第一个杀进丹阳城的勇士,在对丹阳百姓大肆杀戮之后,又是放火,烧了半个丹阳城。岗本景云风光无限,谁曾想,最后被抽调留守,这让他怅然若失,离开一线部队,就预示着升迁和荣耀,会离自己越来越远。心情郁闷愤懑,只能在百姓头上发泄找补。
岗本景云坐镇丹阳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确保京沪铁路丹阳段的安全通畅。此时徐州会战正打得如火如荼,城北的铁路上,军队和各种战略物资,源源不断向西运送,繁忙而紧张有序。
岗本景云率领守备队,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辛苦,维持守护警戒。为这部战争机器的正常运转,严谨的尽着神圣的责职。凭他多年的战争经验,这一场战役,已经稳操胜券。
可美中不足的是,由于丹阳城被毁大半,滞留丹阳的日军士兵,无处栖身。俗话: 春寒料峭,冻煞年少。一两天即可开拔的队伍,也就罢了,如果特殊情况,滞留时间长的,那就实在挨不住了。
岗本景云把一天繁杂的事务忙完,很有为帝国做贡献的荣誉感。特别是把一个最难缠的六十九人特别小队,安排住进海会寺,是他今天的最最得意。
直忙到夜里十点,这才回到守备队,踌躇满志的他,准备享受美食清酒,慰劳自己。
城东传来的剧烈爆炸声,把岗本景云手中的酒杯,惊得掉地上。他一步蹿出大队部,探寻究竟。
城东没有弹药库,而爆炸持续仅仅两分钟,便突然偃旗息鼓,再无动静。这是什么节目?
岗本景云第一想到的便是海会寺。难道是抗日分子偷袭?可除了爆炸声很快停歇之外,便再无动静。岗本景云设想着各种可能的变故,就是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打电话询问,不通,情况似乎不妙!太诡异。
思索良久之后,只能集合队伍,直城东奔海会寺,眼见为实,查明情况。
岗本景云率队追到伊公桥时,鬼使神差般的,他往队列外一跨,挥手为士兵们加油: “快快快!勇士们,快!”在他喊完,队伍先头上桥时,“轰”的一声震天爆炸,一下子炸倒十多名士兵。空中横飞的一块弹片,钉在了他的额头上。
岗本景云额头上鲜血淋漓时,这才注意到海会寺上空的硝烟,在升腾飘散,知道真出大事了。真是活见鬼,应该出城就能看到的,等自己挨炸了才看见,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遮眼吗?
岗本景云狠狠一把扯下额头的弹片。怒吼: “攻击”!
海会寺的袭击现场,令人惊魂,疯狂。没有一个幸存者,现场到处是支离破碎的尸体,残肢断臂遍地。
岗本景云第一次觉得,血腥味竟然如此难闻恶心,袭击者的残暴,让所有日军士兵惊悚,怒不可遏。
岗本景云跺脚暴跳,怒吼: “卑鄙的支那猪,追击!”
黑夜追击,面对未知的前途和未知的敌人,追击者是恐惧的,稍有不慎,便是追赶拥抱死亡。岗本景云率队追到古运河边,冰冻的河面上,由他脚下向对面的河岸,是一条破碎的冰道,把冰冻的古运河拦腰切断。
袭击者乘船逃向了对岸。
两只军犬对着河面狂吠,但对岸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埋伏,岗本景云一无所知。况且,没有渡河工具,就无法追击,只能甘冒严厉处罚,观察等待。
岗本景云选择了从长计议,准备等天亮了再说。
珥陵镇,坐落在三陵河和漕河的交叉处,一个不大的乡间秀丽小镇。和所有江南古镇一样,依水傍河而建,这里是通向郭家村和金坛县的岔路口。跨过漕河上的珥陵桥,是去郭家村,向南越过三陵河上的三陵桥,则是直通金坛县。
按预定方案,三郎打完海会寺,由此先向南过三陵桥,前行若干里路,再又迅速原路折返,悄悄跨过珥陵桥,溜向郭家村。
当真一带队跑进珥陵镇时,一个意外情况出现了,鬼子的狼狗突然狂吠,紧接着,“八勾儿”,“八勾儿”两声枪响,子弹在头顶的夜空中啾啾飞过。
原来,在当天下午,一个十五人的鬼子小分队,由丹阳匆匆进驻珥陵镇,珥陵桥边的一栋四间两层独立小楼,被鬼子征为临时据点。
三郎一伙人不管是去金坛县,还是去郭家村,都必须从小楼下经过,更何况已经被发现,又是该死的狼狗。
但这次也许要感谢东洋狼狗的预警,如若不然,很可能会被鬼子打个冷不防。
真一和胡雷刚掩藏着前去侦察,回来报告了小楼的情况。吴行风和真二也从后面赶了上来。
吴行风问: “小楼里是个什么情况?”
胡雷刚答道: “四间两层的独立小楼,背河临街,紧邻珥陵桥。上下每间屋子的窗口,都有动静,鬼子已经警戒防守,但不清楚小楼内鬼子数量,还有武器配置。”
吴行风道: “还是够讨厌,不然又可以来一次漂亮的偷袭,咱们必须尽快通过。”
真一道: “诸位兄弟对不起,是我的错,提前没有摸清情况,害了大家了。”
吴行风道: “我以为,鬼子这是今天刚刚到的,这里是要道口,鬼子必定要驻防。咱们不知鬼子情况,驳壳枪又不适应强攻,可惜手榴弹全用完了。”
胡雷刚道: “吴兄,我们打阻击的几个,还剩下十多颗,你组织几个兄弟,街对面吸引鬼子火力,我带几个兄弟下河,接近小楼,集束弹炸房。”
吴行风道: “行,速战速决速撤!”
三郎道: “胡大哥,吴大哥,我大学学的是土木工程,这街上的房屋结构,和海会寺一样,都是硬山式砖木结构。墙壁是薄砖裹立柱,以柱架梁,以砖砌墙,只要立柱不断,墙倒屋不倒,只要墙不倒,柱断房不塌。”
吴行风道: “江少爷一句话,又救了我们几条性命。薄砖墙,我知道,每块砖两公厘的厚度,这样的墙壁,根本抵挡不住机枪弹的穿透,胡兄,问一下江少爷,找准立柱位置炸。”
胡雷刚点头时,三郎早听在耳中,把山墙中五根对应房梁的立柱,指点解说给胡雷刚听,最后说道: “为防意外,我带队炸山墙,吴大哥,快去吸引鬼子火力。”真一真二异同声说: “绝对不行!”
这是忠仆的护主心切。
三郎冷声喝一声: “吴大哥,时间就是兄弟们的性命,行动!”
三郎这么说,真一真二没了办法。大家对视一眼,便分头行动。
吴行风掩护的火力,在街面上首先向鬼子开火,真一真二护着三郎在前,胡雷刚和牛大壮背着集束手榴弹在后,在吴行风枪响的同时,从珥陵桥北跳下河,靠河沿向南,真一问: “少爷,吃得消吗?冷不冷?”
三郎小声道: “河里都冻满河的冰了,能不冷?”
此时,街面上的枪弹横飞,已经打得好似暴风骤雨。真二当先破冰而行,摸着岸沿向前,三郎和真一均手持双枪,仰头警戒小楼上的鬼子。从桥北到小楼南山墙,虽是短短五十米,却十足的让三郎心惊魂颤,生怕被头顶上的鬼子发觉。好在很快到了南山墙的位置,这里是个淘米洗衣服的河埠,真二招手示意赶紧上岸,五人如鲤鱼跳龙门似的蹿上岸去。三郎第一个奔到小楼南山墙下,指明了五根承重立柱的位置,五人正好,胡雷刚道: “江少爷,报数拉火。”
小楼里的鬼子很疯狂,面对吴行风他们的进攻,一边射击,一边高呼喊打,直把街面上打得火星飞溅,碎石瓦片四射,还不时扔出手雷,声势更壮。连只苍蝇蚊子也休想逃生,更别说靠近了。
一九三八年前后,是侵华日军最强悍的鼎盛时期,也就是说,是中国武装挨打最惨的日子。这个时期内的日军最最狂妄跋扈,甚至是少数几人,就敢守备一个县城。三郎的这些溃兵向他们进攻,虽然火力超常猛烈,反而是激发他们的斗志,更增他们的凶焰。
直到突然发生剧烈爆炸,小楼南墙被炸,鬼子这才开始慌神,感觉大势不妙。小楼挨炸,“咯吱”怪声响着,像是地震似的晃动起来,一晃二晃三晃,偏偏就是只晃不倒。三郎躲在河岸沿下,再也顾不上隐蔽,大喊: “真一叔,四两拨千斤,快去北山墙推一把!”
三郎想的很有道理,但情急之际,忘了头顶小楼里的鬼子,胡雷刚见状危险,如果被鬼子扔下手雷,就万劫不复了,急把最后一个集束手榴,扔进了破墙洞里,“轰”的一声炸响,本是摇摇欲垂的小楼,被这最后一炸,引得轰然倒塌。
小楼里的鬼子,全被压在梁椽瓦砾之中,没被压死的,呼痛哀嚎,怒骂打枪,挣扎着反击逃生。
结果,当然是招来吴行风一伙人如雨的子弹,吴行风边打边吼: “小鬼子,想不到也有今天,爷爷今天让你们回不了东洋老家!”
三郎料不到转机这么快,这么爽。双手扒住岸埠石沿,从河里蹦上岸去。大喊: “手下留情,留两个,留两个给老子顺顺利利!”
他那疯狂的叫嚣,活脱一个强盗作恶的嚣张。
吴行风见三郎在街面上蹦跶呼吼,稍不慎,就会被流弹误伤。高喊: “兄弟们,歇火,小鬼子死绝了!”
枪声停,整个珥陵镇,一下子又陷入寂静,仿佛刚才没有发生战斗。倒塌的小楼,除了断砖碎瓦的咯吱声,和鬼子濒死的哼唧声,再无动静。
三郎见自己没戏唱了,大骂: “操你东洋姥姥,你们能放火杀人,老子也会放火杀人,这叫鬼子做初一,爷爷我做十五,咱们的手段,不能输给鬼子,放火!”
三郎说完时,真二还就真点上了火。
胡雷刚在桥堍边大喊: “兄弟们,快!快跟上!”
半夜十二点,三郎一伙三十九人,在茶厂里烤上了火,一个个气喘吁吁,面带兴奋。大家一边烤火,一边吃着备下的酒菜。
三郎拍拍手,说道: “兄弟们抓紧吃,从这里到宜兴,还有一百三十里路,半小时后出发,天亮以前必须进山。”
胡雷刚端着酒碗,走到三郎身边说道: “江少爷,今夜之前,我胡雷刚一直活在憋屈窝囊之中,今天夜里,终于让我觉得有脸活着了,少爷,我敬你!”
胡雷刚这么一说,引起了众溃兵兄弟的共鸣,纷纷起身附和着敬酒,这种胜仗之后的兴奋喜悦,更有豪情,不可名状!
吴行风用一句话总结: “特别解恨!”
牛大壮的嘴巴,肿成了小馒头,吃一口酒,便直皱眉头,还不好呼痛出声。但仍然挡不住他的兴奋劲,端起酒碗敬三郎,说道: “江少爷,几分钟干掉三四十个鬼子,太痛快了,我牛大壮服,从今天起,跟定你江大少爷杀鬼子,敬你!”
众溃兵们又是一齐敬酒。
真一起身说道: “打赢了仗,我可以说句话了,兄弟们,海会寺有鬼子三十七个,今天傍晚的时候,又住进去六十九个,加上珥陵镇上顺带的,咱们今夜起码打死了一百二十多个鬼子,兄弟伙平均每人,干掉了三个鬼子。”
溃兵们轰然嚎叫,每人都是赳赳的英雄,豪气冲霄汉。
牛大壮道: “痛快啊兄弟们,我们终于扬眉吐气了,少爷运筹帷幄,真英雄。我们心服口服,我第一个跟牢少爷杀鬼子!”
真一接着说道: “我真一是个光练不说的傻把式,特别讨厌嘴欠的搅屎棍,今天咱们干的事情,希望兄弟们都能管好自己的嘴。”
众溃兵们均知说的是牛大壮,真一这是翻脸叫阵。
牛大壮从来嘴贱,今晚牛大壮嘴巴受伤,他们都以为是交火时落下的,报应。
殊不知另有玄乎,牛大壮正羞怯暗愧口难开呢。
胡雷刚道: “牛大壮,真一叔说你呢!”
牛大壮假装没听到,这厮绝对不是二百五。
三郎道: “兄弟们,抓紧吃,吃完抓紧赶路。另外,告诉大家一个我的抱歉。海会寺傍晚住进去的鬼子,我没有告诉大家,我以为,咱们的手榴弹扔进去,一样的炸,所以就没有和兄弟们商量,不好意思,下不为例。”
屋子里“轰”的一声,又笑炸了。吴行风笑道: “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赶。”
溃兵们更是哄堂大笑。
真二不知什么时候,背着大圈的麻绳,一手鸡腿,一手酒瓶,说道: “兄弟们,我们该出发了,大家把鞋带裤带扎结实了!”
吴行风把三郎引到茶厂门外,问: “江少爷,你和真一叔真二叔去解决小队长和小队部,怎么整个海会寺都听到那鬼子头大骂的“巴嘎”声?“
三郎答: “我功夫不行,上楼被鬼子小队长听到动静了,没能及时弄死他,难为情。”
吴行风道: “不可能啊!真一叔真二叔那么高深武功,不可能出这样的意外啊?”:
三郎道: “这两人死脑筋,照拂我面子呗,总想让我光鲜威风。不说了,我知道自己的熟读兵书,根本就是纸上谈兵。”
吴行风道: “真一叔也和我说你熟读兵书。少爷,今晚袭击鬼子成功,你那怕纵是有千般漏缺,但有一条是正确的,攻其不备,倒是让鬼子帮忙你胜了这一仗。鬼子小队长杀伙夫,自乱阵脚,半夜里鬼叫,按他的暴躁,鬼子们肯定以为他还在生气,谁会想到有敌情?”
三郎笑道: “是真二叔的功劳,偷了他的鸡,惹他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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