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最后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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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属于人类的身躯被无限拉长。

宋狸子愣了愣，眼看着这个原本属于他母亲的身体被彻底扭曲，尖锐的獠牙朝着他脆弱的脖颈直逼而来。

“当心！！！”

身后不知是传来谁的呼喊声，他这才后知后觉般的反应过来。

男人将他护在怀里。

顷刻间，原本他轮椅所坐着的地方被怪物用蛮力咬碎。

危机并未解除。

用力抱紧了的怀抱硌得他肋骨生疼。

宋狸子的呼吸急促。

他喘息着平复了几口，紧接着又看见了神明脸上的血迹。

鲜红的。

刺目的血......

他怔了怔，忽然开口：“是谁......”

“......”

“是谁！！！”

他又问了一遍，颤抖的手指拽紧了对方的衣袖。

用力之大，将对方原本柔顺的长袍拽出了不少的皱褶。

“是孟柔婉.......”

创世神顿了顿，他又道：“她看见幻境情绪波动过于剧烈当了真，在幻境里被人攻击，陆橘去救她的时候不幸被那些幻境里的人伤了胳膊.......”

陆橘，就是他的家庭医生。

说罢不等男人把话说完，他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的对话。

“他没事儿吧？”

创世神皱了皱眉，他轻声道：“不太好，他的左臂断了......”

宋狸子：“......”

难以诉说他在这一刻的感受。

他从小因为母亲的厌恶，几乎就没什么朋友。

算下来，也就陆橘陪在他身边的时间最长了。

虽然笨笨傻傻，但依旧陪了他这么多年的家庭医生......

——开什么玩笑？！

怜娜之前不是就已经说过了吗，这些幻境都是假的......

所以只要记住你所见的一切都是幻想，那么“他们”就不会伤害到你......

——这个、笨蛋！！！！

于是宋狸子攥紧的手又陡然松开，他的眼眶酸涩，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更重要的是活着的人。

“那孟柔婉......”

“孟柔婉还好，”创世神道，“或许是因为发现的及时的原因，她并未受什么皮外伤......”

但陆橘......

因为被黑暗力量所腐蚀的原因。

已经彻底没救了。

“.....”

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却被宋狸子猛地甩开。

“松开！！！”

他剧烈喘息着，猩红的眼眸里像是盛满泪水，灼灼又不甘。

而眼下进攻还在继续。

尝到了甜头的宋夫人的表情愈发扭曲。

从唇角扯到耳边的裂纹，以及那无限拉长的四肢.......

在吞噬了这么多人之后，它的力量变得空前强大。

大到墙壁裂缝。

小到周围任何一片狭小的记忆碎片。

而被那股力量所接触到一切，都全都在黑雾中化为灰烬。

哪怕是神明的力量也只能勉强缓解黑雾的蔓延.......

之所以难以解决的最大原因就是这种力量本就是世界树所遗留下来的。

哪怕已经彻底堕落，但依旧还保留着那一份精灵的力量......

就因为这份特殊的存在，就连神明都无可奈何……

怎么办......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宋狸子忽然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开口：

“把你的力量释放出来一点儿，快！！”

小猫：“可是......”

“没问题的！！”创世神又道，“相信我！！”

——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他释放出了一些他仅剩的力量。

奇迹出现。

光明的魔法在触碰到黑雾的那一瞬间就开始消退......

显然。

宋夫人也注意到了这个光泽。

几乎同时，它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黑雾逐渐散开。

在这种近乎充盈般的光泽下，宋夫人迟疑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继而疯狂般的张大嘴......

它开始疯狂吸收这种纯净的创世力量。

大口大口吞噬着。

而吞噬的越多，它的身体就膨胀的越厉害......

就像是一个膨胀的气球一般。

很快。

吞噬了一切的宋夫人就因为扛不住这种压力，它的皮肤在一片片的剥落。

伴随着痛苦的哀嚎声。

这股光明的力量还在他身体内不断的膨胀着，因为不属于它，所以也无法控制。

至此他才算彻底明白，原来创世力量只是他们精灵之力的统称。

在世界树即将消散的那一刻，他们继承了这股力量。

继而在长达千万年的岁月里。

逐渐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

而眼下——

当膨胀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它的身体像是再也支撑不了了，裂口彻底崩开。

宋狸子远远的看着。

他颤抖着想要伸出手，可是顷刻间就眼看着宋夫人的身体像是个泄了气的气球......

它死了。

寄生在宋夫人体内的黑暗碎片也随之分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它们四处散列开。

片刻后，他们全都融进了光柱里。

这是一个很坏的结果。

因为黑暗的力量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是愈发的强烈了。

时空之塔的光柱吸收了这部分的力量之后，原本纯净的光柱变得愈发的黑暗。

不断扭曲的黑暗......

就像是阴霾一般笼罩在宋狸子的心头。

他自然知道时间之塔对于主世界的重要性，迟疑片刻后他呲笑出声：

“喂，你当初找我......该不会就是为了净化这个吧？”

如此扭曲的黑暗......

要是彻底净化的话，一定需要不少的力量......

直白点来说——

他的力量本就所剩无几。

说是献祭也毫不为过。

“不是这样的......”

似察觉到了怀里人的剧烈咳嗽，神明叹息着顺着他颤抖的后背来回安抚。

他垂下视线，浅白色的发丝也跟着垂下来，就连这种情况下，语气也依旧是温和、平静的：“不会的，我已经想到了新的办法......”

可偏偏宋狸子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虚伪的皮囊了。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巴掌落了下来。

男人的头被打得偏向了一边，他怔了怔，下一秒却又被宋狸子猛地拽住了衣服领口。

他的脸色有些红，目光死死的盯着对方，海蓝色的眼眸里有浅浅的水雾在充盈。

“你骗人！！”

——抽丝剥茧下来，这分明就是最后的真相。

“你他妈的想要杀了我！！！”

他拽着神明的长袍将他推倒在地上，双手都在颤抖，明明是咬牙切齿威胁的语气，却自己先是红了眼眶就像是要哭了一般：

“事已至此，你还在把我当成傻子对不对？！！”

什么保护？！

什么永远？！

——全都是骗人的！！！

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形成的初期，他就比他多活了那么多年的岁月......又怎么可能骗得了自己？！

更别提他还是当初的光之精灵！！！

创世神回望着宋狸子通红的双眸，一时间竟忘了反驳。

“所以呢？”

宋狸子的双手都在颤抖。

他死死咬住下唇瓣，喉间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沙哑：“你明明知道，知道力量被抽取出来之后我就会死......”

——可你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我来了，对不对？！！！

.......

没有回答。

宋狸子眼中的怒气还没有消。

突然间，他再一次拽起了神明的衣服领口。

强迫对方半蹲下来，视线与他自己齐平......而后，只见他他略微抬起身子，闭眼亲吻上来。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啃咬。

长襟被宋狸子死死的拽在手里，男人只能保持半跪着的姿势。

没有挣扎。

宋狸子的接吻技术并不好，就像是发泄怒意一般，尖锐的利齿咬破他的唇瓣，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味......

直到一吻完毕。

他喘息着、紧紧抱住男人......又似乎用尽全部力气咬住了对方的肩膀。

伤口之深，顿时见血。

感受到剧痛的同时，神明皱了皱眉。

他抬手，想要拍拍少年的后背。

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因为他听到了少年喉咙里发出呜咽声......他哭了。

为什么呢？

——是因为背叛？

——还是说即将到来的死亡？！

神明不知道。

但这种从未有过的难过与愧疚却如同爬山虎般密密麻麻的涌上心头，他下意识的抬手摁上去，钝痛感传来......

就像是他的心脏第一次在为了别人而跳动。

如此的清晰......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他再也没有办法坐视不管。

高高在上的神明也终究会被拽下神坛。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

宋狸子哽咽了两声，他似乎有些平静下来了，喘息了两声将男人狠狠一把推开。

“离我远点......”他没好气道。

反正既然最终结果都是死亡，那么他才不稀罕别人的同情。

说起来他反倒是感谢对方才对。

临死前收获了一些和自己灰白的人生所不一样的色彩。

死了还能捞到一个救世主的名号。

无论怎么说，他都不亏。

怀里的拥抱再次紧了一点，似有人用尽全力把他锁在怀里。

“你不会死的。”

温和、熟悉的声音落在他的耳畔，听得宋狸子却只是想笑。

“呵......”

——他才不信呢！！

可以说没有谁比他更懂献祭这些了......

力量被抽出就意味着死亡。

然而下一秒......

那种强烈的波动再一次涌了上来。

熟悉的力量。

丝毫不亚于他们精灵的强大。

“你疯了？！！”

意识到对方的真正打算之后，宋狸子猛然拔高了音调。

开......开什么玩笑......

谁允许他......

颤抖的手臂难以支撑他此刻内心的激动。

忽然一个温热的手掌落在了他的头顶，伴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声，像是哄小孩般的轻轻拍了拍。

“怎么能一直都让你来呢？”

创世神俯下身来，浅蓝色的眼眸里含笑：“还记得那枚项链吗？其实......那是我的心脏.......”

那枚项链陪着宋狸子所残留的一缕残魂漂泊了这么久。

直到后来近乎融入了他的灵魂中......

竟也意外获得了这种能力。

“当初留下来是因为这个世界需要我，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步入正轨，怜娜会接替我接下来的工作......所以，也都该轮到我了......”

以及那更重要的一点。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一次看见他的灵魂在他面前消散......

......

似乎过了很久——

宋狸子这才勉强回过神来。

无法诉说这种感受。

他身体依旧僵硬在原地，动动手指才发现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然而一切真的都已经结束了吗？

在最后一刻，神明贡献了他全部的力量。

于是光柱理所当然的得到了净化。

就这么当着他的面、

那透明的、充盈的，却又令他无比讨厌的光泽笼罩着他......

可是......

“疯子！！！！！”

宋狸子张了张嘴，他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潜意识好像这一切都是他所做的一场梦似的。

可这并不是梦......

没有梦能够有这么真实的存在感......

也没有什么梦能够令他感觉到这么的窒息和难过......

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

“凭什么......”

——该死的！！

他以为他是谁？！

自说自话的接近，在自己好不容易习惯了他的身影之后，又“毫无留念”的离开......

凭什么......

他凭什么自作主张的想着为了他而牺牲？

该死的！他才不稀罕......

光芒笼罩着他，宋狸子干咳了两声。

他捂着胸口喘息着，又断断续续发出那隐忍、沙哑的哭声：“你以为这样就扯平了？开什么玩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该死的，你别......别想让我为你难过......”

骂着骂着，眼泪再一次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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