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江父身边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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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母闻言,黑色的眸子在黑夜的笼罩下微挑,这倒是她都没有想到的意外收获。
对于这样办事牢靠的下属,江母一向不吝啬奖赏:“嗯,差事做的不错,你如今就在老爷身边做事,也升无可升,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个弟弟?”
寒风呼啸的夜色里,温润的女子赞赏之色被廊下的灯笼照的异样光彩,那原本被人不认可的身世和悲惨的经历,让这个饱经生活摧残的男人一下子找到了存在意义。
跟那些只会贬低他们这些下人的后院女主子丝毫不同。
他又恍然察觉到自己的身份,不敢直视这样品行中正又面容姣好的夫人,习惯性的低下自己的头颅,恭敬的回答。
“回夫人,是有个弟弟,如今不过总角之年,家中母亲……因为积劳成疾,落下病根,弟弟一直在家里照顾她!”
也不知道为何,他此刻愿意放下心中的戒备,将自己未说出口的苦难告诉眼前这个愿意将自己当做人的女子。
即便那苦难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他也知道一向善解人意的夫人不会轻易去问:“你的爹呢?”
因为,江家人皆知,他们的母亲是个风尘女子。
就连他们的娘,都不知道他们的爹是谁?
被赐予这样人人皆可唾弃一口的身世,他不是没有怪过,看着别人的孩子可以在父亲的庇护下长大,他也会羡慕。
他甚至想要发疯一场,丢下那时候尚在襁褓的弟弟,发疯一样质问自己的母亲为何要生下他,却又不能给他正常的生活!
可他怂了,看着母亲卑微的祈求别人将浆洗的活计给她的时候,他心中只想发了疯一样的跑。
那突如其来的少年疯感,在跑回家的漫长路途中,化作无数滴眼泪,砸在城里的青石板,落在郊外的芳香泥土,滴落在破茅草屋里,洒在弟弟已经泛黄的襁褓……
那少年的最后一丝冲劲,被生活压弯,他开始接受现实,开始帮娘亲尝试承担生活的苦楚,开始淡然处之外界的嘲讽,只一味弯着腰……向前走。
“总角之年?”江母呢喃道:“是有些小了,外面的铺子招工也不会要年纪小的。”
“若是养病,在京都应该是不行的。他们住在哪儿?”江母问的细致,就连对方母亲的病都问了一些,以期可以作出最好的安排。
他低着的头颅微微上昂,但还是将眼眶中的泪水埋藏在黑夜里,不叫这样优秀的女子看出自己的窘迫,几乎是每个男子汉大丈夫的下意识所想,他也一样。
江母装作没有看见砸在木地板上的水珠,而是微微侧身吩咐道:“老爷在郊外有个庄子,庄子不大,周围也没有什么良田,只有一个山头,在山脚下建了间三进的院子,如今缺个看门的,就让你娘和弟弟过去吧。”
“放心,那里周围也有其他的庄子和佃农,安全不成问题。”
“虽远离京都,但比租住在那人挤人的院子里强,环境清幽,最适合养病不过,你有时间也可带上郎中去看望,一天也能来回。”
“你可愿意?”毕竟是离母亲更远了,江母认为还是有必要询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当事人虽然知道日后想看一眼母亲会更难,但至少还能分的清当下和长远的区别。
随着江母的话音刚落,那人感激涕零的双腿就这么直直的砸在地板上发出“咚”的闷响,盖住刚刚滴落的水珠。
言语间尽是激动的神色:“多谢夫人,小的发誓,哪怕是当牛做马,誓死追随在老爷夫人身边效力!”
新宅子,夫人竟然不嫌弃母亲生病晦气,还愿意让母亲和弟弟过去,那看门虽然是个名头,但只要有职位,都是有月钱的,不管是多是少,至少母亲看病买药的钱又多了一层保障,这对如今的他来说,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嗯,起身吧!大房跟二房之间的恩怨你也知道,以后在老爷身边做事机灵一些,你母亲和弟弟的事,天一亮,就去找江福,他到时候会套车送你们过去的。”
江母轻声说道,也宣告这场谈话的结束。
她转身见屋里的郎中已经起身,在桌子上提笔写药方,想来女儿的病情应该是有了着落,她需要再去问问情况才行。
黑夜里,那眼角闪动着锐利的光芒,跟那人的思量不同的是。
江母认为,用一个远郊很可能都不会居住的宅子换一个忠心耿耿的奴仆,特别是这人做事机灵却小心谨慎,粗中有细,跟在老爷身边做事是最合适不过的。
这么细算下来,也是一件划算的事。
当然,若是每一个忠心之人都来这么一遭,家中自然是没有多少宅子可以这么安排,二房收买一个人的忠心就最简单粗暴,直接用银子收买,谁让家中的银钱,都掌控在那人的亲生母亲手上呢!
但大房不同,他们没有那般深厚的底蕴,只有这些攒下购买的不动产。
所以只能换一条路走,忠心的人,贵精不贵多。
不过用这种方式换取的忠心,有一个比用金钱收买的人心没有的好处,那便是,这样的关系,会更加的牢靠。
一座宅子而已,那些什么不详自己虽然也信奉,但在现实面前也不得不让步。
大不了,到时候卖了再买一座就是!
银两照样能收回来,人心照样也要!
江母带着门外的冷风,让屋内的江父不禁抬头看去,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心虚。
江母懒得理会那样的眼神,在炉子旁边驱散了寒气,就径直走到郎中面前,行了一礼。
这才轻声问道:“大夫,不知小女病情如何?”
郎中心中惊骇,这样官夫人,何时轮到她给自己行礼啊!
郎中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快速起身拦住,苍老的双手虚扶了一下江母,算是承了半礼,嘴上还是恭敬的说道:“夫人客气,姑娘虽染风寒,但幸得这药喝的及时,排出了一些体内的寒气。”
老郎中说完,饱经风霜的脸上被寒风吹的分明的褶皱现出,轻声地叮嘱道:“但也不能大意,冷风吹久了,顺着七窍流入体内,已经开始伤及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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