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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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刘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看到对方镇定的神色，她终于确信这就是对方的意思。

“不是，为什么呀？你现在发展势头这么好！公司也非常看好你，出道之后，这次参与的公司都会给到你们更多的资源，到时候你想不红都不可能！”

“我知道的，姐，但是我自己知道我心里其实不是特别想成为一个爱豆，我想当演员，一个专业的演员。”

“你想拍戏？这，这也不是，不是不可以啊！公司肯定会给你们找各种资源的，不光是舞台，还有综艺、代言、电视剧，甚至电影，这些都会有的！所以你看，你成功出道的话，这些不是唾手可得的吗？但如果放弃出道位，不说拍戏，你连商业站台都不一定能接到！”

任千水知道刘颖说的不是假话，公司确实会给她们找各种资源，但是同样的，身为天成艺人，自己的自由就没有了。

到时候公司安排你上什么节目你就得上什么节目，让你拍什么戏就得拍什么戏，而你自己几乎没有说不得权力。要是运气好节目火了，或者剧爆了，那公司觉得你这个人有潜力，值得培养，就会给你安排更多的行程，接更多的戏。

但是公司不会考虑你适不适合这部戏，他们不会考虑这些，他们只会看结果，能给公司赚钱的项目才有投资的必要，你说梦想？那是什么？

就这样压榨个几年，等把你身上的油榨干了，他们可以再换一个继续。至于你，那就不好意思了，不红就是原罪，你还指望公司会要一个罪人吗？

任千水知道，这是大多数公司的做法，天成也不例外，如果自己按照刘颖说的来，那这大概就是任千水接下来几年要走的路。

而上辈子任千水在这条路上走了一段之后，突然发现有点不对，所以就自己去接戏，因为不是公司接的，属于违反合同私自接活儿，所以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任千水还得付公司一大半片酬，不然就得赔一大笔违约金。

天知道，上辈子任千水像劳模一样工作几年，生产队的驴见了都得甘拜下风，存款却只有十多二十几万，只够堪堪维持下女明星的日常支出，她拿什么去赔天价违约金？

后面实在忍受不了对簿公堂，却没有资本和对方耗下去，只能选择庭外和解，闹得个声名扫地的下场，还被其他同行趁机落井下石，最后惨死车轮下。

“那我能自己接戏拍戏吗？如果是不喜欢的剧本，我是否能够拒绝呢？还有公司的分成是怎么算的？”上辈子自己傻，公司抽成90%，自己就是个打白工的，还一下就签了十年，现在想起都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要不我先问问？”刘颖其实也是一个小菜鸟，她就比任千水早了一年毕业，进入天成也才不满一年，对于这些，她不是很懂，但她隐隐觉得任千水现在都还没签合同这件事有点不寻常。

这次偶像天成节目的选手大多都已经有公司了，艺人怎么和公司分成这种问题肯定也是早就定好了的，但是任千水一个素人，背后没有任何娱乐公司的影子，而天成好像也把她的合同搞忘了一样，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来找她签合同，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她还以为任千水当时答应参加节目就已经和公司谈好了呢！

刘颖也觉得事情大条了，赶忙给自己的上级负责人打电话，问了下任千水的合同问题，结果对方也有些意外，说以为任千水会和偶像天成的负责人直接谈呢！

刘颖之前在偶像天成这边当导演助理，其实算是公司内部借调，她真正的老大和偶天这边的负责人有些龃龉，本来当时是不想把刘颖借出来的，但是想到也就一个小菜鸟，借就借吧，还能借此机会奚落一下对方。

而刘颖当时也没有把任千水的事情跟自己老大说，她和老大是一个想法，以为偶天这边的负责人会直接跟任千水签合同，哪知道人家还以为任千水是对方签下来的人，直接送进来的呢！

两方都以为任千水是和对方签的合同，结果哪知道都没签，一直拖到了现在，人家任千水自己不想出道了，这才问出居然没签合同？！

这怪谁？难道要怪公司的制度？怪公司把艺人的签约权下放给了各大经纪部门？

任千水其实一直都知道，上辈子她一进来就问了刘颖合同的事，所以当时是一进入节目组就签了合同的，但这次她没提，她是不愿意和天成的任何一个经纪部门签合同的，但是能拖到这一步，也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刘颖的电话打出才十多分钟，偶像天成节目的负责人黄鑫就出现在单采室。

“哎呀，千水呀，真是不好意思，这确实是我们工作的疏忽......”黄鑫一来就对着任千水一个劲儿地道歉，他对待能赚钱的艺人一向都把姿态放得很低。

任千水也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两人互相谦让推诿了半天，才终于把话题转到正题晚上。这魔幻的一幕看得一旁的刘颖目瞪口呆，她觉得自己真的白长了别人一岁，不光长得不如人，连客套都不如人家自然娴熟。

“千水啊，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天就把合同签了，我马上让人把打好的合同拿过来？”

“那，您看，我这刚毕业出来，啥也不懂，要不，您给我讲讲合同的内容？”

黄鑫之前没有单独见过任千水，这次接触下来，发现对方虽然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大学毕业生，但是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让他有种面对老油条的感觉。

见任千水问了，他也不藏着掖着，反正等会儿合同送上来之后她也能看到，还不如直接点，现在把话说好听点，等会儿签合同能顺利点。

通过黄鑫的大致叙述，任千水这份合同大体上和上辈子差不多，依然是签十年，但分成却提高了10%，也就是任千水的收入公司提成80%，她自己占20%。当然，像助理啊，或者以后分配了单独的经纪人啊，这些人的工资都得她来出。

任千水听了之后，暂时没有发表意见，只等合同送上来，她仔仔细细地把上辈子就知道的有争议的地方看了一遍。

“鑫哥，您看这里，意思是我在公司期间，所有的行程都要按照公司的安排来，不得私自接商演、代言、剧本等，那公司要不给我安排活儿呢？或者给我安排的是我不喜欢的剧本呢？我不能拒绝吗？还有这条，艺人有义务配合公司的发展战略，必要时......”

随着任千水一条一条指出那些不合理的条款，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黄鑫的脸色渐渐变了，他耐着性子解释说：“这都是公司为了艺人的发展，经过多年实践，总结出来的最有利于双方发展的模式，你们初进公司，刚出道，需要前辈提携，那以后，你们红了，有提携他人的能力了，是不是也应该投桃报李，把这份传承薪火相传下去，成就一段佳话？双赢的事儿！”

“我很赞同这种前后辈之间的相互成就之举，如果我有能力，我也会这样做。但是，我觉得这样做的前提是要先保证他自己的利益不是吗？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部戏投资方或者导演看中了您家的一位前辈艺人，但是公司允许他接戏的前提是要把自己的一个师弟带上，而投资方那边对这个师弟却并不满意，不远接受他，那公司是不是就只会让那位前辈放弃这个机会呢？”

“这——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有戏我们肯定要先保证前辈艺人接到手嘛！”

“但是您看这合同上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还有分成和年限的问题，我觉得我们可能在这一块暂时无法达成一致。”

“嘶，你这小姑娘，你要知道，你现在还没出道呢！”黄鑫也是第一次见这么硬气的新人，“你说的那些情况，等你真的在这个圈子站稳脚跟儿再说吧！”

“但是真到了那一天，我这合同都签了，还能说嘛？”任千水一脸天真地问。

接下来又是一阵你来我往的交锋，最后，黄鑫出去打了个电话，进来后对任千水问到：“你直接说你的条件。”

“其实，我也不想您为难，通过在偶像天成这一段时间的练习，我真的学到了很多，我很感谢节目组给我的这个机会。但是也是通过这段时间，我心里对以后要走的路有了更明确的方向，我想拍戏。我希望自己对剧本的选择有话语权......分成方面，我希望能把比例定为50%，年限为1年，正好到时候限定团的合约也满了，1年期满后，我会优先考虑和天成续约，但是其他条件得重新谈。”

黄鑫看着对面女孩儿不断开合的漂亮嘴唇，特别想拿起手边的合同拍到上面去。

“那不可能，说点儿实际的。”黄鑫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这就是我的底线了，如果公司能给我更好的——”

“想什么美事呢？我还想呢！”黄鑫忍不住打断她：“这马上就决赛了，你是不是不想出道了？”

“这，按我现在的表现，如果没有发生意外，那我应该淘汰不了。”任千水实话实说。

黄鑫听完，眉头皱得死紧，像是要夹死苍蝇的样子，嘴唇也紧紧抿着，两个嘴角下压得厉害，他忍不住又去打了个电话。

“没有这种先例，先晾着她。”

黄鑫得了高层的准话，直接回复任千水：“能争取的我都已经帮你争取了，但是公司也不是慈善机构，还要养活这么些号人呢！你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而不顾他人死活吧？你好好考虑下吧！”

给任千水戴上这么顶帽子，黄鑫急匆匆地走了，留下还处于震惊状态的刘颖和悠悠然的任千水。

“颖姐，你下午上班不？”

“啊？啊，我要迟到了！”刘颖拿出手机一看时间，顿时惊叫起来，慌不忙张地拿起包包往外跑。

“我先走了，有空我再来找你！”

任千水回到宿舍，发现宿舍里还挺热闹，所有选手几乎都在，除了自己。

“诶，千水回来了！”

“千水你去哪儿了？”

“你们怎么在这儿？下午不训练了？”任千水疑惑地问。

“我们刚从训练室那边回来，兰兰姐说今天下午好像节目组会进行单采，让我们回来补补妆。”

“哦？”任千水心想，这么巧？

果然，后面选手们一个个被单独叫进去完成采访后出来，脸上都是一副若有所思又意味深长的表情。

轮到任千水时，却是和平常一样，只是一些例行问答，她知道，节目组应该是和其他选手交代了什么。

不过也无所谓，大不了就是淘汰吧，到时候正好去王重那边试镜。不过现在既然还在这个舞台上，那就继续好好训练吧！

在接下来的几天，导师们不再固定待在训练室，他们有时候会过来查看一下选手们的练习情况，顺便拍一些素材备用，选手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而平时大家也会各自选一个训练室练习，有关系好的也可以选择同一个训练室，这样更方便摄影师拍素材，毕竟要有人才会发生故事对吧？

而任千水每次在的训练室基本上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踏入了，大家虽然平时碰到还是会照常打招呼，表面上看起来还和之前一样，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你们最近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你要退赛？”正在任千水一个人练得起劲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她身体的动作没有停下，只抬起头看向镜子中出现的乔暮。

“退赛？没有啊！”

乔暮听着对方满不在乎的语气，有些气闷。

“你天赋不错，如今发展势头也好，继续走下去应该会很不错，不要把不相干的人太放在心上。”

“怎么继续走下去？成功出道？成为一年期限定团的一员？”

“你觉得限定团不合你意？想加入真正的组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加入组合了？”任千水转过身，两手撑着身后压腿的把杆，抬起头看着对方。

乔暮被任千水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顿时感觉话有些说不出口，直到那双眼睛中闪过一丝笑意。

“哈哈，逗你呢！不好意思啊，这几天被人忽视惯了，突然有人来关心，我有点受宠若惊。”

乔暮觉得任千水可能真的是被其他人的态度伤到了，否则怎么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

“不对，其实是有些惊喜的！”任千水连忙一脸认真又委屈地看着对方纠正。

“你——”乔暮觉得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又变得深沉起来，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他竟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任千水看着对面的人耳朵突然变得通红，心下一惊，不会吧？这么纯情？！

“哈哈，怎么样？吓到了吧？其实是我这段时间突然想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我想当演员，不想当偶像，可能大家觉得和我不是一路人，所以才和我疏远吧！别担心。”

“什，我只是作为导师来了解下选手的情况，你，你真的不想继续唱跳？”

“嗯，我想当演员。”任千水说到这里，突然狡黠一笑：“你刚才不是已经感受到我的演技了吗？”

“你——”乔暮这下是脸也红了，确实，他感受到了，的确很不错，但是就因为感受到了，他心里才愈发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