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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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哥，方便告知一下乔老师的见信号吗？”

助理一脸你想什么好事的表情，无语道：“我只是头大，但我不叫大头。”他有些委屈，老板叫自己大头就算了，怎么随便一小姑娘也给自己取外号？他没有名字的吗？

“呵呵，不好意思啊！那我该怎么称呼您？”任千水有些尴尬，她明明听到乔暮叫他大头的，还有网上那些暮光也是叫他大头，她还以为人就叫这个名字呢！

“我叫李投——算了，你就叫我大头好了。”李投兄弟说完情绪有些低落。

“那乔老师的见信？”

“我可不能随意泄露老板的信息。”等到了目的地，李大头又掏出手机：“我问下老板。”

“麻烦你了，我就是想给乔老师道个谢，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偶像天成现在的火爆程度任千水还没体会到，但是听之前赵子涵的意思，大概自己走到偶天宿舍门口会被堵一会儿。她现在身边也没个人，万一发生什么事也是不好说的。

李大头那边跟乔暮通完话，拿着手机过来，直接翻出乔暮的见信二维码：“你扫一下吧！”

“谢谢啊！”任千水发送了好友申请，也没来得及看对方是否通过，因为她已经看到赵子涵了，就一手拉着行李箱，一边再次跟李大头道谢，上前两步和赵子涵重逢去了。

“千水！”

“子涵！”

李大头看着又蹦又跳的两个女孩儿，觉得自己任务已经完成，就钻进车里打道回府了。

“诶，刚那个，好像是大头？”赵子涵对娱乐圈熟悉，连一些艺人身边的经纪人和助理她都如数家珍，能认出大头来完全不奇怪。

“对，今天幸好有他送我过来，不然我现在可能还被堵在偶天大门口呢！”

赵子涵一听真是乔暮的助理，眼神瞬间一亮，颇有些八卦地凑近任千水：“你和乔暮不会是真的吧？”

任千水有些无语地看着对方：“你觉得呢？”

“呃，是有点快了，但一见钟情也不是不可能啦！再说......”

任千水也不去打断她，只挽起袖子开始把自己行李箱里的东西往外拿。

赵子涵现在住的地方是老居民楼，位置不错，一室一厅，家具家电什么的还算齐全，在上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一个月租金两千块，算是性价比比较高的了。

“你这两个月上班上得怎么样？”

“唉，前一个月完全就是跑腿打杂，后面缺人，就把我分给一个小艺人当助理，倒不用一直跟着，就是有什么活动啊，或者要去上什么节目啊，我就要跟着去。要就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那个艺人咖位小，脾气可不小，简直是把我当佣人使，她现在可还没到配生活助理的份，要不然她得让我当她保姆。就她这样的，我觉得红不了。我跟了她一个月，剧组一个酱油角色，糊糊综艺的一个镶边嘉宾，还有一个店的商场开业活动，还觉得自己可牛逼了！”

“不过，我一有空就跟在我老大身边，她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经纪人，但经纪人基本的业务能力还是过关的，跟着她能学到不少东西。一开始她不太愿意带着我，但我脸皮厚啊，她不指名道姓地让我走，我就装看不见她的黑脸，嘿嘿，后面她也默许了我跟着。”

“对了，你呢？你在偶像天成几乎都与世隔绝了，那里面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剧本啊，宫心计啊之类的？”

“其实还好吧，大家每天都是训练训练训练，特别是像我这种没有基础的，恨不得连睡觉时间都拿来训练......”

“呀，差点忘了件事儿！”任千水说着说着，等提起乔暮才想起自己还没给人道谢呢！

她拿起手机点开乔暮的见信对话界面，开始输入。

“乔老师，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让大头哥送我，我还不知道会被围到什么时候呢！下次请你吃饭吧！”

等了半天，见对方没有终于回了个字：“好。”

“那您看什么时候有空就通知我，我时刻准备着！”任千水本来只是打算客套下，怕对方不好拒绝，又加了一句：“要是您实在太忙就算了。”

“......”乔暮可能有点无语，但过了一会儿还是又回了一句：“好，到时候给你发消息。”

“好的~”

“谁啊？笑得这么荡漾？”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荡漾？我这是有礼貌！”

“哦，是给乔暮道谢啊！话说，乔暮看起来挺高冷的，原来这么暖的吗？”

“所以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特别是娱乐圈这种人设满天飞的，还是要真正接触下来才知道。”

两人一边收拾一边聊，中途还点了份豪华外卖，当是犒劳任千水这两个多月的忙碌，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一晚上就过去了。

等到第二天，任千水以为自己能惬意地睡到自然醒，结果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了。

“喂？”

“千水？这都几点了，你还没起？”林和芳的大嗓门透过手机传到任千水耳朵里，让她忍不住将手机拿远了些。

“还不到九点呢！我这都多久没睡过饱觉了？您有什么事儿啊，这时候打来？”

“你还说呢！要不是昨天媛媛他们说起，我还不知道你跑去参加什么，什么选秀节目去了！你说你从来没学过什么才艺的，还跑去参加选秀？之前还跟我说有工作了，就这个也算工作？这下被淘汰了，可不就失业了？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回来找个工作，起码不会做两个月就失业！然后再慢慢找个本地的男孩子好好相处着，不然到了岁数连个对象都没有，怎么结婚？”

“唉——”任千水忍不住把电话丢到一边，不去听电话里传来的喋喋不休。

“喂？喂？任千水？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没礼貌？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我说......”

任千水现在也没瞌睡了，干脆就起来吧，收拾收拾，下午还要去京郊试镜呢！

是的，任千水昨天接到了王重那边的通知，让她今天下午去试镜，应该是对方得知自己被淘汰了，接下来应该也没什么事，干脆就把试镜提前了。

“你这就起来了？”赵子涵也被吵醒了。

“嗯。”

“阿姨的电话？”赵子涵对着任千水做着口型无声道。

“好了，我要去面试了，先挂了啊！”任千水对着电话说了一句，也不等林和芳回答，直接就挂了电话。

“哎哟，阿姨这是在关心你？”赵子涵对林和芳没啥印象，就觉得之前上学的时候好像任千水不太和家里人联系，也少见她家里人给她打电话。

任千水把林和芳之前的意思大概给赵子涵说了下，她还没表态呢，赵子涵先受不了了。

“诶，不是，阿姨这是怎么想的啊？不说多支持吧，也不能这么打击人呀？你们家人是不是从小看你看习惯了，不知道你长得多漂亮？”

“这跟长相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长这样，就该在娱乐圈里发光发热，好好造福造福咱广大颜狗！”

停了半晌，赵子涵还是觉得不得劲：“嘶，我还是想不通，我感觉你家里人对你点都不重视。”

“是不重视，我从小啊，在大人眼里就是非常懂事的小孩儿，懂事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可以完全不用管我，我也能活得很好的那种。”

任千水以前没怎么和朋友们说过自己的家庭情况，大家只知道她们家是重组家庭，具体的没好意思问，怕勾起她的伤心事。但其实要说起来，好像也不算什么。

只是没想到赵子涵听了任千水对家庭的自述，顿时就对她怜惜不已，同时又有种无力的气愤。

“那你从小就不觉得不公平吗？”

“可能是习惯了？我也不太记得了，反正也没饿着我，也没冷着我，还让我上了大学。只是可能想要让我回报多深的感情，那应该有点做不到，不过该尽的义务我还是不会逃避的。”

“你姐也是有意思哈，还打小报告呢！”之前听林和芳说是邵媛媛说的任千水参加偶像天成的事，赵子涵觉得这个姐姐做事不敞亮，她可比任千水这个妹妹大了十来岁呢，结果妹妹有什么她不说先关心关心，直接就去家长面前捅破了，她可是明知道自家母亲和妹妹的意思的哦！

这是自己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就要把这个妹妹弄回去？咋能这么自私呢？

“可能是我们年龄差距太大吧，我和她还有任千里的关系一直就不太亲近。好了，不说他们了，我点了外卖，等下你收一下，我先拾掇拾掇，不然怕等会儿来不及。”

等到下午任千水赶到京郊，走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面前，刚敲了门，里面就有人迎了出来。

“是任小姐吧，王先生已经在枫染院等着了。”来人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任千水跟上。

“谢谢，怎么称呼您？”任千水看着走在前面的风姿卓越的中年女人，可不觉得她仅仅是一个领路的服务员。

“我是这座园子的主人，你就叫我潘姨就行。”

“好的，潘姨。”

“小姑娘不用紧张，我这里清静，很多大导演员的都喜欢约在我这儿谈事儿，说不定你以后也会成为我这里的常客呢！”潘姨一边走一边向任千水简单介绍了下整座遇水居。

“说起来，你和这座园子还挺有缘分呢，名字里都带一个水字。水字好，水带财，以后啊，保准你是财源滚滚来！”

“借您吉言了！”

“哈哈哈哈，什么吉言？别嫌潘姨俗气就好！”

两人绕过前院，穿过一个连廊，再入一道小门，就到了枫染院了。

“枫染院到了，我就不进去打扰了，请——”

“多谢潘姨领路！”

“小姑娘长得漂亮，嘴也甜，潘姨提前祝你心想事成！”

告别潘姨，任千水推开枫染院的大门，发现院子里站了几个人正在一棵枫树下聊着什么。听到开门声，都转过头来看。

“王导好！各位前辈好！我是任千水。”

“快进来！”王重看着真人版的任千水出现在面前，提了几个月的心微微放下了一点儿，比直播里看到的还要震撼，如果等下试戏没问题，基本上就可以定了。

王重身边几人此时也回过神来，其中一个年纪大约六七十岁的老爷子看着任千水突然眼睛放光，口中大喊一声：“姑奶奶！”

喊着还快步走到任千水身边，一把拉起她往枫树下走去，“来，站这儿！”

“哎呀，老于啊，别吓着人家姑娘，等小王这边确定了，你再慢慢看！”说话的是一位年纪和老于差不多的奶奶：“千水是吧？迎春跟我们说选秀节目里有一个好苗子的时候，我们都没信，后来看了节目，我是一眼就看到了你，就算迎春不推荐你，我也要让你来试试！”

“多谢您的夸奖。”

“好了好了，先给人姑娘介绍一下，我是王重，等会儿你要试的戏的导演，这两位是电影的编剧，于老爷子于道仙，和他的夫人宋醉眠女士。”

“王导好，于老师、宋老师好。”

“嗯嗯，好，这身气度已经有了一分神韵。”于道仙看着任千水连连点头。

现在是初秋，正是枫叶渐红的季节，任千水站在红叶下，温婉笑着的样子，让于道仙和宋醉眠夫妇俩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早已故去的人，两人都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任千水也任由几人打量，于道仙和宋醉眠就是电影《伊人》的编剧，而伊人的主角宋伊人正是宋醉眠的堂姑奶奶。

宋家本是京城的一个世家大族，族中分支无数，且都饱读诗书，是名副其实的书香门第，家中族人更是遍布朝堂，在各行各业也都有领头人物。

最鼎盛时期，就连当时的权贵之家也多有上门求亲之人。

但后来国家被外敌入侵，宋家主支旁支的成年男子纷纷倒在了炮火之中，家中只剩些孤儿寡母苟延残喘，但是想要在那个年代保住偌大的家业，仅靠弱女稚儿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没几年，曾经的鼎盛之家就飞速衰败下来。

宋醉眠的堂姑奶奶在家族衰败时正值豆蔻年华，彼时，家中族人全部合在一起也坐不满几桌。但人少目标小，族人们带着仅剩的家财东躲西藏，最后在魔海市落了脚，开了家香馆，靠制香售香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十多年，国家形势越发严峻，在一次战争中，宋家香馆被炸毁，同时被炸毁的还有宋家的根基。宋家仅剩的族人，包括后面嫁娶的媳妇女婿，纷纷倒在了炮火之下。最后，活下来的就只有失去丈夫的宋伊人和失去双亲的宋醉眠。

在这样的情形下，魔海是不能待了，宋伊人带着刚记事的宋醉眠全国各地逃窜，在逃难过程中，还捡到了同样失去亲人的于道仙，三人就这样结伴同行。

一路上，因为宋伊人长相太过出众，气质也卓尔不群，经常陷入各种麻烦之中，而宋伊人的嗓子也在一次侮辱中被永久性损伤，再难发出曾经夜莺般悦耳的声音。

最后，三人实在没有办法，听说上京暂时稳定下来，宋伊人想起族人还在上京留有一些房产，就想回去碰碰运气。

这一回去，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居然真的让她找回了一座园子。这座园子名叫红叶山居，是宋家当年专门用来赏红叶的，位置比较偏僻，可能正是这样才能保存下来吧，宋伊人就带着于道仙和宋醉眠在此常住了下来。

但是空有住的地方，吃的呢？这当然指望不了当时才几岁大的于道仙和宋醉眠，所以寻找生计的重任又落在了宋伊人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