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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征兆的,天空所有的黑焰一瞬间像被鲸吸的水,一股脑全都被芜凉王吸入体内。
芜凉王的半张面具在黑焰入体的瞬间分崩离析,苍白的脸庞完全暴露在天空中。
竹心见到那张脸庞时有些惊讶,那张脸上,两颗黑漆漆的眼眶深深凹在俊美的脸上。
俊美的脸庞配上一身健硕的肌肉,有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你,看不见?”竹心开口道,原来这场战斗,本来双方就不是对等的。
芜凉王闻声一笑,道:“哈哈,看见与否,又哪里重要?我早就看烦了这片大漠,早就看厌了…”
“来吧,让天下知道,芜凉从此,再无[天下枯]…”
芜凉王话音一落,霎时间变为一道黑色射线,穿过了竹心的身体。
竹心只感觉时间好似停滞了瞬间,芜凉王便已经在他上路了,他皱着眉头,不知道芜凉王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你做了什么?”
竹心很明显没有收到致命伤,他疑惑地看向芜凉王,也没发现芜凉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竹心当然看不出来,芜凉王体内的黑焰少了一缕,那缕黑焰带着芜凉王的寒天水精,藏进了竹心体内深处的一个角落里。
“我已经没有再战的能力了,竹心,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把溪瀚当做朋友,但我还是希望,你在以后能拉芜凉一把。”
“芜凉日后还有一灾,此灾避无可避。竹心,记着,善恶由人心,尘间情难越。”
芜凉王说完,体内灵气径直全部自爆!
轰!轰!
爆炸的灵气黑焰以一股势不可挡之势将竹心狠狠撞向地面!
地面上众人眼见天空黑焰收缩,还没来得及放松,爆炸的嘶吼声便将众人的神经再次拉紧。
笠画眯着眼盯着爆炸的余波望向空中,她看见一黑一白两个小点坠向地面。她与柳溪瀚对视一眼,分别冲向了二人。
笠画的灵气还:不足以支撑她在空中长时间停留,但不知为何,她这一瞬间对灵气的运用浑然天成般融洽,许是笠画心中怕极的原因,使得她爆发了潜力。
空中的竹心早在爆炸波及到他的瞬间便失去了意识,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已经让他身心俱疲,更何况芜凉王最后的自爆可不是开玩笑的。
空中的芜凉王还有意识,柳溪瀚接住芜凉王时,同样看见了他黑漆漆的眼眶。
“父…父皇…为什么?”
柳溪瀚颤抖着开口,她实在不愿相信,自己的父皇真得想置自己于死地。
“咳咳!”
芜凉王虚弱的咳嗽几声,构成他身体的血肉随着胸膛的起伏不断脱落着,然后被黑焰烧成灰烬。
“哪有为什么,我只是希望,芜凉姓柳…”
“只是希望,芜凉能在风波乍起的未来…站得住脚。”
“哈哈…此战…痛快!”
话音落下,芜凉王在柳溪瀚的注视下,慢慢变成灰烬,消散在空中。
“不…不…”
柳溪瀚不停摇着头,她不敢相信,短短三日她就经历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短短三日,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就彻底离她而去,甚至还没来得及跟她认真告别。
芜凉王黑漆漆的眼眶,在消失的最后一刻,望向的,是柳溪瀚湿润的眼角…
呼…
一阵大风吹过,烈阳破开云雾,再次照耀在这个千疮百孔的凉城内。
众人眯着眼看着明亮的天空,皆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宫殿外,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密密麻麻的群众,他们只来得及看见,在黑焰消去时,柳溪瀚‘大义灭亲’的一幕。
“这…这位公主竟如此果决?”
“何止果决,你没见那将天空都烧起来的火焰吗?那等灵气,随便流出来一丝就能把你杀死数百次了!”
“如今凉王已经身死,也该选新王继位了吧?”
“那还用说,溪瀚公主即是凉王血脉正统,实力和胆识也是过人,丝毫不逊色于男子啊!”
“可不是,以前我还对她是女子身有偏见,觉得蚩梦将军更适合带领以战为荣的芜凉,如今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我也是!但我可不会给自己一巴掌…”
“……”
笠画抱着昏迷的竹心安稳地落在地上,众人一见皆是围了上来。
“怎么样?竹心可有大碍?”任落萍开口问道。
笠画摇了摇头,她探过竹心的鼻息,摸了竹心的胸膛,一切如常,因为不放心她甚至将灵气渡入竹心的体内,直到她的灵气在竹心体内被另一股灵气交融,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接着便相视苦笑。
他们可算是纯纯来打酱油了,一点忙也没帮上,一点力也出不上,着实有些憋屈。
只有蚩梦还在一旁紧张地盯着空中的柳溪瀚,生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待柳溪瀚独自落地,蚩梦连忙上前搀扶住她。
柳溪瀚又回到了之前呆滞的模样,蚩梦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先带柳溪瀚回宫殿内歇息去了。
临走前,他嘱咐士兵们严守宫殿外围,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黑焰落幕后,天下中几处视线也消散而去。在芜凉国除去浮云方向外的另外三处边境,无数大军随之而退。
自浮云青山镇一事后,天下已经容不得[天下枯]了。芜凉王身怀[天下枯]一事虽然隐秘,但天下几处的掌权者,皆是知晓,大军压境不过是逼迫凉王的手段罢了。
当然,这些事情竹心等人还不知晓,他们只知道,此番芜凉的乱事算是告一段落。
凉宫内,笠画细心照看着竹心,静静等待着他。
笠画瞧了眼竹心破烂不堪的衣服,以及身上脏乱的灰尘和血迹,转身出去打了一桶水,顺便向蚩梦要了身衣服,宫中闲杂衣物还是不少的。
笠画不敢耽搁,很快便回到屋里,然后紧紧关上了房门,许是不放心,又用灵气给门锁上了点强度。
她将水桶提到床边,虽然面色平静如常,可她脖颈处的潮红还是出卖了她。
笠画在心中不停地给自己打气:没事的!你只是在照顾竹心,又不是想对他行什么不雅之事!没事的!
笠画长呼一口气,将竹心破烂的衣衫褪下。
说是褪下,那衣衫仿佛一张被烤干了的木炭,轻轻一碰就碎裂成碎片。
笠画小心地将那些碎衣片从竹心身上拭下,她的手掌透过棉布,仍能感受到竹心温热的体温和坚硬如铁的肌肉。
竹心看着瘦弱,但身上都是恰到好处的肌肉,没人能忽略那些肌肉下隐藏的力量。
笠画小脸红彤彤的,她眼睛不敢移动分毫,生怕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她细心将竹心身上的血渍尽数擦拭干净,然后给他盖上了被子。
那桶清水如今已经变得黑红,可见竹心这场战斗有多么艰辛。
笠画看着黑红的水,眸光里闪过一丝自责,自己要更加努力,这样才能早日帮上竹心的忙。
她拎着水桶,走了出去。
在她出门的时候,竹心的眼皮轻轻颤抖了两下…
另一边,蚩梦坐在柳溪瀚身边,将她轻轻搂在怀中。
柳溪瀚闭上眼,仿佛过了百年那么漫长。
她失去了父皇,但好在,还有蚩梦。
“溪瀚,民众还在等着你。”蚩梦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柳溪瀚的头,开口道。
柳溪瀚一愣,问道:“等我干什么?”
蚩梦笑了笑,道:“当然是等他们的新王登基啊。”
柳溪瀚闻言从蚩梦怀里撑起身子,葱白的手指指着自己问道:“我?新王登基?”
蚩梦再次点点头,道:“当然,你本就是凉王独女,而且现在,你是民心所向啊。”
柳溪瀚眨巴眨巴眼睛,不知为何,她觉得心里很痛,痛得快让她窒息。
“蚩梦…我想自己镜一下…”
蚩梦闻言,担忧地看了眼柳溪瀚,但还是点了点头,起身出去后轻轻掩住门扉。
待屋内安静下来,柳溪瀚双手捂住眼睛,无声啜泣着。
她不知道父皇这一手到底下给多少人,但如今她明白过来,父皇哪怕是最后也还在为她考虑。
“我需要,芜凉是姓柳的…”
凉王的话此刻清晰无比的萦绕在柳溪瀚脑海中,芜凉是姓柳的,她又何尝不是姓柳的?
凉王作乱,才让柳溪瀚真正的活在芜凉民众的心里,让他们相信柳溪瀚一个女子一样可以冲锋陷阵,带芜凉前进。
屋内,除了少女的哭泣声,再无他响…
…
蚩梦在门口,恰好看见笠画拎着水桶出来,于是问道:“笠画!竹心怎么样?”
“啊啊?”笠画被蚩梦这一声叫喊吓得抖了两抖,急忙说道:“好!当然好!太好了!”
说罢一溜烟的跑走了。
蚩梦挠着脑袋,他总感觉两人说得好像不是一个东西,很奇怪的对话。
自战斗结束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了,天下各处的消息早就满天乱飞了。
天空的太阳已经斜挂在西方,只露出半个脑袋望着世间。
大漠的天空依然是灰尘尘的,仿佛永远逃离不了的沙土囚笼。
渐渐的,时间入夜了,太阳在芜凉的西边,头也不回地落了下去,没有丝毫停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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