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小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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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巧这样的表现瞬间让张妈觉得自己是受到了尊重的。

一般在这时候，平时不被尊重的人突然感受到尊重，心里就会觉得感激，觉得自己也是对社会有用处的。

她笑着点点头，“江娘子坐。”

说着，等着江巧走到桌子边旁边，张妈才道，“我这个时候来了打扰到你们了么？”

“不会。”江巧摆摆手，然后就看见张有福抱着迎春也进来，便对张妈道，“这是我们铺子的大掌柜，孩子是我的女儿。”

“呦，这孩子我之前见过的。”她说着，朝着迎春伸出手来，想要抱抱她。

迎春打量着伸出手来的老婆子，看了看她，扭过头，并不理她。

张有福抱着她走到桌子旁边，问了她一句，“你想在这里玩还是出去玩？”

这时候张妈也是看到张有福。

年纪不大，可是看起来自信满满。

心里倒是觉得江巧胆子大，居然敢用这么一个几岁的孩子做掌柜的。

看来她也是想要省钱的。用这样的人，会写写算算就算了，一定不会跟别的资历深的掌柜的一样要求高的。

心中这般想着，便是不免对张有福轻视了不少。

福身行礼也是敷衍的样子，“掌柜的安。”

“不必多礼。”张有福本来还在打量这个婆子，却发现已经是老油条了，便只是轻笑一声，带着迎春玩耍。

迎春被张有福惯的那可是淘气包了。再加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此时就可以看得出。

桌子上拿起一块糕点便往嘴里塞，在这个年代里可以说是没有家教了。

张有福却觉得，生出来孩子就是要好好对待的，不能宠她，还谈什么别的。

江巧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管张有福宠孩子的事。

她对于迎春实在是关注的并不是很多，张有福能视如己出，自己也很欣慰。

张妈瞧着这有点奇怪的家庭组成，倒是也没有拘束，便对江巧道，“江娘子，我瞧着你人好，我劝你呀，别跟梁家的人打交道了。”

“这话从何说起呢？”江巧装作没有听说过这事的样子，问起了因由。

事实上她也就是没有听说过，所以才会将这些事说到明面上来。

张妈闻言便是伸手推了推她，“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跟他们家的人打交道了？”

江巧有些尴尬地道，“这是大老爷那里找过来了，我便先看看情况，具体能不能合作还另当别论呢。”

“你知道就好。”张妈似乎对冰酪很是好奇，朝着桌子上摆着的一块纳凉的冰道，“那就是你做的冰酪么？”

“不，那是为了纳凉，不是冰酪。”江巧扭头看了看，见她那样子，似乎是想吃了，便朝外面的伙计招了招手。

就见张有福的脸色似乎并不好，便问他，“今儿的冰酪还有么？”

“还有些，我去拿吧。”

张有福说着，站起来，将迎春交到江巧手里，转身出去了。

那张妈听到这话，先是吞咽了一口，然后才道，“我都在梁家做工做了三十年了，这按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是你瞧瞧，现在我家里有点事急用钱，想要回之前伺候那个山寨娘子的工钱。到现在都押着不给我。真是的，我这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容易呀。”

“哦。”江巧之前想着，或许是因为这个事，没成想，还真是。

这张妈也真够逗的，好端端的，自己的钱要不到，便也阻碍别人去梁家。

若是单凭这一点来说，张妈的人品就不令人信服。

或许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张妈听江巧那样回答完，便是道，“我可不是故意挑拨你们，这梁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们想来没听说过。我可是从根儿上就跟着的，太清楚不过了。”

好端端的有人过来掀老东家的底，江巧还真是不想继续听下去了。这样两面三刀的人，能背叛一次就会背叛第二次，所以，她这里是断然没有一句话说的。

说话间，张有福端着一大碗冰酪进来。

江巧诧异非常。

这么一大碗冰激凌，要是都吃进去了，不闹肚子才怪。

才要阻拦，就见张妈已经迫不及待地接过去，拿起勺子来便挖着往嘴里送。

连凉都顾不上了。

这吃了好几口，才畅快地抬起头，笑着道，“这东西是真好啊。”

江巧闻言，便是尴尬一笑，可不是好么。这一大碗能卖好几两银子呢，能不好么。

张有福这时候，才坐到旁边问了一句，“听说您老一直在梁家伺候，怎么这是不去了么？”

“哎，有钱人家事多，再说了，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张妈说着，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勺子，“你们不知道，梁家那水深火热的地方，还是不要去了。”

“这话我就不明表了。”张有福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梁家用了您三十多年了，好端端的怎么就不用了呢？”

“还不是我伺候了那山寨娘子一个月子，他们就以为我得了山寨娘子的好处，给人递消息出去了。”

“那是有还是没有？”张有福是不信她的。说话也没有很客气。

那张妈也是体面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质问，当即便蹙了眉，“我好心过来提醒你们，可没问你们要什么好处。只不过是自己心地好。可你这掌柜的也太不像样子了。”

张有福闻言便是一笑，“的确，您说的话我们也不能全信，既然你要表诚意，那我们的问题你适当回答一些也没什么吧？”

本来他就不同意见这个张妈。可江巧想见见，便也没说什么就过来了。

刚才那话里话外也不见她避讳的。好端端的把老东家的口碑搞臭，对于她来说有什么好处么？

张妈听了这话，不悦蹙眉，当下便是戳到了自己的自尊心了一般，跳了起来，“我有什么理由骗你们呀？反正这话我是说了。你们爱信不信，由你们。”

江巧见她气急败坏地，连忙站起来拉住她，“张妈，他不是这个意思。这人就是嘴快，您别计较。”

听了这话，张妈便看也不带看张有福了。

她只觉得张有福就是过来挑事的，说不好听点，就是根搅屎棍子。

虽然她是因为冰酪来的，但是，总归自己也不是那种没有脸面的人，让人一下子戳穿，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

江巧将冰酪往张妈跟前推了推，“这会儿天气热，快吃吧，一会儿该化了。”

这么好的东西，张妈自然是不让他浪费掉的。当即就道，“我可是好心。虽说跟梁家有些不睦，但是好歹这么长时间的主仆了，他们总也是念及主仆情份的。”

张有福越听这样的话越不想听了，只是撇撇嘴，抱起迎春便往外面走去。

本以为有什么有用的事情等着，却没想到都是些没用处的话。

看那样子，就是来吃白食的。

他带着孩子走出去，就看见刘桂香睡醒了从楼上下来，一脸郁闷地看着他，问一句，“江巧呢？”

“有客人，她在那个屋里。”张有福说了一句，一脸郁闷地瞅了瞅小隔间。

刘桂香隐隐听到那里面在说什么，走下楼来，指了指那小包间，问张有福，“里面是谁？”

“梁家的使唤人。”张有福不悦地说，见刘桂香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便是一笑，对她道，“娘，不是什么要紧事，要不然你去问问？”

刘桂香管是愿意多管闲事的，这会儿听到没什么要紧事，便端了两杯茶往江巧所在的小隔间走去。

没过一会儿，江巧便送客了。

刘桂香从小隔间出来，一副意味深长地看着张有福，笑了笑，低声道，“怎么样？遇到那种打秋风的，还是得你娘出马，对不对？”

“对。”张有福连忙点头，“对了，刚才那个婆子就没说你？”

“怎么没说。”刘桂香也有些生气，她说她的，我还怕了他不成？

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走去。

前脚才见刘桂香走进厨房，江巧耷拉着脸后脚便进来了。一脸郁闷地看着柜台后面的张有福，“你让嫂子进去的么？”

“本来也没什么问题呀。”张有福一副得逞的样子，“本来那个张妈就是过来打秋风的，无非是想把你拉进自己的那一滩泥沼里面，难道你听不出来么？”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想法，我们做我们的就对了，有什么问题么？”江巧郁闷地蹙眉，“本来她刚才都要说了，这下又把话都吞回去了。”

“你别傻了，她才不会什么都跟你说呢。你没脑子么？就一直被一个婆子牵着鼻子走。”张有福也生气了，好端端的，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呀，婆子不说话，反倒成了他们的不是了。

说他到也没什么。刘桂香又没做错什么，这一下他们母子俩在江巧那算是里外不是人了。

更主要的是，江巧还没觉得自己有做错的地方，以内一个外面不知道哪里来的婆子就对他们这样。

现在刘桂香不在跟前，他听了都觉得难过。让刘桂香那样的人听了，还不当即就跟他们生起气来呀？

江巧本来用一碗冰酪可是要换来她所有的想法呀。不管怎么样，总不会所有的想法都没有一个是有用的吧？

既然会有有用的信息，那这碗冰酪就给的值得。这下好了，虽然张有福是看得出来这个张妈不能相信了，可是不能相信的人也未必就没有正儿八经可以用得着的话呀。

她郁闷地蹙眉，目光中带着满满的焦虑，“我没有怨你们的意思，但那一碗冰酪什么都没换来，我心里憋屈。”

“有什么憋屈的。”张有福根本就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只是一脸严肃地道，“你听了他的话，很有可能会混淆你的想法的。”

“我不会。”江巧不觉得自己会被别人说动。说实在的，他现在真的是有点八卦梁家的事了。

本来被张有福说的，张妈就不愿意说了。才又准备说，刘桂香又来了补刀，这下好了，彻底没戏了。

两个人的谈话当然是被厨房里的刘桂香听到了。

她拿着铲子不悦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江巧，你这话我就不愿意听了。”

刘桂香亏了是没有女儿的，要是有女儿，她这样护犊子的性格，迟早会跟张有福闹掰的。

“娘”张有福见刘桂香出来，连忙走到厨房门口，“你怎么出来了？我今天要吃红烧肉，你帮我做。都这个点了，你是准备饿死我么？”

本来才来了一天，刘桂香就觉得张有福是够窝囊的了，好端端的都要受江巧的气。

这个女人年纪又大又是个下堂妇，有什么大不了的。

还带这个拖油瓶。

进他们张家的门，那绝对是上赶着的。

可是瞧瞧她那样子，一副很得理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有福怕她，自己可不怕她。

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地朝着江巧道，“我们娘俩给你在这里当牛做马的，你也够了吧，好端端的，怎么什么都是个事啊。有福不是为了你么？明知道那个张妈不是个体面人，说的不着四六的话，也就是你傻，听她的。这马上就要给梁家送冰了，若是让梁家大娘子听说了张妈过来挑唆的事，还当是你听了这事才敢跟她拍板的。你这是给自己找事，你不明白么？”

“我跟梁家做不成生意。”江巧也郁闷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明白自己。

她可能是一个人生活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决定都已经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

可是突然间成了别人要帮他处理自己的事情，她心里还是有点不愉快的。

再加上，这刘桂香就是无脑护犊子，不管是不是他儿子的对，反正都是江巧的不对。

这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时间，江巧早知道她是这样的脾气，每次都是躲着走。

现在倒好了，自己明明是在自己家里，怎么就像是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

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了。

没想到江巧会突然间说出那样的话，刘桂香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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