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灯下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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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下学期终于迎来了这一届高三学生的毕业典礼。

有人早早就离开。

但更多的学生则选择留下来，等待下一步的安排，聚餐，也叫散伙饭。

在此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和要好的同学拍照留念，互相填写同学录等等。

四楼的天台上，非常熟悉的一幕。

林之枝望着下面陷入狂欢中的人，或许明白即将到来的离别，每个人的脸上虽然都在展露笑容，可又有一丝的失落与遗憾，还有对未来即将迈入大学生活的期待吧！

会心一笑过后，林之枝侧坐在围栏上，习惯性地掏出一包红塔山，只轻轻一挑一弹间，一支烟便划过短暂的距离，精准的被她叼在嘴里。

刚要用打火机点燃……

“不许抽！”

带着娇嗔的女音突兀从一旁传来，同时，一抹倩影半弯着细腰探到面前，自下而上的与之对望着。

片刻，林之枝默默地将烟放下，就这样拿在手里恋恋不舍的把玩了一会，眼神扫过女孩，十八岁的胶原蛋白。

一头黑长的秀发被扎成了一个丸子头，美眸顾盼生辉，清纯又透露着优雅的气质，上身是洁白的女式衬衫搭配上一条蓝色格子小领带，露出一小节盈盈细腰，下身是黑色短裙，将一双细腻雪白的修长美腿衬托得更加完美……美人如兮……

正午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刺得林之枝微微眯起眼，“夏如悦？”

我怎么会在这里？

梦境破碎，林之枝大口喘气，她还是忘不了对方，连梦里都是她的身影。

梦里的种种仿佛电影在倒带，清晰印在记忆的深处，太痛苦了，她越是不想回忆过去，过去的种种却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的粘着她。

高中时期是二人相处最好的时光，也是最快乐的，人们常说当你痛苦的时候，就想想过去快乐的日子，全特么扯淡，以前越快乐，就说明她现在就有多痛苦。

“这个给你，我特意留着第一页哦！”

看着递过来的同学录和笔，林之枝自动代替记忆中的林之接过笔，翻开第一页果然空白着。

毫不犹豫刷刷划着笔想写去你大爷的，结果一看：愿你是风，鼓起白色的帆，愿你是船，剪开蓝色的波澜，生活正在你的前方微笑，勇敢的走上前去，将彩色的人生拥抱～一直陪着你的林之，_

“好了。”声音明明是女人的声音，可夏如悦仿佛没有察觉一样。

接过同学录，她一脸微笑的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照片贴在第一页的右上角，照片上是两人以前一起拍的合照，照片中的林之换成了林之枝。

两个女孩头挨着彼此，笑得十分灿烂。

合上同学录抱在怀里，夏如悦心满意足地微微闭着双眼，嘴角微微上扬，一抹让人毫无察觉的幸福悄然爬上脸颊。再次睁开时，这抹幸福感随风散去。

“之枝，大家都在同学录上留言，你怎么没有？我还想让你把第一页给我呢。”言语中自然流露出一股失望之色。

“要不你现在去小卖铺买一本？”

夏如悦期待着望着她。

回忆到此结束。

因为放在一旁的老式手机响了。

接听后，里面传来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林之枝，病好点没有，好了就回学校一趟吧，我还要开最后一个班会，别迟到了。”

电话是原身的班主任打来的。

凭借刚刚融合的记忆，林之枝来到既陌生又熟悉的学校。

刚到教学楼，便听到一声大吼。

不知是哪个同学突然站在三楼的走廊上，大声吼道：“MD，曹蛋的高三，老子终于自由了！”

吼完这句，然后将手里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朝着楼下抛洒而下！

“痛快，哈哈……”

看到他如此潇洒，其他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有人跟着吼叫起来。

顿时，越来越多的高三学子加入，发泄般将折磨自己三年青春的书本，试卷朝着楼下抛出，纷纷扬扬，甚是壮观！

一楼二楼的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则是冲出各自的教室，捡起那些被学长们丢弃的学习资料。

其中一个高二的男生拿着一本物理书，翻开一看，顿时惊喜万分，如获至宝，“哈哈，感谢大自然的馈赠，捡到宝了……”

因为那本物理书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画出的重点。

也有人捡到崭新的书本，结果翻开一看，便嫌弃的啐道：“呸，学渣！书本比脸还干净。”

进到高三（二）班，没人看她，林之枝就像空气一样被所有人无视了，没了高考压力，这些人终于释放出自己的天性。

女生穿着自己喜欢的裙子，甚至还有几个长得不错的将口红都抹上了，这样一来，以前没注意的东西在这一刻陡然爆发，男生拿出手机跟那几个特意打扮过的女同学要联系方式。

你说同学最少一年了，现在才想到找别人要联系方式是不是晚了。

没化妆的时候你无视，化了妆你又有想法，果然，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不管在哪都一样。

班会很无聊，班主任可能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呆在一起的日子，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表情，都没了往日的严肃，和同学们侃侃而谈，宛如一个邻家大叔跟大家唠嗑。

最后在班长的建议下，大家聚聚餐做最后的道别。

林之枝默默跟在大部队最后面，将透明人身份扮演得彻底。

来到镇上最大的饭馆，班长开始忙里忙外，班主任和其他班干部或者学习成绩好的坐一桌，其他人随意，想坐哪没人管。

即便是这种小地方也有人情世故，也有利益至上，这一套让班长发挥到了极致。

林之枝刚要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班主任突然当着众多同学的面冲她招招手，“林之枝，过来。”

他指了指自己的身边，那里原本是班长就给自己的，看到班主任竟然把这个小透明安排在身边坐下，一时间竟尴尬得不知所措，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林之枝坐下后，班主任刘晓景柔声问道，“考的怎么样，打算报哪个大学？”

所有人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下去，默默看着刘晓景，仿佛看怪物一样，因为班主任从未对谁如此温声细语的说过话，以前也看不出来他对谁这么关心过，他只在乎学生别捣乱，学习成绩好或不好他都一视同仁。

“我想去海大。”林之枝如实回答。

声音很小，可大家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隔壁桌顿时传来一阵讥笑，一个二百斤的胖子，好像是叫魏明，张口大笑，“那个谁，你平时考试都没过六百，海城大学可是985，你搞笑呢。”

刘晓景瞪他一眼，“魏明你好好说话。”

魏明还没开口，他旁边一人抱怨出口，“我说班主任，都毕业了你还管着我们，不就说她几句又不掉肉，再说她那么瘦再掉就只能掉这里了，哈哈。”

末了还指着自己胸口，其他男生纷纷笑出声。

连女生也不例外，对于这个性格孤僻不合群的人，谁都不喜欢，有热闹可看，她们只有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尤其现在班主任居然把她叫到身边，这让几个平时想讨好班主任的人看得更不爽。

因为林之枝平时考试成绩并不突出，可只有班主任知道，林之枝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才藏拙的，所以他不再理会其他同学的嘲讽，只是问道：“有把握吗？”

林之枝默默点头。

刘晓景似乎想到她的家庭，不由叹了口气道：“如果……家里有困难，记得找老师，能帮的老师会酌情考虑，你别太有负担了，进了大学还是要以学业为主，不要再像高中的时候那么拼，更要注意休息知道吗。”

这是高中班主任刘晓景对林之枝最后的谆谆教诲，林之枝心里颇为感动，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

接下来，菜陆续上齐，自然是一番杯盏交错，不过说实话韩兵的酒量在班里的确是数一数二的那种，二话不说先跟老班敬了三杯酒下肚，热闹才开始……

刘晓景也意识到这顿酒不简单，全班五十多位同学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要是一人一杯还不得躺医院，所以在来之前早就想好了对策。

不管谁来敬酒，如果敬酒词说得让自己满意就喝一杯，差强人意抿一口，干巴巴的那种直接是怼得对方自罚一杯。

这样一来后面等着排队的同学们就会审时度势，量力而行。

望着这一幕，林之枝陷入了沉思，自己重生到了这一世，那么这一世的自己又和夏如悦在干嘛，这个时候好像也是在聚餐吧，会不会像记忆里那样……

……………………………视角分割线（同一时空）

吉城

“我错啦，夏同学。”

林之和夏如悦也是刚刚从同学聚餐会上出来，两人一路嬉笑打闹，将这个年纪的活泼好动展现得淋漓尽致。

适当认错能缓和气氛，林之道歉后见夏如悦仍在原地气鼓鼓的注视自己，于是悄然靠近，抬手恶作剧般捏住她那精致的小脸蛋。

“啵～”

夏如悦情不自禁的张开小嘴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一时间两人皆呆愣住了。

“林之，你混蛋……”

直到林之意识到不妙退出三米开外，夏如悦如梦初醒的骂了一句，迈开大长腿一脸羞色地追了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如雨点般的小拳头落在身上并没有丝毫疼痛之感，林之嘴里道着歉，可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诚意罢了。

两人肆无忌惮的在街上嬉笑打闹着，完全不顾及路人投来的各种目光，当然其中羡慕的居多。

也有路人感慨“年轻真好”啊！

利晶花园小区C栋301单元门口，两位年轻人停了数秒，直到对门302里面传来轻微的声响，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果然如此的神情。

林之耸耸肩，无奈的在密码锁上输入几个数字，房门打开，从容踏入；身后的夏如悦默契地跟随着。

“宝贝们回来啦！”

“碰～”

只见不算很宽敞的客厅中央正摆着一张麻将桌，两对夫妇正在聚精会神地开展激烈的交锋。

说话的妇女四十几岁，一头波浪卷秀发染成酒红色，皮肤白皙一看就是保养得很好的那种，样貌和身后的夏如悦有七分神似，若是两人走在大街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人是姐妹呢。

“恰过饭没啦，给银给留点想恰自噶放微波炉里热一哈就得。”

坐在她对面的妇女头也不抬的操着一嘴方言，这时轮到她摸牌，只是用手摸了一下便轻轻皱眉，思考了两秒钟又放在前面的牌中，然后将另一张打出。

“六万……”

“碰～”

……

“妈妈，张姨，鹅们今天同学聚餐…已经恰过了…”

其实今天高考结束要聚会这件事，两人早就告诉过四位家长了，但，目前来看对方压根就不在意而已。

“两位小朋友考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填志愿？”夏爸爸问道。

“24号回学校吧。”林之回道。

这时，林爸爸终于也开口道：“打算报哪所大学，你们两个的成绩我们是不用担心的，但有一点，选专业很关键，林之你……”

紧接着四位家长就两人选专业这件事上展开讨论，完全没有考虑二人是否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当然了，这也是对二人的学习成绩非常了解的情况下，毕竟林之和夏如悦也一直是他们的骄傲，完全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见大人们一时半会讨论不出结果，林之果断选择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闭目养神。

跟在身后的夏如悦犹豫了半天，终于决定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跟着进了房间，随手将门关上，最后默默坐在林之的学习座位上，拿起一本小说安静地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夏如悦刚要进入小说世界时，听到林之说：“我们去海大吧。”

没人回答。

林之等了很久，有些不情愿的微睁着一只眼打量着对方。

夏如悦感受到他的目光，自信道：“你有把握吗？我无所谓的。”

林之轻笑：“海大又不是靠前的985，easy啦！”

“我想去海大学计算机专业，你呢，你声音那么好听，我觉得播音专业适合你。”

最重要的一点林之没说，那就是夏如悦长得好看。

夏如悦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抬手将垂下的一缕秀发抚过耳后，橘黄的灯光完全映照着她那略带羞涩的小脸，让林之情不自禁想到一句话：灯下看美人，月下观君子。

有感而发，当然，这里并不是悲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