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盐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四十七章 容器 介质,行者莫执,谷盐,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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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因?”莫执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女孩儿,正是之前与他有过两面之缘的兰因。这儿离火海不远,却正好避开了来往的人流,显得有些幽静。

“没事,只是暂时吃了药睡着了。”

“你给她下了药?”

“是我,她在那里会很危险,我本来想拖她离开,但是她挣扎得很厉害,我只能用点老本行。”

“所以?你让我过来是让我看着她,还是让也试一下神药?”

“都不是。听我说。”陆离示意莫执看向远方的火海,“今天这场火,有点蹊跷。”

“蹊跷?”莫执皱起了眉,其实他心里也有些不安,不过方才急着灭火,完全没去细想。

“我没在宴席上,所以比你们提前注意到了这火,火是从山上来的,起的很快,出乎意料的快,今天旱燥,风大,我本没在意,但是当我一路往火势那边走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个。”陆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碎枝叶式的东西,这是……

“这是秸秆,用作焚烧余物,我往山上跑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你为什么会往山上跑?”

“火从山上来,我往山上跑,不是很正常吗?”

“火从山上来,你该往山下跑,或者来告诉我们。”

“那你为何不往山下跑?”

“我是来救火的。”

“那我也是。”

“行行行了。我们不谈这个。”莫执觉得自己没必要在这赌气,“秸秆处处都有,师傅你是想说明什么?”

“山火季节,秸秆是要严格清理的,更何况这儿日日有卫兵,为何今日留下祸患。”

“因为大家都喝喜酒去了啊,一喝酒哪还有人五七三道的啊。”

“那假如从山上往下一路铺有秸秆,岂不是纵火之势?”

“你看到了一路铺着秸秆?”莫执惊讶地张大了嘴。

“没有,我只看到两处,火势起得太快,我来不及再往山上去。”

“那你说个……”

“但我还看到了一个人影。”

“一个……人?”莫执陡然想到那棵被压作焦土的小树,一顺间冷汗浸满了后背,“我……我也看到了

一个人,但他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说?”

“在火海里被烧死了。”

“放火的人把自己烧死了……不太对……”

“不一定是放火的人,可能只是个无辜的人。”

“这村子来来往往都极为谨慎,今日是婚宴,谁没在婚宴上一问便知。”

“有道理,我们问问。”莫执垂头思考着,脑海间却突然一闪,“问啥啊问,救火要紧啊师傅。”

“不急。”陆离说道,“还有一件事,也很蹊跷。”

“什么事?”您能不能改一改您这故作玄虚说一句漏一句的老毛病,有事您能一并说吗?

“你知道我在哪儿看到的这个女孩儿吗?”

“哪里?”

“在山上的一个小山洞里。”

“山洞?”

“是小山洞。火势起得太快,我本只是不得已往远处退,却看见她正往一个小山洞里钻,那个洞仅能容纳两个人,火势如果烧及也没有避险的作用,我便想进洞里把她拉出来,但她如何都不肯,无法,我只能用了点药让她暂时昏睡过去。

那个山洞,就在那个位置。”

莫执循着陆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山的西沿,离着火海不远的地方,山洞被掩藏在了他视野的死角,从这儿看去,那只是一个毫不显眼的凸起,不过相比于那个凸起,还有另外的东西更让他在意,那是一个人影,人影孤单地站着,他只能看到背影,甚至分不清男女。

直到又跌跌撞撞地上来一个人,两人侧身交流,莫执才看清这两人,他们是,红豆和兰生。他们脱下了新郎新娘的袍服,看上去慌张又无措,大汗淋漓又面红脖赤,衣衫褴褛又狼狈不堪,兰生和红豆。

——————

“长生,你过来。”

长生是一位豆蔻年华的一位少女,由于鲜少离开宿影城,她对这广袤的天地充满了好奇感,此时她正摘了路边的一朵野花,别在自己的发间,她在城里见有姐姐爱这么别,挺好看的。她迫不及待地跑到小河边,照了照自己的样子,好像……好像有些滑稽。唉,要是自己脸上没有长这些雀斑就好了,肯定能

好看许多。

“长生,我有话对你说。”

长生恋恋不舍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出来,那便是有重要的事情,何时才能在这太阳底下随便走走,然后只睡一觉呢?

“我之前教你的,你还记得吗?”长者摸了摸长生的头。

“记得的。”

“记得,记得就好。”长者似乎非常欣慰,他久久地凝望着远方,那里是红色的云和海,从这里看过去,仿佛是一片氤氲。

“来,你来说说,从容器开始。”长者说。

“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容器,承载着山河、鸟兽、花木,还有天空和星河,泥土和尘埃。人的身体也是一个容器,在这个容器里,也居住着一个个……”长生有些卡壳,本来她就是凭自己的理解在尽量描述,毕竟原文实在是晦涩难懂,“一个个王国。往杯子里装水,它若能容纳,便能化水为己,若是溢出或倒洒了,则无福消受。人亦是同理,吃下东西,原本的东西再也追寻不见。在你喝水时,你喝下的水在这容器里……容器里……浸泡,煮磨,你若撒了,它便进入这天地中,如何循环往复,也与你无关。”

“瞎编了许多,不过大致意思不差。”长者似乎颇为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每个人的身体都是一个容器,这世间有物做容器,碗盛饭,杯盛水,炬盛火,墓盛人与尘埃。这世间也有人做容器,筋而力壮,酥而骨软,断指塑生,断根易性,亦有目明,耳聪不一而足。

人之容器,比之天地容器何其小也,传说先古之时,人非万物之首,万灵其一而已,彼时风有风语,树有根声,万兽互通其言,落雨有哨号,失火鸣走语,此乃万物和谐之境矣。只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乃至今日。

传说之言,意甚夸大,所言万物通灵,现仍留少有。那就是你和我,长生。”

“是了。”日日说夜夜说,自然是了。

“长生,这几年你过得开心吗?”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长生有些懵,她仔细想了想,回答说,“吃的玩的都比以前好很多很多,但开心嘛,也说不上,要是月月能这么出来一趟那就开心了

。”

“要求真不少。”长者摸了摸长生的头,“不过放心,很快就能实现了。”

“真的吗?”长生高兴得转了个圈。

“你还记得今天是出来干嘛的吗?”

“记得,灭火。”长生指了指远边的火海。这火海来时这么大,此刻还是这么大,仿佛停住了。

“那灭火要如何做?”

“要引水。所以来这小溪旁嘛。”

“世之容器,大至天地,小至山河湖泊,再小至花鸟虫兽,彼此之间其实是有节点的,而这个节点,就是‘灵介’,这种灵介,传言古时洪荒遍地,现如今只剩下你我这样的人了。一旦化为灵介,作为人的容器就将失去价值,你将不会衰老,也无法生育,你能感知诸物却会慢慢地感知不了自己,你不会疼痛和烦恼,就像是一缕风。”

“一缕风挺好的啊。”长生想起了自己刚才在河边看见的孩童的外貌,她这副外貌已多年没变过了。

“可惜啊,风吹着吹着总会吹散的。”长者望着天边,望得出了神,从笼中之城出来,自己说话竟顺畅了很多,今日长生也没有拍着他的背为他舒气了。

“来吧,该来时总会来,该走时总会走。”

——————

“师傅,这火,也太奇怪了吧。”

“的确。”

“这火,要么一路烧过去,要么被水一扑灭了,怎么还有现在这样,小了又大,大了又小,还一直就烧在那个档口的。”

“挖了沙道。”

“挖沙道也没有就着火势边缘挖的啊,再说,挖了沙道,又扔了水囊,这火不该越来越小吗?”

“许是秸秆助火。”

“这得埋了多少秸秆才能助这么久的火啊。”

从刚开始的心急如焚,莫执现已泰然自若了。或许是受到了旁边这尊淡然神佛的影响,莫执直接坐在了地里,擦了擦额头边所剩无几的汗渍。这火,自始至终都停留在种鹦鹉草那片田的边上,不进也不退,不大也不小。莫执细细看着,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倒是村子里拿过来的那些个水囊,一个一个甩出去,已然所剩无几了,但为何火势也不见弱?

这件事已经匪夷所思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婚宴起火,山中秸秆,林间人影,火海扎边,真的,只差一个天降暴雨了。

还有兰生和红豆,他们消失了,或者说,他们消失在了莫执的眼睛里。他们侧过了那个凸起,便再也没出现过。或许是藏在了那个山洞里,山洞,仅能容纳两人的山洞……

为何是仅能容纳两人的山洞?兰生、红豆、兰因,总共三个人,为何是仅能容纳两人的山洞?难道是为了致敬当年逃亡的兰生他爹和他娘吗?捉摸不透……

这时,突然

天降殛雷!

莫执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抬起头,天边正聚集了两朵积云,又一道惊雷闪过,轰隆隆的声音此起彼落,伏天而过,那个声音就像是,天边打开了一道城门,沉重的锁链在拍打着云层。

淅,沥,沥,滴,沥,沥,滴,沥,沥,滴,滴……

莫执无论如何也未曾想,这天,居然下雨了!

“走吧,转机来了。”

“转机?这是师傅你召的雨?”

“我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陆离说道,“不过,有人有。”

“谁?”

“世界之大,无所不有。所以说,要永远保持谦卑,我们之所以有路可走,不过是前人已帮我们铺好罢了,我们所要做的,也不过是为后人铺砖一二。”

啥玩意儿?怎么说话开始牛头不对马嘴了?

“师傅,你去哪?”莫执见陆离起身要走,赶忙跟上。

“山洞。找你的老熟人。”

“为……”莫执隐隐约约猜到了为啥,“那……兰因呢?”莫执指了指还昏睡在侧的女孩。

“扛上。”陆离一路走没回头,“我娇弱,你扛。”

——————

作者的话:世界上第一部写到20w字才亮设定的小说。正是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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