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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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恐慌感瞬间充斥了程霁全身，一瞬间手脚变得冰凉，他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个杨婉妗果然对张家人了解颇深，随随便便的一个陷阱都是针对张家麒麟血脉而精心设计的，只要有张家人进到这个屋子，那阵法就会被启动。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血阵应该就是用麒麟血掺杂着那个白色石块画出来的。

这个白色石块到底是什么？

程霁迅速冷静下来，眼睛打量着这个被禁锢在沉船之上的阵法空间，是一个墓室，在墓室的角落里被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瓷器青铜器。

如果他没猜错，这里他看到的应该和张起灵看到的都是一样的空间，只不过他们处在空间的不同维度，才会看不到彼此。

但有一点不一样的是，程霁如果打开空间回到现实世界，那张起灵就会被永远的留在这个空间中。

而如果张起灵先找到了回到现实的那个阵眼出去，那他就会永远的留在这里。

程霁垂眸沉思了一瞬，突然唇角轻勾，解铃还须系铃人，西王母杨婉妗大费周章整了这么个空间法阵，不问问制作法阵的本人是不是有点太对不起他给她专门在月华中安排的包吃包住的单间生活了。

程霁意念一动，召出月华，指尖微动，月华声起！

召唤被封印在月华中的怨灵不需要费太多心神，几乎是顷刻间，西王母杨婉妗的身影就出现在少年面前。

“找我做什么？你又不给我做身体，我肯定不会帮你的。”西王母被召唤出来愣了一瞬，在看到周身的模样后，随即迅速反应过来，端起她贵为西王母的架子，傲慢的开口道。

程霁直接无视疯婆子的话，开口道：“平等交易，你告诉我这玩意破开的办法，我给你加持魂魄。”

西王母怒目而瞪，咬牙切齿道：“我说了给我做身体，我要重塑肉身。”

程霁皮笑肉不笑回道：“别跟我讨价还价，我自己破开顶多费点劲，我给你扔这，你看你现在的魂魄能撑到几时？”

西王母杨婉妗其实对程霁驳回她的条件心知肚明，她也清楚以他们两个之间横着的血海深仇，少年能承诺加持她的魂魄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少年不杀她反而给她关在他的法器中，但这几年下来，她早就对少年的脾气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程霁虽然忌惮着什么或者因为其他的原因不杀她，但不代表他能惯着她，如果她真触了这个少年的霉头，他当真会直接让她魂飞魄散，连下辈子都没有！

想到这，西王母不情不愿指着方才进入这个空间的位置，开口道：“这个地方是阵眼，你现在搬动这个空间中的任何东西，那个张家后辈是可以看到的，这就要考验你们的默契程度了，看他能不能懂你。”

“什么意思？”少年隐约有个猜测，但出于慎重还是蹙眉开口问道。

杨婉妗翻了个白眼举了个例子，道：“比如说你搬动这空间里的东西，随便你怎么摆，只要你能确保那个张家后辈能看懂，并且和你同一时间踩在阵眼的位置，那你们就能安然无恙的出去。”

“明白了么？明白了就麻烦程少族长把我送回我的单间，在外面挺耗魂力的。”

程霁指尖抚在月华上，轻拨一下阮琴的琴弦，挥了挥手，西王母杨婉妗的怨灵魂魄便骤然变小，被吸纳回月华之中。

把月华收了回去，程霁思索了好一会，还是犯了难。

因为他不能确定张起灵是不是在看他这边，也不能确定张起灵是不是和他在同一时间踩下阵眼。

甚至他都不能确定张起灵现在是不是还在空间之中。

不管了。

程霁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将一个个瓷器摆放在墓室的正中央，一点一点的摆弄，直到八卦阵图摆放成型！

离为火，代表光明，明亮。也代表中虚，有明有暗。

离卦三爻相叠，上爻阴爻，中爻阳爻，下爻阳爻，即表示三秒之后。

一图成，少年飞身落在阵眼处。

一秒………

两秒………

三秒！！！

瞬息之间，少年对着阵眼重跺一脚。空间再度发生变化，眨眼间，少年再度回到先前沉船墓顶端的屋子中。

血红色烛光依旧摇曳，但整个屋子却除了他自己之外空无一人。

失败……了么？

少年像是意识到，身子陡然脱力，跌坐在地上，伸手抱紧膝盖，将头深埋下去。

他好像搞砸了，还是害了他的神明。

如果不是他，最起码张起灵能相安无事的活下去，而不是因为他而永远禁锢在那个空间之中。

无力感压抑着他的神经，一时有些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过了没多久，程霁的身后传来腐朽的沉船木板被踩踏而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响。

来人从少年身后走过来，将他抱起，拥在怀里。

“别哭，我在，离卦三爻相叠，我看懂了。”张起灵的声音从少年的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少年一怔，久未回神。

张起灵抬手轻勾起少年的下颚，垂下头，安抚的轻吻在少年的唇角，不带一丝情欲。

他出了那个空间后发现自己身处在沉船墓的甲板上，他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少年可能没有出来，但很快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凭借少年那玄乎其玄的奇门术数，恐怕不需要他也能独自出去，既然费劲在空间中摆出一个卦阵图出来，那就意味着，他跟着这个卦图指示去做，两人都能相安无事的出来。

所以程霁也一定出了空间，不在这里，那就应该还在那个顶端的墓室房间之中。

他没有一丝犹豫，抬腿就朝着那个方向奔去，以他对少年的理解，如果他不及时出现在他面前，证明他没有事，恐怕后果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果然，事情不出他的意料，他进门的那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少年身上那浓浓的绝望气息。

不过还好，至少赶上了。

屋外风雨，屋内烛光，两个紧紧相拥的人。

画面很唯美，但这历经千年腐朽的木地板终于经受不住站在两人一起的重量。

咔嚓———

脚下的木板瞬间断开，两人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