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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那夜的事始终是个悬案,未曾破解,作为唯一猜到真相之人的陆谨言,选择了不动声色,藏着手机里那张白大褂的照片,既没有去告发,也没有找秦潇摊牌,一如平日里相处,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医院恢复如常后,值了好多天班的秦潇便被放了长假,陆谨言已经连着三天没见过她人了。
入夜,陆谨言迷迷糊糊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金主爸爸到底想要自己干嘛,如果是只是替她掩人耳目,为什么不能直说?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她的目的吗?
陆谨言撇了撇嘴,拉着被子蒙过脑袋,自言自语道:“算了,拿钱办事,管她呢。”
她才睡了没多久,耳边就听见了一阵吵闹,半梦半醒间,房门发出一声轻响,陆谨言登时一个激灵,昏沉睡意全数褪去,紧张屏住了呼吸。
来人没有半点犹豫,三两步到了床边,发出一点悉悉索索之声。陆谨言察觉身上的被子一轻,竟被人掀了起来,她伸手一把捉住了那只手腕,收紧力气,低声呵斥道:“你是谁?”
来人好似并无防备,微微一愣后,才反应过来,掀被子的那只手迅速卡在她的脖颈间,力气虽不算大,但扼在脆弱之处,也有陆谨言好受的,当即咳嗽了起来,异物卡着,咳也咳的不痛快。
“咳咳咳……秦……秦潇!”陆谨言咳的使不上力,只好拍着那只手,勉强叫出了她的名字。
那只手犹豫了两秒,松了开,陆谨言鼻尖熟悉的香味也随之散去,捂着脖子终于咳了出来。
“你比我想的聪明一点。”秦潇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顺手便搂住了陆谨言。
“我……”
陆谨言硬生生咽下了半句脏话,刚才还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此刻正搭在腰上,她忽然就相信了小护士说的,秦潇这人阴晴不定,难以看透。
“二十万还想要,就乖乖配合我。”
二十万!
陆谨言立刻反身搂住秦潇,这人明明温柔美丽大方体贴,谁说她阴晴不定的,肯定是眼神不好!
门外不一会儿便传开了脚步声,来来回回走动着,陆谨言帮着秦潇把一身夜间的寒凉都捂暖
了,这才打着哈欠从病房走出,面上带着几分困意,好像刚刚被惊醒。
“大半夜的好吵啊?”
门外,陆谨言上回见过的男人带着七八个人,正在挨个病房搜查,到陆谨言这间时,她横臂拦了住,满面疑惑道:
“干什么啊?我是来住院看病的,又没犯罪!这么多人进我病房干嘛?”
矮个男人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番面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不耐烦道:“这是为你们负责!有不怀好意的人闯进来了,整个医院都要搜查,让开!”
他说完就伸手推了一把陆谨言,她一个踉跄向门内摔去,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腰,后肩撞在了一个怀抱中。
她伸手按下了墙上的灯,暖光照亮了室内。
矮个男人看清了陆谨言身后之人,眯了眯眼,审视打量她道:“秦医生?不是说你今天不上班吗?”
“陪我朋友。”秦潇神色自若,扶着之人明明已经站稳,托着腰的那只手却并未收回,仍旧将陆谨言揽在臂弯中。
矮个男人冷笑了一声,对身边之人使了个眼色,几个男人立刻进了病房内,里里外外搜了个遍,连放置生活用品的小柜子都未曾放过。
“没有。”
“下一间。”
那人怀疑看了一眼秦潇,未将时间浪费在她们身上,继续往前搜去。
陆谨言看着人群蜂涌至前一间病房,暗自松了口气。她也听了个大概,今天他们要找的不是女人,而是个一米七五左右的微胖男人,说是鬼鬼祟祟在实验区门口徘徊许久,然后砸了门口的监控。
两人关了病房的门,一起钻回了被窝,动作娴熟自然,陆谨言又将手摸了过去,怀住了秦潇的腰,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淡香,闲聊问道:“你还有同伙?”
秦潇坦然道:“有。”
陆谨言想了想,又问:“和我一样,花钱雇来的?”
“嗯。”
听着她满不在乎,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陆谨言叹了口气,二十万在自己这里是个天文数字了,在她眼里,怕只是小菜一碟。
病房内的灯已经关了,只走廊的一点光隔着窗帘,透了进来,刚好能模糊看
清面上表情,秦潇捕捉到她脸上一扫而过的失落,自己也不知为何,就开口解释了起来:“也不太一样,你是长期,他是单次的。”
面上有些婴儿肥的小姑娘,眼中果然露出了一丝得意,看得秦潇莫名勾唇笑了笑。
陆谨言看出她心情不错,搂着腰的手便得寸进尺,轻轻按了按,却听耳边一声噗嗤,一时竟错愕愣住。
她从未在秦潇口中,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不禁诧异道:“你怕痒?”
秦潇也有些意外,自己……怕痒?
她从未和人亲密过,被陆谨言挽着手臂已是极限,更不谈被人挠痒了。
秦潇的脸色忽然红了红,好在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她一把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按在两人中间。
目光对视,一时气氛尴尬,陆谨言抽回了手,清了清嗓子,生硬转了话题:“医院大门不是关了吗?这么搜下去肯定能找到吧?你就不怕你的同伙被发现,供出你来吗?”
“他不会被发现的,就算被发现了,他也不认识我,供不出来什么。”
陆谨言皱了皱鼻子,闭上眼睛轻呼出一口气,没有再多问。
不知这人哪来的自信,更不知她的生活已经是完美了,为什么还要惹事生非,执着于那个实验区。
砸了监控的胖子,从一楼厕所的窗户翻了进去,将自己裹了一身的棉花,全掏了出来,冲进了厕所里,扔了帽子,又将卫衣脱下反穿,没多时,出来的便是一个清瘦的小伙子,在盘问之下显得懵懂不安,又有三分好奇,轻松便过了关,无人将他和监控中的胖子联系到一处。
夜里闹得有些晚,陆谨言次日醒来时已经不早了。
七楼的十五床上,原本平躺着睡的二人,已经成了互相依偎的姿势。
陆谨言枕在秦潇胳膊上,脑袋埋在颈窝中,不安分的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像是整个人缩在了她怀里。
她悄悄收回了手,揉揉眼睛,这才确信自己是真的睡在她怀中,脸色噌得红了。
两人之间距离,只需要再往前一点,就能吻上去。
目光紧紧盯着微启的粉唇,陆谨言到底还是有贼心没贼胆,
按捺住了心里的念头,只偷偷吞咽下了一口口水,一点一点往后挪。
秦潇几乎是半挂在床边的姿势,若不是病床有扶手拦着,怕是早就滚了下去,陆谨言有些不好意思,从二人姿势上看,不难知道昨天夜里,自己是如何作的妖,不禁心虚缩了缩脑袋。
“早。”秦潇睁开了眼睛,其中却并无半点刚睡醒的困意。
“早……”陆谨言干笑着同她打了个招呼,缩在了床边,面上尴尬。
秦潇倒是面色如常,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麻的身体,轻皱了皱眉头,似点评一般,撂下一句:“你睡相不太好。”
陆谨言扁了扁嘴,恨不得一脑袋撞在墙上,心里盼着此时来点什么破事,给这人招走才好。
她心里才念叨完,便听见走廊里忽然传来两声惊呼,随后一阵吵嚷,听动静就在七楼。
陆谨言拧了眉头,诧异道:“我乌鸦嘴这么灵?”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陆谨言连忙摇头,跳下了床拉她往声音来源处走去:“去看看!”
秦潇微微有些不情愿,可看女孩神采飞扬,眉眼灵动,心头无端涌上一点羡慕,忘了挣扎,任由她拉扯着靠近那吵闹之处。
九床的老太太咿咿呀呀不知说些什么,情绪激动,不时拿头撞着墙,看护她的护工正给旁人诉着苦,展示着自己被病人打翻粥碗而烫红的手。
“昨晚那些人来闹,吓到她了,一个劲找她家人,今天醒了又闹!怎么哄都没用!你看我这手,就是她泼的!”
护士举着小针筒匆忙走了来,想上前给病人注射镇定剂,秦潇微蹙着眉头看了一眼那剂量,拉住她问:“今天的值班医生是谁?”
护士一见是秦潇,顿时如看见救星一般,忙道:“值班的陈医生今天提前走了,白班还没到,我也没办法。”
“她的药吃了吗?”
护工答道:“昨晚的吃了,早上没肯吃。”
秦潇蹙了蹙眉,看着护士手中的针管,说:“先收起来吧,不要什么事情都靠镇定解决,让她吃了药再说。”
秦潇靠近了床上的病人,半蹲下和她平视,温柔开
口道:“阿姨,我们吃好吃的了。”
那病人一见那药瓶,脸色立刻差了,伸手就去打秦潇抓着药瓶的手,不知说着哪里的方言,只勉强能听懂一两个字,似乎是嫌苦。
“甜的。”秦潇将药瓶举到两人中间,摇了摇,耐心笑着又强调了一遍:“甜的。”
病人呆滞着看她,似有些不信,秦潇便倒出了一颗药,假装送入口中,咂巴了两下嘴,又强调道:“甜的。”
那病人总算信了,拿了药塞进口中,苦味四溢,顿时便想吐掉,秦潇早有准备,摸出口袋里的糖,一把塞进了病人口中。
那病人起先抗拒得厉害,又哭又喊,又抓又挠,将秦潇那只胳膊抓得满是血痕,待到口中甜味化开,才平静了下来,眼中满是惊恐,似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敢看秦潇,只嘟嘟囔囔重复着:“甜的,甜的。”
秦潇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不顾那病人满身撒的稠粥,轻柔抱了抱她,安抚着拍着背,病人被这情绪所感,渐渐温顺了下来,口中仍旧用方言说着众人听不懂的话。
秦潇虽然也听不懂,但顺着她不时点头附和,仿佛与她沟通上了一般,直哄得她躺下睡着,秦潇才松开了病人。
这样的事在长川病院每日要发生无数次,这般安抚下来花了很长时间,门外几人早已散去,只剩负责这个病人的护工,和陆谨言。
秦潇走到了门口,面上的温和神色尽数收回,沉这一张脸,对那护工道:“多一些耐心就能做好的事,你不愿意做,可以不收她家人的钱。”
护工脸色顿时不好看,可又得罪不起秦潇,只得悻悻回了病房。
陆谨言低头愣愣看着秦潇的手,伸手想去捉,却被她躲了躲。
秦潇安抚笑了笑,说:“没事。”
陆谨言看着满是红痕的手,没好气道:“你管这样叫没事?”
说完一把拉了她另一只完好的手,拖去护士站,找了碘伏替她消毒。
秦潇试图反抗过,可这小姑娘的力气却比自己大许多,便也由她去了。手上虽然看着有些狰狞,但大部分都只是皮下出血的红痕,只有两三处破了皮,不时传来刺痛
。
“忍忍啊,马上就好了,也不知道她手摸了什么没有,有没有细菌,这么多伤口,居然也能说没事!”陆谨言一边涂涂抹抹,一边抱怨着。
秦潇看着她眼中藏不住的心疼,神色忽然怔住,一把抽回了手,变了脸,生硬又冷漠道:“谢谢,我真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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