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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看着那把短刀,不禁失笑,好好的国公府的二千金,因为自己,竟然做出了私藏夹带的事,难为她们主仆是怎么下的决断。
迎春被他笑的羞臊起来,低首不语。
司棋过来把刀往李修手里一塞,正色说道:“非是我们不懂律法规矩,若不是小姐她舍出这条命陪你,我们这辈子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李修把刀藏在腰间,捧起迎春的纤纤玉手,使劲的一握:“谢字我就不说了,等着出去了吧,你和玉儿一起陪着我回敦煌可好?”
迎春听了这话,更是抬不起头来,声如蚊蝇一般悄声问道:“可有嫌我多事?”
李修凑近她羞红的耳垂悄悄说了句话,羞的迎春挣脱了双手,捂着脸转身就走。
绣橘赶紧的追出去,司棋也没听见是什么,横了李修一眼,边走边说道:“便宜给公子了,可要对她好些,始乱终弃的话,她是会死的。”
李修挥挥手,让她放心而去,站在门口眼瞧着迎春一行渐渐走远,等她们转过水火墙后,才回身抱着怀对屋后说话:“算我的罪过,可别牵累她。她这一次出面,已经把贾家拉下了水,有功无过。”
屋子后面转出来一人,颌下无须,满面威严,语带讥讽的对李修说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啊,看不出你年岁不大,本事也没多少,这红颜知己可是不少。”
“裘总管说笑了,修本无心,是我家玉儿替我张罗的好。”
李修可不管他高不高兴,他自己心里是得意的很。有林黛玉这么个女子做良配,真是內帷事不用愁,出手就给拉来一个端庄稳重的闺秀,李家以后的子嗣是不会少了。
“我劝你还是收着点,贾家那么个大坑,你也敢跳进去?”
李修冲禁卫总管裘世安一抱拳:“总管误会了,她是贾家女不假,心可未必在他们家。”
裘世安冷冷的哼了一声,抬脚回了屋子内,看了看被李修捆成粽子一般的甄宝玉,不由叹了口气,等李修也进来后,对李修说道:“你算是把甄家这条路走绝了,就不怕甄家那女孩真的登了凤位,反手就收拾你吗?”
李修坦言:“怕,所以不能容她登位。”
“那你看好谁能登上那个位子?”
“此乃圣上的家事,非是我一个秀才能置喙的。”
“废话!”裘世安一瞪眼:“你都阻了一个登位的,还说不插手进来?”
“总管大人,修有句话要对您老说明,可容我说否?”
裘世安眯起眼睛来思索了片刻,断然拒绝了李修的进言:“咱家如今还不想听,你有你的旁观,我有我的内情,道不同呐!”
李修只能默言不语。
二人静了片刻后,裘世安指指李修的腰间:“有了刀,不见见血么?”
李修看了一眼地上的甄宝玉,缓缓的摇摇头:“有国法在,还是依国法论处。私刑这事,还是禁了的好。”
裘世安背起手哈哈一笑:“说的好,有国法就依国法。你们这些读书人,最是善用国法给自己张目的。”
“国无法不立。”
裘世安不置可否,却说起他本来的意思,要不是迎春突然来访,他早就交代完了这些事:“我知道你跟戴权关系不错,如今他有难了,我不想兔死狐悲,鸟尽弓藏,所以私下来找你商议。”
李修苦笑连连,双手使劲的搓搓自己的脸,指着自己鼻子问裘世安:“我?孤身一人的一个秀才,去救龙禁卫的总管?裘总管,您要是想杀了我,现在动手就行,何必转什么弯子!”
裘世安嘴角撇了撇,伸手指头勾了勾,示意李修离他近些,压低了声音对李修说道:“太上皇派人去了圣恩寺,戴权也带人跟了过去。可那里是个死局,老戴一进去就出不来了。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长,可我又不能派我的人过去救他,思来想去,也就你能去破局救救他。他活着,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其中的道理,你可知否?”
李修皱起眉头不解:“您不是太上的人吗?”
裘世安点点头:“对啊,正因为我是太上的人,才不能派人去救他啊。”
李修心思一转,猛然问裘世安:“连您都不看好太上,那如何不去投靠当今呢?”
裘世安连连摇头:“我不是你,你有西域要地敦煌为靠山,又有陇西世家为背景,谁做皇上,都要拉拢你一番。要不然,单凭你一个秀才的身份,怎么能活到今天。”
“那是我拼命拼出来的!”
裘世安哈了一声:“拼命的人多了,怎么不见他们活着?还不是给你留了一个空子,让你经营了起来。否则,老戴怎么能和你一起做生意。”
“那您呢?”
裘世安长出一口气,伸出双手给李修去看:“我领着禁卫几近十年,为太上皇除了多少异己,就连当今,也不是没领教过我的手腕。在他的心目中,我裘世安早已是个死人,就看他什么时候动手罢了。如此的情形下,我就是投靠过去,又怎能让他信我?
就算一时接纳了我,也不过是虚与委蛇之计,早晚我还是一死。
本来我也是铁了心追随太上一生而尽忠罢了,不料事情出现了转机,所以我才亲身来见见你,把这转机化为机遇。事成之后,也能求一道远赴边关监军的旨意,远离了京城活命去。”
李修缕了一下头绪,明白了裘世安之意,他并不看好太上的布局,已有离去之心,却不容于当今,所以进退两难。
可巧太上要在圣恩寺围杀龙禁卫总管戴权,本是一场死局的事,让这位禁卫总管看到了转机。
保住戴权不死,抓住太上的马脚,逼宫于太极宫内,他伺机反水背刺一刀,彻底了了天家父子之争。
李修狐疑的送走了这位想反水的禁卫总管,心里很不是个滋味。皇宫这等的天家所在,全无半点的温情,尤其是刚刚经过迎春送来一腔柔情的时刻,他就要面对父子成仇,侍奴反水,怎么能让他舒服的起来。
不过,李修自己也信不过裘世安。
诚如他所言,十年的禁卫总管,可以说在龙禁卫未出现之前,他是皇宫里说一不二的存在。而这一切的权利与荣耀,都是太上皇赐予给他的。怎能说反就反呢?
不看好太上的布局,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如今的李修,更不要说什么一心反正,诚心悔改,效力当今报效朝廷的话。
若搁以往,满脑子忠君报国的李修,说不定也就信了。
可如今的李修,是看过“天书”开了心智的李修。阶级矛盾的不可调和,各级阶级之间的深沟壁垒,早就深入他的肺腑。若不是自己满足在本阶级得益的位置上,他还真有心试试唤起农奴千百万的壮举。
他不信裘世安的缘由,是为图何许呢?
你们是家奴!一旦背叛原主成了背主之奴后,天下哪里还有你的立身之处。
说白了就一个道理,既然你裘世安知道跟着当今不会再有今日的权势,备不住还要身死道消,那你哪来的勇气去烧圣上的冷灶?
李修思前想后,决定不能自己去冒这个险,掏出刀子来割断了甄宝玉身上的绳索,将他释放出来后,请他一起小酌一杯,总要给他送送行。
推杯换盏间,李修微有了些醉意,又将甄宝玉捆在了柱子上,自己裹着新被褥,酣然睡去。
夜半时分,甄宝玉终于用嘴里咬碎的一块瓷片,割断了绳索,也让李修提起了精神。
甄宝玉试探的喊了几声李修,李修回以鼾声作答。
甄宝玉眼中冒出了杀气,几次想扑过去掐死李修,却总是下不去狠手,犹豫了半天后,他藏在了门后,轻轻的敲着门框。
李修听得明白,三长一短后,还真就来了人。淅淅索索一阵嘀咕,终究不愿节外生枝杀了自己,甄宝玉随着来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见他们走的远了后,李修这才爬起身坐了起来,咧嘴一笑,既然等不到被钓的鱼,何不放他而去,让这条线再长一些,或许能有更好的收获。
想了想接下来该做的戏,李修把自己捆在了柱子间,心里默默算着时辰,估摸着甄宝玉一行快要出了大狱时,仰头大喊起来:“来人!救我!甄宝玉跑了!”
“什么?”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宫内,天子被叫醒后,听到了这个消息时是勃然大怒:“李修该死!谁让他自作主张放了甄宝玉的!”
小內侍慌忙答道:“好像是他被人绑了,好不容易才挣脱了出来。”
“混账!”天子瞪了一眼那內侍:“滚出去!”
小內侍慌忙爬了出去。
天子喊了几声戴权,才想起来戴权去了圣恩寺,一拍龙椅喊人:“去把李修这个混账给朕带来!”
一炷香的时辰过后,毕星面色古怪的进殿回话:“李修已经走了,说是事态紧急,来不及面君,还请圣上恕罪。”
“他怎么敢?”
毕星慌忙跪下叩首:“他还托臣捎来一句话。”
“说!”
毕星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说道:“敢问太上皇如今可在太极宫否?”
“嗯?”
天子倏然而惊!
坏了!
要是太上皇悄然出宫离京而去,必然是要去与那位皇兄会合去了。
他们二人要是见了面,戴权还能杀了大皇兄吗?
“毕星!”
“臣在。”
“随朕夜探太极宫!”
“遵旨。”
“李修去往了何处?!”
“林庄铁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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