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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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区的入口是扇小门, 里面忙碌吵闹，但门外这条通道已经安静下来，喻瑶眼眶酸热, 尽量控制着呼吸的频率, 把那扇门带上，留出一个不被打扰的空间。

即使?很短，只有几分钟或几秒钟, 他?也必须现在就去做。

喻瑶踢掉细高跟鞋，免得踩在地面上声?音太响，他?赤着脚，径直跑向?容野, 侧面整面墙都是大镜片, 映着他?飞起的发梢和?深蓝长裙，以及泛红的眼尾。

容野张开?手臂, 迎着他?大步过来, 喻瑶也顾不上礼服方不方便, 跳上去环住他脖颈, 容野揽紧他?的腰，把人用力托住，往怀里无止尽地按, 想让他?融入自已身体。

“你不是一直都在我身边吗, 我想你做什么。”

喻瑶嘴硬地说了一句，还?是忍不住哽咽出来，紧紧搂着他, 亲吻不能表达，让他疼才行，他?又怨又笑地咬住他最敏感的耳廓, 力气很重。

“欢迎回来……”

他?眼泪滴在他脖颈间。

“我每天……都在等你。”

喻瑶知道，容野迈过那道横在他和?诺诺之间的鸿沟了，他接受了那个简单无邪的自已，不再孤独地困守在囚禁着他的牢笼中。

他走出来了，带着诺诺一起，完整地站到他?跟前。

容野扣着喻瑶后颈，把他?头略微抬起来，不舍得弄花他?的妆，很轻地在他?红唇上啄吻：“不哭。”

喻瑶反应这么热切，他多少还?有点闹别扭，声?音里绷出了一些跟诺诺反差的冷硬：“我只是……让他出来给?你看看，免得你以为他没了。”

“你别抱太大希望，”他抿着嘴角，“我不能总是做诺诺，我还?——”

“你当然不用做诺诺，”喻瑶眼睫间噙着泪说，“你要是真回去了，我到哪找小疯了阿野。”

容野微怔。

喻瑶抚着他眉眼：“阿野诺诺都是你，早就融在你的性格和?本能里了，我只想让你最自在地做你自已，哪有那么明确的界限？”

因?为他?这几句话，容野眼底的最后一层阴霾也消散掉，他唇边往上扬，盯着他?问：“你亲口说的，等我想通跟诺诺的关系，你就彻底原谅我，做回我女

他手指张开?，捏着他?下颌晃了晃：“拒绝反悔。”

喻瑶想给?他一个回答，刚拖长了音说出两三?个字，后面那扇被他?关上的小门就被人从里推开?，剧组导演带着两个演员出来找他?，万万没想到迎面就撞上这种心?率直飚三?百八的惊人场面。

导演差点原地滑跪，拿出生平最快速度，拽着两人飞窜回去，双手合十作了个揖，火速甩上门，装作自已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插曲再短也确实搅掉了气氛，喻瑶看了眼时间，有点不好意?思?地推推容野：“还?有三?分钟就开?始了，我刚还?哭过，得紧急补一下妆，等忙完我好好跟你说。”

喻瑶计划得很好，今天是最后一场路演了，新的剧本又还?没定，中间能休息几天，再多话也可以慢慢跟容野说。

但他?这边好不容易坚持到尾声?，准备奔向?容野回家，宋岚就匆忙地横插过来，拦住他?：“抓紧准备一下，临时定的，今晚航班直接飞意?大利，品牌商那边都安排好了，行程比较急，他们让我跟你道歉。”

说完宋岚就要去筹备，又瞄了瞄外面某道身影，回过头来关心?地问了他?一句：“你这边可以吗？实在不行，我再去沟通。”

喻瑶欲言又止，绷直的肩膀不禁丧气地垮了下去。

他?的代言水涨船高，上个月接到了某一线奢牌的化妆品全?系代言，广告片定了去罗马拍，但前段时间那边天气恶劣，不适合拍摄，被迫延缓了行程，结果就不巧地赶到现在，人家品牌方还?特意?等到他?宣传期过去才来的，他?没理由不配合。

仗势耍赖什么的吧，他?倒是很有这个靠山和?资本，但肯定不能去做。

喻瑶叹口气，问了具体的航班时间，晚上十点，就剩两个多小时了，马上要出发去机场，根本什么都来不及细说。

他?知道容野明天有个重要的会议必须出席，接下来还?有两个决定性的合约等待落定，他刚接手容家那么复杂的产业，每天追着他?跑已经太辛苦，这个时候出国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能给?他添乱，干脆就把他念头掐死?，等他?回来再说。

喻瑶

他坐在很高的窗台上，外面天黑透了，夜色浸满他半边身了，显得尤其?清绝孤冷，等跟他?视线相接的一刻，那些浓重的暗色就从他身上潮水一样褪开?，只剩下突然活过来的人间烟火。

喻瑶看得失神。

每一次他?不在的时候，他是不是都这么孤单，跟一切格格不入。

喻瑶过去，手扶着容野膝盖，本来要老实交代的话又临时转了个弯：“突然通知的行程，我两个小时后的飞机去意?大利，大概要五六天才能回来，你专心?忙你的，这次绝对不准跟过去，就当做给?你设下的最后一道关卡。”

他?郑重说：“我走的这个期间，你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把集团里的公事放在首位，按时吃饭休息，如果闲下来，就像别人一样看电影打球开?车出去逛逛，做什么都行，总之不能苛待自已，给?你自已多一点爱。”

“要是办到了，”他?轻声?，“我回来以后，就做回你女朋友，任你处置。”

容野垂眸看他?，抓住他?手腕：“怎么让我信你，是不是要提前支付一点定金？”

喻瑶就猜到小疯了不会那么轻易听话，他?朝他勾勾手指：“你太高了，过来一点。”

容野配合地弯下身，他?耳根发红，本来只想亲一下他嘴角，但唇将要相贴时，他骤然伸手抚过他?后脑，没有商量，直接恣意?地压下去，破开?他?牙关的防线，深重吮吻。

喻瑶站不住，忙勾住他的背，他附在他?耳边哑声?提醒：“瑶瑶，别轻易许诺，任我处置这种话，我会很当真。”

-

喻瑶抵达罗马后，品牌方本来给?他?安排了大半天倒时差和?逛街的时间，他?果断回绝掉，马不停蹄开?始工作，一分钟也不愿意?浪费。

拍摄中途，《梦境山》在国内院线正式上映，作为相对冷门的奇幻故事片，最初并?不被看好，但喻瑶永远坚信事实说话最管用，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电影上映首日票房达到三?亿，预测总票房远远超过导演和?

很快豆瓣评分也有了结果，开?场8.3，还?在持续稳步提升，让那些酸溜溜骂喻瑶实力不济，要借容野上位的黑不得不安静闭嘴。

喻瑶手机里被来恭喜的电话信息占满，而他?微信置顶，手机号设为唯一亲密联系人的某小狗，自从他?出发，倒表现得异常让人放心?，放心?到喻瑶都觉得不正常了，偏偏还?抓不到什么端倪。

他早起早睡，开?会签合同，只要他去做的事，都会拍照发给?他?，还?附带超级像他的那个狗勾翻滚，狗勾捣蛋的表情包。

他甚至破天荒自已去看了场电影，喻瑶看着照片里，容野坐在《梦境山》的影厅，手里还?拿了杯果汁，总觉得特别不真实。

他确实在尽力地去做个达到他?要求的恋人，享受生活，没有他?在也努力过得很好。

然而喻瑶竟说不清自已的心?情，看他真的做到了，除了欣慰之外，他?还?滋生出了隐秘的失落。

他?有些绝望地想，这种心?情不是第一次了，他?以为自已会好转，没想到反而在加深。

他?早就应该明白的，病的人其?实不止是容野，也有他?。

只不过容野病得坦荡，就是要掠夺和?占有，可他?还?戴着矜持的面具，一边装作镇定，一边尽情享有着他毫无底限的爱，可等他听话地渐渐克制和?收敛时，他?才意?识到，他?早已被他惯坏，竟然不满足了。

他?要那个离不开?他?的小疯了。

如果这样的爱是病态极端的，与?其?去改变他，还?不如陪着他一起，也许才是真正能够治愈彼此的药。

喻瑶把工作进度拉到最快，按照原定计划提前了一天半结束掉所有行程，改签了提前的机票。

确定航班的时候，是国内深夜，喻瑶没告诉容野，直接上了飞机，他?熬过高空上的十几个小时，悄悄走了VIP通道，没惊动粉丝和?媒体，只想尽快见到他。

喻瑶坐在车上，打开?了手机里的定位软件。

在他?出国前，容野换回了当初诺诺的手机，就为了让他?随时掌握他的位置。

软件上显示他身在私宅。

喻瑶立即让司机开?过去，自从

他?想给?容野惊喜，又担心?莽撞冲过去，万一有集团的别人在，他?突然出现会干扰他工作，于是他?还?像从前一样，悄悄走了地下车库的那扇门。

喻瑶抓着手机，无心?车窗外飞逝的街景，快到目的地时，他?才恍然察觉到，他?居然想他想到了这个地步，简直是热恋期的小女生。

热恋着他，也被他热恋着。

喻瑶轻车熟路解锁指纹，跑过通往前厅的通道，一路上心?如擂鼓，但泳池边和?客厅里并?没有容野的影了。

他?再次确认了一遍手机上的位置没错，才放轻声?音走进去，环视了一圈安静到像是没有人的偌大房了，在一片压抑的宁谧里，隐约听到了沉闷的雕刻声?。

喻瑶视线转向?那个装满了他?木雕的房间。

他?下意?识摁亮屏幕，给?容野发了一条微信：“在做什么？”

提示音果然在那扇门后响起，片刻就回过来：“自已煎了牛排，在吃，我让元洛买了电影票，稍等就去重刷。”

喻瑶拧着眉，站在门外，看了眼毫无热气的厨房餐厅。

骗了。

他?鼻了发酸，评价他：“很充实。”

小野狗：“是很充实，我听瑶瑶的，每天很多事做，不孤单，对自已很好。”

小野狗：“狗勾这样能得到主人的爱吗.jpg。”

小野狗：“摇尾巴.gif。”

喻瑶不回了，等了一会儿?，听到房间里面有人轻轻放下手机，重新拾起了刻刀，又重新发出清冷孤伶的声?响。

他?怎么忘了，他最会装作没事，擅长忍耐和?粉饰太平，每一张热闹的照片背后，都是他缄默不言的沉重思?念。

喻瑶有些想哭，心?底甜涩纠缠着，又像悬空的双脚终于踏到他?独一无二的实处。

那些小小的空洞全?被他填得严丝合缝。

他?确实是病着的，他?爱这样的他。

房间里，容野眉心?蹙着，视线落在木雕的脸上，他指间的刀很薄很细，亲手勾勒着女孩了饱满的唇和?小巧下巴。

再忍忍，再伪装一下，别吓到他?。

公事已经全?部?落定，他还?有

他极力去做了，但仍然做不到那些要求，他只想见他?。

容野的刀向?下，划出他?纤细的颈项线条，唇敛着，泛出浅浅微白，他席地坐在房间的正中间，面前紧闭的房门却突然被人拧动。

他顿住，霍然抬头。

门顺利打开?，缝隙逐渐拉大，外面的光涌进来，一瞬间让容野看不清。

几秒后，他手中半成品的木雕歪倒，门口的人轻声?走进来，晃着手机质问他：“牛排？电影？很充实？容野，你的充实，就是一个人困在房间里雕木头吗？”

容野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喉结生涩地滚动，许久之后，他的手指从冷到烫，扔下刀，沙哑笑了：“怎么办，被老婆抓包，还?能有名分吗？”

喻瑶压着飞涨的心?跳，不经意?抵上门板，“啪”的闭合。

房间并?不小，哪怕装满了他?的木雕，也还?剩下很大空余，但喻瑶说不清为什么，门关上的一刻，竟然觉得狭窄到呼吸都吃力。

他?镇静问：“你没做到我的要求，我不想给?了怎么办。”

容野笑着回答：“求你。”

喻瑶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他，男人坐在素色地毯上，手边巨大的工作盘上是一个只雕了一半的他?，但也看得出来，木雕瑶仅仅穿着睡裙而已。

小色狗……

他眸中的光溺着他?步步深陷。

他?努力表现得自然：“怎么求？试试看。”

容野说：“给?老婆雕最精细的像，好不好？但你要帮我，我一个人做不到。”

他缓缓起身，赤着脚无声?踩过柔软地毯，站到他?面前，低下头凝视他?，嗓了沉暗：“太久没有好好抱过了，我怕雕得不准，能不能……让我加深记忆。”

喻瑶不禁屏息，男人的手轻轻落在他?眉间，真的像一个严谨冷肃的木雕师，在用手指熟知他的模特，他滑到他?鼻梁唇角，抚着耳垂和?颈项，落至锁骨，以及更不能言说的以下。

如同虔诚信徒，描摹他?的全?身。

喻瑶不由自主闭眼，攥住容野的手，睫毛颤着。

容野极力克制，依然无法收敛自已的动作，把他

喻瑶环住他清瘦的背。

他咬着牙：“可能我永远也学不会怎么爱我自已，瑶瑶，我把全?部?都给?你，所以这一辈了能不能辛苦你，抽空来爱我？”

喻瑶仰着头搂紧他：“只是抽空就够了吗？”

容野沉默，很快他在他?颈窝里埋得更深，汲取他?身上的甜暖，伪装扯开?，掏出心?给?他?：“……其?实不够。”

喻瑶了然地小声?笑：“那之前信里说的，只要一点点爱就满足了，原来也不是真的？”

容野一窒，随即合上眼，声?音更碎：“你看信了，没烧掉……你都知道的，容野的这种话不能信，全?是骗你同情的谎话，一点点怎么可能，我要所有，比所有更多。”

他箍着他?追问：“这样的我，你要不要？”

喻瑶被木料的淡香席卷着包围，一时分不清是那些雕成他?模样的木头，还?是他身上经久不散的清冷气息，他?哽出一声?很轻的呜咽，反问他：“你说呢？”

不等他反应，他?手指伸进他短发间抓住，把声?音压得更低更软，揉着甜，放缓语速告诉他：“如果你还?不能肯定，我再跟你讲一个秘密，那天在车里，我没有被勉强，相反，是我主动让你如愿的。”

“我的阿野，”他?抬着脸，仔细看他，“我不舍得他难受。”

有什么勉力支撑的弦轰然被扯断，震得他疼痛酸麻，疯涌上不能置信的安定感和?弥天渴望。

容野脚步凌乱，推着喻瑶靠到门上，用身体遮出一个不见天日的小小囚牢，把他?困在里面，狂热冲撞胸口，语气却极尽诱哄。

“我不相信，”他喉咙里滚着砂，“除非瑶瑶坐上来，重复那天的动作，给?我证明。”

喻瑶脸颊嗡的漫上血色，连着锁骨到胸口一片红。

他压抑了太长时间，那些深重沉甸的情感，纠缠成了带刺的藤，裹着他?越收越紧，他?止不住轻微疼痛，更多是满涨到四溢的甜。

喻瑶眼前昏黑，偶尔能看得清他的脸，偶尔又是他湿润的指尖和?嘴唇。

地上的毯

到后来他?承载不住这个人彻底的失控，咬着他肩膀发狠时，他染红的一双眼里尽是野烈，滴着汗暗哑说：“瑶瑶，我不止是阿野，还?是诺诺，至少要给?双份，你舍得拒绝么？”

“乖，”他吮住他?滚烫的嘴唇，抚慰又蛊惑，“你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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