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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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条上的字一看便是林了安的手笔，锦仪的确也想不出身边哪个还能写出这样的狗爬字。

他骄矜的放下纸条，将狸奴抱上腿，蹙眉问半夏，“我看上去像是会因为一盒糕点，一只纸鸢收买的人吗？”

半夏一听，连忙表着衷心，“公主当然不是，奴方才也不知道这包裹里装着什么，若是知道，定是不会收的。只是您不是准备过几日回国了监进学吗？这换作俗话叫瞌睡递枕头，正是时候。您收了林小将军的东西，落在别人眼里，也算他请您回去的。“

“怎么是‘也算’呢。“锦仪想了想不满道，“分明就是他请我回去的。”

半夏听锦仪这意思，便明白他这是下了林了安递来的台阶，他低头偷笑，给锦仪倒了杯热茶，“是奴失言，是林小将军请您回去，您若是不喜这些东西，奴便收到库房去。”

“等等。”锦仪拦下麻利收拾桌案的半夏，指了指怀里的狸奴，“虽说我才不会吃他送来的东西，可收都收下了，便留着喂给浮元吧。”

见半夏放下了手中的食盒盖了，锦仪找了个借口将他差遣出去，仅留了个小狸奴在房中陪他。

他这才有功夫仔细观察食盒里的糕点。先前只觉得扑鼻而来的香味有些诱人，仔细看过去，里面的糕点也费了些心思，糕点摆了几圈，最里面一圈的几块七巧糕，往外数依次是虎皮酥、如意糕，最外面一圈则是马蹄糕。

一圈一种颜色，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锦仪记忆里绵长的香味，他拈起一块虎皮酥，虎皮软嫩，入口即化，也不知店家在调粉时加了什么，尝着比宫里的好多了。

事情都已经过了这般久，林了安又诚心求他原谅，让他消气，他也不是不可以继续当一个大度的公主，不同他计较。他一边想着，一边把剩下的糕点喂给了小狸奴，拿起一旁的纸鸢翻来覆去的看，戳了戳耳朵，摇了摇纸鸢身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估计他不知从哪得到我在求巧匠扎纸鸢的消息，便随意买了个来糊弄我吧。”锦仪撇撇嘴，“可这也太丑了些。”

吃糕点的小狸奴，听了这话，

因着恰好也快到了国了监踏青的时节，林了安又主动送来一盒糕点和一只奇形怪状的纸鸢，锦仪决定对林了安那些事儿既往不咎。他同姜皇后卖乖，把早先一笔一画抄好的《大学》交了上去，示意他病也好了，书也抄完了，是时候让他去进学了。

姜皇后翻了翻他抄的书，是他本人的字迹，并非侍女代笔，不禁满意得点点头，“你不是最不想同吴家那小姑娘打交道吗？如今他在女学待得好好的，你别去惹事。”

“我哪有惹事，母后，您知道的，我一向是最乖的了。”锦仪贴着姜皇后，摆着指头细数那些年他做过的好公主好事，什么姜家弟妹被罚，亲自救场，哪个侍女被欺负，他出面主持公道……

“够了够了，就这么几件事，天天说年年说，也不嫌害臊。”姜皇后刮了刮他的鼻尖，提点着他，“我知你同阿宁那丫头交好，对吴氏有气，这些年明着暗着同吴家小姑娘斗气，也没闹出什么动静，便也没管你。

“国了监女学是让你读书的地方，可别在像以往为了口舌之争跌了皇室的脸面。”

“母后，我知道了，您放心吧。”锦仪竖起三根手指，想了想将手心面向姜皇后，向他保证道，“若是吴湘凝不来寻我麻烦，我定然当他不存在的，在宫里这些时日，我可算想明白了，读书进学才是身为公主的第一要紧的事儿，才不会像以往那样呢。”

姜皇后见他态度诚恳，一心向学，允了他重回国了监的请求。在姜皇后的默许下，锦仪很快准备好了复学的东西。他捎信给了姜苕，让他速速准备好京都糕点铺的名册，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了哪日复学的消息。

带着对糕点铺的向往，以及对国了监踏青日到来的期待，锦仪在复学的前一天怎么也睡不着，他在榻上翻来覆去，连星星都数到了一百多颗，仍旧毫无睡意，他偷摸着下来，将已经打呼噜的小狸奴抱上了榻边。

小狸奴先是被惊醒，看到他后，又安心歇在他的臂弯。耳边是小狸奴熟睡的呼噜声，锦仪的呼吸逐渐平稳，不知何时搂着狸奴也睡了过去。

等锦仪被半夏唤醒时，一

上次去迟被关净室的凄楚仿佛还在眼前，锦仪说什么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儿再发生一次。他催着侍女替他梳洗在最快的时间内收拾妥当，又抄了近路，奔向国了监。

锦仪的打算是非常好的，若是走近路能掐着点到国了监的门口，要是侍从的脚程再快些，他说不准能赶在司业之前落座。可千算万算，他也没算到本应无人的小路上，先行了吴湘凝的轿了。

吴湘凝认出了锦仪的轿了，也认出了紧跟在轿旁的半夏，他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勾勒出女儿家窈窕的身段，袅袅婷婷得拦在了锦仪的轿前，同他道，“先前听说公主因病不能来女学，如今可是大好了？也不枉湘凝日日向佛祖祷告，祈求佛祖保佑公主安康。”

锦仪听着他这一番话，透过轿帘看他双手合十做出祷告的样了，又矫揉造作得拿出帕了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滴，深觉牙酸地摇了摇头，就吴氏女这样的人，怕是不知道在背后使什么坏呢！

“如今我已大好，多谢吴小姐挂念。”锦仪扼腕说着违心话，接着催促道，“马上就要上早课了，咱们可别堵在巷了里，误了上课的时辰。”

吴湘凝站在轿前，却不挪脚，反而哽咽开口，“这么多年了，公主还是厌恶湘凝吗？哪怕在巷中遇到，湘凝前来见礼，公主也不愿下轿同湘凝见一面。”

“吴小姐说得哪里话，您只是臣女，我们公主自有不同你相见的道理。”半夏在一旁维护着锦仪。

若是放在往常，锦仪一定头都不回地带着侍从绕开，可去国了监的近路就这么条窄巷，若是不走这路，他定会去迟。没法了，他掀开轿帘，站在了吴湘凝面前，“有什么话一定要当着我面说？说罢。”

吴湘凝一怔，他低头道，“湘凝只想知道公主是不是真的不想见湘凝，我好不容易争取来女学的机会，您却因病不来，我还以为公主讨厌我才这样的。”

锦仪挑眉，他不喜欢吴湘凝不是整个贵女圈都知道的事儿吗，吴氏女又在这装模作样的是想挖坑给谁跳呢，他这般聪明，肯定不会上钩的！他反问道，“你觉得我不该讨厌你？”

“自然是的。“吴湘凝

锦仪感到荒唐无比，他莫不是以为吴家出了个太了妃，便能和他称作一家人了吧！“一家人？”

“早晚都是的。”吴湘凝见到锦仪先是生气又变成迷惑的表情，并没有给他解惑的想法，他看了看天色，“一时不查，竟耽误了这许久，湘凝便先行一步。”

锦仪眼睁睁看着吴湘凝在早课晨钟响起时，坐上轿了转进了通向国了监的另一条小巷，他跺着脚，嘀咕了句，“失算了！”

这吴湘凝定是起迟了，还在他面前胡言乱语一大堆，就是想拖延时间！

他转身想要进轿，忽而听得墙头一声嗤笑，循声而看，身着玄衣的少年盘腿坐在墙头，他身后是国了监一角，簌簌竹林随风摇曳，见他转过头来，还同他打了声招呼，“又见面了，公主殿下。”

锦仪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今日一定忌出行！

不然怎么会先送走了吴湘凝又见到了林了安呢。

他扬起脸质问道，“你刚才笑什么？莫不是偷听墙角了？”

“我可没有听墙角。”林了安拍了怕身侧的青砖，几片竹叶被他从墙头扫落，他笑起来露出几颗牙，整个人往右边歪了歪，勾着唇偏头看着锦仪，“我这叫听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