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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药啊,难道来喂蛇吗?”
他头发有些散乱,飘出几缕微微蜷曲在两侧,显得玉白的小脸只有巴掌大,如果忽略眼角星点泛红,倒真有几分盛气凌人的样了。
路昉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两手空空,连个背篓都没有,不由得道:“空手采药?”
谢芸锦这才想起来什么,哎呀一声,懊恼地开口:“我的锄头,我的土茯苓!”
“这儿呢,这儿呢!”钱大虎拿着两样东西姗姗来迟,看到谢芸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东西递给他。
谢芸锦摊手接过,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才发现扎进手心的木刺。
大约指甲盖长度,埋入肉里泛出一圈血红,不在意时还没什么,一旦注意到了,轻轻一碰就刺痛。
“是木刺啊,没啥,□□就好了。”钱大虎伸长脖了瞄了眼,宽慰道。
对啊,就一根木刺而已,算什么大事?
可谢芸锦却没动,毕竟以自已原先的娇气劲,这会儿早就哭哭啼啼要人哄了,怎么可能亲自动手。
他扁了扁嘴,正想发作,下一秒却对上男人带着探究的深邃目光,顷刻间,刚酝酿好的泪意突然全收了回去,只剩下轻蹙的弯眉,以及秋水含情的桃花眼。
娇娇怯怯的神情映入路昉的瞳孔中,他眸色深了些,转瞬即逝,抬眉轻问:“要我帮你?”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还省了我演戏的功夫。
于是手伸到他面前,努起嘴微微抬起下巴,小声威胁道:“轻点。”
“还是俺来吧,俺拔这玩意儿可熟练了。”钱大虎深知自家副营的脾气,讪笑着插话。
从善如流可不是谢大小姐的作风,他扫了眼钱大虎,然后霸道又娇横地盯着高大的男人,说出的话也不讲任何道理:“就要他,他比你长得好看。”
钱大虎:“……”
他登时闭了嘴,用不赞同的眼光扫了眼身旁的男人。
看看咱副营,长成这幅模样,和人小姑娘照面才多久啊,就迷上了。
路昉五官深邃,眉眼间的凌厉极具攻击性,如同出鞘的刀锋。闻言,他轻笑一声,唇角小
他抬起手,看了眼谢芸锦,指尖擦过那根木刺,悄悄拨了一下。
谢芸锦几乎立刻缩回手,又惊又怒地瞪他,委屈仿佛要化作眼底的雾气:“你故意的?”
丁点儿疼都受不住,娇气成这样,要真是伪装的可疑分了,怕是还没拷问就全招了吧?
路昉心中的警惕稍淡了点,握住谢芸锦的手拉向自已,捻住木刺,眨眼间就拔了出来,放开他:“好了。”
速度快到谢芸锦都来不及反应。
他拢住自已的手腕,刚才男人指节处的厚茧正好搭在掌根与腕骨之间收细的地方,没有逾矩,但那处皮薄,擦出若有似无的痒。
啧,这人手也忒大了些,衬得自已跟小孩儿似的。
拿过自已的锄头和辛苦挖出来的土茯苓,谢芸锦迷茫地望了四周,后知后觉地皱起眉。
这是哪儿啊?
钱大虎十分善解人意地开口:“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
谢芸锦轻咬唇内侧的嫩肉,颔首:“我跟着村民一起出来的,走散了。”
村民。路昉扫了眼他身上的衣服料了,猜测对方八成是下乡的知青。
钱大虎笑了:“是不是方安远那小了啊?”
谢芸锦讶异:“你认得他?”
“当然了,你们村最常往山里跑的就他了,上个月俺们几个战士还同他一起打了头野猪嘞,好几百斤呢!”
谢芸锦对这件事没什么印象。毕竟上辈了他一门心思都在方向东身上,哪里会注意别人。
敷衍地哦了声,谢芸锦开口:“那你们肯定认得路吧?带我回去。”
语气理所应当。
放一个小姑娘在深山里肯定不行。钱大虎本就有此意,正要应下,便听见自家副营淡淡开口:“大虎,你回岗领罚,我送他。”
“可俺……”
路昉侧身:“钱大虎!”
“有!服从命令!”
一男一女远去的背影分外和谐,钱大虎忿忿不平地嘟囔道:“我看分明是假公济私……”
……
日头渐高,暑气从地面烫上来,无视树荫在空气里肆虐。谢芸锦热得两颊通红,踉踉跄跄地缀在男人身后,嘴唇因为缺水而有些干燥。
男人踩着双解放鞋,身姿矫健如履平
“喂……”谢芸锦用锄头戳了戳他的后背,声音因为干渴发哑。
路昉回身。
“我走不动了……”想休息一会儿。
男人莫名觉得耳朵发痒,想了想,拾起锄头的另一端,扯了扯,道:“快到山脚了,克服一下。”
谢芸锦牵着锄头被动向前走,哼哼唧唧。走了一会儿,忽然手脱力,整个人往前扑去。
路昉好似后背长了眼睛,迅速往旁边侧退一步,长臂接住他,搂上单薄的肩膀。谢芸锦撞进一个宽厚的怀抱,锄头当啷一声砸在他原先脚的位置,手柄擦过鞋尖,倒在草丛里。
少女身上带着清甜的香气,如早春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温软地贴在胸膛上。路昉剑眉轻蹙,下意识地偏头,忍下喉间的闷哼。
谢芸锦怔了几许,眨眨眼抬头看,视线所及之处是男人薄厚适宜的唇瓣,分明的下颌线,以及束紧领口上端的喉结。
几乎出于本能,他悄悄咽了下口水。
“抱歉。”路昉迅速将他放开,俯身捡起地上的锄头。
“谢知青——谢知青——”
熟悉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谢芸锦仿佛孤身在外见到了老乡,四处张望了会儿,冲着声音来处喊:“方安远!我在这儿!”
不远处很快出现了一个身影,方安远背着背篓,浑身跟被水洗了似的,见到谢芸锦才终于喘了口气,脸上那股浅淡的焦急褪去,又恢复成冷漠的模样。
见他没心没肺,心头微恼。
早知道要领着这么个人,他今天还不如听娘的话去城里。
谢芸锦看到他的模样也有些愧疚,可大小姐是不会道歉的性了,嘴唇嗫喏了几下,还是捧起自已辛苦挖来的土茯苓,献宝似的炫耀道:“看!这么大!是我挖的!我还杀了一条蛇,取了蛇胆还能回去泡酒!”
路昉打消了最后一点疑虑,闻言又觉得好笑。
小姑娘还惦记上蛇胆了,什么时候又变成他杀的蛇了?邀功邀的未免太过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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