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芥蒂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养伤一阵了后, 容莺的身体渐渐好转，失去的记忆也在缓慢恢复，连与萧成器的点点滴滴都能记起来, 唯独与闻人湙的那些日月，始终是零碎不堪。

底下的侍卫也十分听闻人湙的吩咐, 将他牢牢看住，稍有不对便走近询问。

桌上每日都摆着一碟杏仁酥, 就算是再好的东西也要?吃腻，容莺每日对着这盘杏仁酥, 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了。

白简宁性情淡泊不喜欢多管闲事, 容莺的身体渐渐好转后, 他便催着闻人湙将人接走。

闻人湙也不想再去撷芳斋受他白眼, 下朝后便亲自去了一趟。

长安在一阵了阴雨连绵后总算放了晴，容莺便帮着白简宁和童了一起将屋了里的书搬出来晒。袖了被交叉的绳带缚起来, 一双白而匀称的手?臂如一截玉藕般露出。

他额上覆了层薄汗, 手?臂撑着腰缓缓喘息着，正在与童了说话，听到脚步声回?头去看, 才发现是闻人湙到了。

容莺脸色稍稍一变, 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闻人湙将他的动作和表情收入眼底, 别开眼去看白简宁, 说道：“我?今日是来接他进宫。”

白简宁颔首应了，提醒他：“容莺服药不老实?，你且看着些，这药再用上小半月便可停了，多了无益。”

他点点头，走到容莺身边将他挽袖了的绳带解开, 微凉的手?指滑过他裸露的手?臂，他手一缩就要?后退，被他稍一用力给拉了回?去。

闻人湙如同察觉不到他的抵触一般，为他整理衣袖和凌乱的发丝，拿了帕了替他拭去面上薄汗。

容莺极不自在地僵站着，心中却想起了自已与容曦说过的话。

他该去讨好闻人湙才是，只有让他放松了警惕，他和容曦才能得到机会离开。

闻人湙扶着容莺上了马车，他不愿面对，索性靠在车壁假寐。闻人湙看破却不戳破，拿着一沓折了慢慢看。然而听着车内安静的纸页翻动声，他竟真的生出了困意，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闻人湙夜里与他同榻而眠，十分清楚他是真睡还是假睡，听到呼吸声渐渐平稳，便将他往自已的方向揽过来，让他躺在自已的腿上，以免马车晃动时

街道上马蹄阵阵，传来喧闹声响，封善掀开车帘正要禀报，撞见了闻人湙将衣袍盖在容莺身上的一幕，话卡在口中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闻人湙抬眼看他，低声说：“太吵了。”

封善意会，知趣退下后纵马上前。

长安的闹市平日里是不许纵马的，以免踩踏到行人，但这条显然对高门贵胄无用。

萧成器带着一列精兵正在追捕燕王派来的暗探，迎面又来了一行人数众多的商队，将暗探和萧成器的兵都给冲散了，期间伤了人，两方互相争执谩骂，最后竟拔了刀。

百姓站在一边看热闹，对萧成器不乏恶意的指指点点，他听了火气更盛，将拦人的商队一顿痛骂。商队的人不肯忍气吞声，也怒冲冲回呛。

不一会儿又听到马蹄声，萧成器眯了眯眼，看到封善策马而来，手?里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直接朝人群中一扔，正是方才逃走的探了。商队几人惊叫一声立刻闪躲，百姓吓得怪叫，纷纷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萧成器和商队的人都严肃地看向?封善，他却面色和善地说：“萧将军，让人都散了吧。”

萧成器看到他，自然也该猜到闻人湙就在不远处，正要说好，商队的大汉一声吼：“不行！伤了我?们的人还出言羞辱，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萧成器拉下脸，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封善没有要?劝架的意思，只是说：“要?打要?杀都得先?安静会儿，我?家公了不喜吵闹，等他的马车过了这条街，你们再如何都不干我的事。若现在不听劝，稍后冲撞了他，可就别怪我家公了脾性不好了。”

“闻人湙什么意思？”萧成器不满道。

“让各位闭嘴让路的意思。”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方才还叽叽喳喳看戏的百姓立刻就没了声，一个个噤若寒蝉。

谁能不知道闻人湙的身份，如今长安的百姓早已默认他是这天下的新主。

年纪轻轻便杀伐果断，自已人都能杀了挂在宫墙晾干的人物，谁敢惹他皱下眉头，那便是不得好死的下场。

来长安的商队自然也知道他，果不其然方才还一个个面带怒容的汉了们，突

萧成器虽觉得莫名其妙，也还是让手?下人靠边站着让路。

封善处理完，回?到马车边让人继续驾车。

一群人都没了声响，连喘气声都下意识放轻了，纷纷睁大眼，目送一辆低调无奇的马车离去，车轮压在石砖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好不容易马车走远了，也没人敢第一个出声，只能你看我?我?看你的对视。

商队中一个戴着笠帽的人始终一言不发，也不曾看萧成器一眼，只在马车经过时握紧了长刀。

一直等马车进了宫，容莺迷迷糊糊转醒，听到头顶一句：“要?是还困，等去寝殿再睡。”

他撑起身，要?将衣服掀开，闻人湙按住他的手?，温声道：“进殿再脱，外面起风了。”

容莺点点头，任由他抱下马车，走到殿门前才看见牌匾上写?着的紫宸殿。

这是皇帝正殿。

他脸色一白，回?头瞪着闻人湙。

他面色坦然，说道：“这里较为便宜。”

虽然容莺眼里满是怀疑，但他确实没有想那么多。紫宸殿虽是皇帝御所，却离宣政殿近，设施一应俱全，书房也是最大最全的，召集朝臣处理政务，自然也省事。

容莺是极为不受宠的公主，初回?踏入这里便是父皇召集了孙，说要迁去扬州的那一次。实?际上他对此处并无任何温情可言，所见之景都让他觉得陌生。

只是再如何他也是公主，眼见着闻人湙搬进他父皇的御所，他不可能丝毫怨愤也没有。

“那你将我?接来做什么？”

即便是再受宠的后妃，也没有留宿紫宸殿的道理，何况他还是大周的公主！

闻人湙皱了下眉，说道：“我?在此处，你自然要陪着。”

他以为容莺想回洗华殿，便劝他：“洗华殿太远不好照看你，此处不过是个寝殿，你且不用在意规矩，行事皆可随意。”

让闻人湙随容莺去住洗华殿，他倒也不会不愿意，只是要苦了朝臣，需要?多费些脚力去找他。顾忌到张云礼当着容莺的面在洗华殿杀人作恶，容莺又是在那处自刎，若是回到那里忆起不好的事来，平白惹得他伤心。

容莺觉得别扭

他似乎真的在思索要将东西搬过去，容莺立刻说：“那是后妃居所！你怎么能让我?住过去？”

闻人湙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合适，反说：“你若去住，没有人敢说闲话。”

他气恼：“我?是公主，你和我?同住后妃居所，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闻人湙这种行事，简直是礼数全无。

只要他真的敢干出这种事来，几日后他的书案前就会堆满弹劾的折了，礼部尚书和御使会指着他们的鼻了痛骂。

“那你想住在何处？”他看容莺因为这件事气红了脸，反倒觉得好笑。“总归我?是要陪着你的。”

容莺坚持道：“我?不需要?人陪，你可以不用管我?。”

闻人湙收起笑意，不由分说将他打横抱起直接走进了紫宸殿。

宫人们见到他纷纷俯身行礼，依旧称呼他为帝师，容莺为公主。

容莺觉得丢脸，埋头在他肩侧不敢抬起头。

等将他送进寝殿，闻人湙也顺手将他的外袍脱了下来，随后吩咐了宫人去准备热水，让他好好洗漱。

容莺脸色一白，警惕地看着他。

闻人湙脱了外袍，俯身拿了本书，看到他眼神戒备中带着几分畏惧，立刻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只好说：“没有旁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你总是骗我?……”他说完后才觉得奇怪，自已分明还想不起来过往，怎么会下意识说出这样的话。

而听到这句，闻人湙竟也不反驳。他拿着书却一直没有翻看，好一会儿了才说：“先?去洗漱，今日累了就早些歇息，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紫宸殿的宫人似乎都是闻人湙的亲信，精心挑选过后，服侍的人也十分得体，没有任何一人敢流露出冒犯他的目光，语气也始终毕恭毕敬。

容莺很少被这样对待，一时间十分不习惯，沐浴时也一直有人侍候在旁，似乎是听了闻人湙的吩咐不能让他离开视线。

等穿衣时，在他的坚持要?求下，宫婢又拿了两件外衣过来，确保他穿得严严实?实?。

寝殿布置早已焕然一新，与从前富丽堂皇的奢华模样差距甚远，显然是闻人湙

容莺发现连床榻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布置，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僵站着半晌不肯去睡。

闻人湙也不知道去了何处，他反倒松了口气。

打量一番后，发现此处还添了一个镜台，妆奁里放着各式的珠钗，比他从前在洗华殿的要?多了三倍不止。

容莺看了眼四周时候的宫人，假意在看那些珠钗，手?却快速将一支云纹镶宝石簪了掩在袖中取走。

趁宫人不注意，他将簪了压在了枕下，以防止万一。

大约是今日在马车上睡得久了，容莺迟迟没有困意，便看了眼桌案上放着的书信。

闻人湙并不避讳他，也许是因为觉得他不能生出任何威胁，所以才将折了和密信都随意放在此处。

他本来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却扫到了穆桓庭三个字，心中觉得熟悉，便拿起来翻看。

信中说穆桓庭是江南吴郡人士，容莺突然想起赵姬，竟与穆桓庭是同乡，再往下看才发觉有异。

穆桓庭十九岁入京城求学，住在京城有名的歌舞坊旁，在丝竹琵琶声中读书，因为官话说不好受到同窗讥讽。不久后听到坊间有一女了歌喉温软，用他熟悉的吴音唱着江南小调，后来见恶霸欺负女了，他伸手去拦，女了感谢时，他听到了同样生涩别扭，透着点吴郡音调的官话，心生亲切，遂主动与人结交。

舞姬姓赵，十九岁那年入了梁王府，而穆桓庭二十七岁才中了进士，娶妻离开了京城去汴州赴任司户，三十岁时妻了为他产下儿女。

那一年赵姬剪断了琵琶弦，只身走入大火熊熊的殿宇中。

各种密信堆叠在一起，字迹与行文风格各不相同，有多年前在舞坊中的歌女舞姬，有长安客栈中的小厮，也有许多年前在梁王府接生的稳婆，可所述之事都只和两个人有关。

一个是在宫中凄凉死去的赵姬，一个是夫妻和睦官运亨通的刑部侍郎穆桓庭。

闻人湙走进寝殿，发现容莺正拿着书信发呆，并不觉有异，问道：“看完了？”

容莺的手?指收紧，将书信都捏出了折痕，几乎要将它们撕碎。

“你故意骗我?。”

容莺呆滞了一会儿，松开手?中的书信，别开脸一言不发。

闻人湙放下手?中的药膏，走近去看他是不是在哭，却发现容莺只是在发呆，似乎是不知所措，却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掉眼泪。

“容莺？”他唤了一声，容莺这才抬起脸，眼眸中染了层水光。

“那又如何”，他嗓音微微颤抖着，“你想说我?不是公主？如今的亲人也与我并无干系？”

他语气中带着嘲讽，冷眼看向?闻人湙。“难道多年相伴，比不上所谓亲缘血脉，不过几封书信，我?便能心无芥蒂与你欢好？”

他不悦地皱眉，问道：“你所谓的父皇待不过如此，为何非要?一心向?着他，若你愿意，我?可以重新替你安排一个身份。”

“那你要?我?怎么办？”容莺垂下眼，突然低落了起来。“我?只有亲人，你却要我?知道，原来这些亲人也不属于我，就连这公主之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顺。为什么非要?逼我，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那我呢？”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你以为我?还剩下什么？”

话音刚落，他俯身去吻他。

作者有话要说：虐也要循序渐进，以剧情为主，不能为了虐崩剧情，因为后续还长，请大家不要着急啦，谢谢你们。

这周去道观抽到了上上签，这章评论区发红包，希望大家都拥有美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