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四、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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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的乘船，方晴有些不适应，在迎宾馆安顿好后，倒头便睡。

等到一觉醒来，外面已是月上中天。

望着远方皎洁辉光下阵阵翻涌的海浪，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眨了眨眼，闻着腥咸的海风，彻底清醒过来。

搏浪城，终于到这了，对于方晴的角色来说，原文里这一段剧情是最为压抑的一段，身心皆被虐得死去活来，但是带入主角萧楚，一直看不起他，欺负他的“小霸王”在李荣身边遭受百般欺凌，逆来顺受，心心念念还是他萧楚——

真真是挺爽的。

然而现在，那些剧情只会让方晴感到不寒而栗。

真特么的！

原文中的一幕幕涌入脑海，仿佛就像亲身经历了一般。

她望着天空发了好一会儿呆。

被迫委身李荣父子，一次次被他们折磨毒打，立春为了保护自己，活生生被东海王正妃，现在的二夫人打死。

而为了自保，方晴只能曲意迎合，委曲求全，甚至主动与立春划清界限，指认她为有罪之人。

曾经在父亲的庇护下的趾高气扬、恣意跋扈，在这里蜕变为不择手段，毫无原则和底线的心计。

这些剧情就好像前世的记忆一般，化作方晴脑海里可怕的噩梦，在这里的每一刻，都好像身陷修罗地狱，饱受煎熬。

“诶，你干什么呢！？”凌锐的声音突然在窗外响起，将她从梦魇中拉回来。

方晴握起小拳头，往他身上使劲捶过去：“你、你吓我一跳，吓我一跳，吓我一跳......”

凌锐有些招架不住，抓住她的手直接从窗外跳了进来。

不但不松手，还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

“你刚才那个眼神挺吓人的......担心你嘛。”

方晴挣不脱，剜他一大眼，停止了挣扎：“你干嘛不走门啊？”

“我不知道你何时睡醒，就在楼下等了，按照你的习惯，只要醒了肯定要开窗透气的，所以就在外面等咯。结果方才你直勾勾地盯着月亮发呆，不知在想什么，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听得此言，方晴忽然愣了愣：“你一直守在窗外？”

“是啊，晚饭你也没来，给你带了点，来尝尝。”

一碗竹升面，一只蟹黄包，吃饱的感觉，温暖又满足。

过得一会，秦琳敲门进来了，她也带了一个食盒进来。

见得凌锐在屋里，她稍稍惊讶：“凌公子？你们该不会一直......”

秦琳眼神在两人中间流转，方晴赶紧解释道：“不是！他刚进来的，你看他还给我带了晚膳。”

方晴这次没带立春出来，连个贴身服侍的人都没有，秦琳暂时充作侍女，方晴吃饭的时候没有来，秦琳便留了一份。

方才听得她的屋里有动静，只以为是人已经起来了，便带着食盒过来，没想到进门就看到了两人。

“阿晴吃过了啊，这份我就拿走吧。”

眼下这样子委实有些多余，秦琳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俩才好。

凌锐拿过她手中的食盒，打开看看，笑道：“这份也别浪费，交给我吧。”

秦琳愣了愣，说道：“凌公子你不是吃过了吗？这份你还能吃得下？”

“习武之人，消耗大，吃的多、吃的多，嘿嘿。”

秦琳好一阵无语，说道：“这些都是给方师妹准备的，量又没多少，你要没吃饱，直接跟何主事说，让他找人给你做新的就是了，难不成偌大一个搏浪城还能缺你一口吃食？”

凌锐笑着解释：“不能浪费啊，东海州这地方啊，又是倭寇又是匪患的，百姓在地里刨食吃都不容易。”

“想不到堂堂凌三公子，从小锦衣玉食的，还有这份爱护百姓之心呢。”

......

两个人说着话，方晴因为原作剧情积攒的负能量被这么一搅，全都烟消云散了。

海风从窗外吹进来，潮声伴着海鸥的鸣叫。

心情好了许多，方晴把披垂的秀发挽起，随手取了一支簪子固定。

那些不堪的剧情不会再发生了！

屋里凌锐喋喋不休，不一会，方恪一脸倦容的进来了。

“大老远就听得二妹的屋子里吵闹，这么晚了你们还不睡啊？诶，阿晴醒了啊？”

方晴莞尔见礼：“大哥。”

方恪点点头，皱着眉对凌锐说道：“咳咳，凌公子，虽然我不反对你和我妹妹交往，可也该看看时辰，大晚上的，你在人姑娘家的屋子里，未免有些唐突。”

凌锐笑眯眯地说：“大公子，我现在是二小姐的护卫兼小厮，我们家小姐饿了，我给他送些吃的来。”

凌锐说着，把秦琳送来的虾仁小米粥往自己嘴里送......

方恪纳闷地看了看食盒，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我说凌公子，你和我们一样是坐船，好像你就不会累似的。”

“这说明我体力好呗，大公子这就累了？这不成啊，你体力不够好，更应该早早起来练功。”

“滚蛋！”

谁体力不好了？这才多大年纪，体力会不好？

再说每天练功就没有停过！

玩闹了一阵，凌锐嬉皮笑脸的走了。

秦琳跟着也告辞，出了方晴的屋子。

现在只剩下方家兄妹两。

方恪指了指会客间的案桌：“坐吧，陪大哥说说话。”

见他如此，方晴知道大哥有话要说，便点点头，到得桌前坐下。

“阿晴，老实和大哥说，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此番东海之行不会太平？”

“呃……”方晴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大哥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东海王久病在床，突然要给李芸县主议亲，有想法的人肯定……”

方恪沉下脸色来：“在家里你就有些不对劲！你准备的那些东西，挑选的护卫，还有立春，你不带她来，她都哭成什么样了，一直说着小姐不要她了。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在方恪的逼迫下，方晴没办法，只能推给百花医圣托梦了。

“临行前，我师父又给我托梦了。”方晴压低声音道。

“你是说......”

“嗯，他老人家在梦里警示，东海州若有闪失，下一个便会轮到吴江，重建百花谷的心血也会付之东流。”

方恪恍然：“怪不得在落锚县的时候，一早就让展鸿雁和秦琳出去探查情况。”

“嗯，我这一路的准备，还让陆师兄、秦师姐、展护卫他们跟着，就是为了应对各种可能的意外。”

“你和父亲说了吗？”

方晴摇头。

“你呀！”方恪叹口气，手指戳了戳妹妹的脑门，“真的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还会擅自做主了啊。仗着自己是神仙弟子就不会死吗？这么危险的事情一个人闷在心里，你......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你有没有想过，你万一出点什么事，父亲该怎么办？叫我该怎么办？”

“我......”方晴头低了下去，“我也是怕父亲担心，我们都在东海。况且，我是有把握的。”

都到了眼下这份上，方恪也不想再教训自家妹子。

“好了，事已至此我不与你计较，如今我们要与李芸县主联手对付二王子李荣，这些事情，你不可再瞒着我了。”

方晴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