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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前,侯宽母女托媒人去范庄,商量择期订婚。何家没有反悔,有刘汉山在,他们也不敢前说后抹。何家找前红楼一个风水仙算卦占卜,择定一个适宜婚嫁的良日佳辰。待一切说好定下,何元香提出一个意想不到的要求:“在入洞房之前,她和侯宽不见面。”
这个要求让侯家手足无措。男女吵好结婚,没有新郎官算哪门子事儿?侯家弄不明白,托媒人到何家探个究竟。
何家父母对女儿的心思明镜儿似的。何元香身材顺溜,脸蛋周正,在十里八村不算美女,至少不丑。侯宽脸黑身矮,水泊梁山里的矮脚虎王英再世。两人站在一起,竹笛配蒜臼,不般配也不搭调,咋看咋别扭。
何家父母知道这门婚事委屈了女儿,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自家又不敢舍弃这坨牛粪,全家老少的生活保障金靠人家牛粪搭桥撑面子。对女儿提出的要求无条件支持,把难题全甩给了侯家。
侯家兄弟村里装孬耍混有本事,办正事没有上台面的主意。
侯家第一个应对的办法是让刘汉山施加压力给何元香父母,不论是打是骂喝药上吊,要逼何元香改变想法收回成命。
刘汉山说,你们想不办喜事儿办丧事儿,我豁着这张脸不要,去干一次缺德挂冒烟的事儿,逼死人也不后悔。到时可别怪我,你们也别埋怨。
侯家想的第二个主意是结婚订婚一天办,上午订婚,下午结婚,天黑入洞房。何家人一听要悔婚:“俺光明正大嫁闺女,你们家按娶寡妇的路子办事儿,侯家不要脸面,我们何家要。”
侯家上下都陷入了焦虑之中,他们甚至想到几个兄弟一同出动,趁着夜色抢人。然而,这个想法一经提出,便遭到了众人的强烈反对。大家纷纷指责这种行为太过野蛮,与敲寡妇的门、挖绝户坟一样,简直是缺德冒烟。
侯黄氏见众怒难犯,只好另寻他法。她想了想,对众人说道:“我们得找刘汉山想想办法。”刘汉山在村子里颇有些威望,而且家境殷实,人脉广泛,或许他能帮上忙。
刘汉山听到侯家的困境后,也是一脸无奈。他叹息道:“这个何元香真是个难缠的主儿,她连新郎官都不愿意见,要是真娶到家,说不定还得让新娘抱着只公鸡拜天地呢。”
侯宽听到这话,心中不禁苦笑。他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连公鸡都不如啊,这绿帽子戴得真是憋屈。”
侯印则是一脸无所谓地说道:“管它呢,只要能把媳妇哄回家,晚上跟你入洞房就行。至于拜不拜天地,抱不抱公鸡,那都是小事一桩。”
侯黄氏听到儿子们的话,一脸苦笑。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真是生了一群不争气的兔狲,整天操心受气。看看人家刘汉山,大姑娘小媳妇排着队让他挑。你们弟兄要是有一个能给我这么长脸的,我死了也高兴。”
侯宽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恶气。他扭过脸去,一脸不满地说道:“这能怪我们吗?盐碱地撒了烂种子,却赖庄稼苗长不出来。你要是会选种,我们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侯黄氏听到儿子的话,顿时火冒三丈。她脱下鞋就要揍侯宽,却被一旁的刘曹氏拦住了。刘曹氏是个明理人,她劝解道:“他婶子,三侄子说得对。好种好地出好苗,你自己不会选种,就不要怪别人了。咱们还是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个媒人说说情,让何元香回心转意吧。”
侯黄氏听到这话,也只好冷静下来。她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再试试吧。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们,别再想那些歪门邪道了,要堂堂正正地做人,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找个人替你当新郎官。”刘汉山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妥协。娘仨刚才一脸期盼,仿佛看到了解决问题的曙光,但听后又松了口气,心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消散。
“我娶媳妇不能出头露面,让别人顶我的名字骑马抬轿,我心里实在嘎咕难受。”新郎官的眉头紧锁,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愿让别人代替自己完成人生中的这一重要时刻。刘汉山见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深知新郎官的顾虑,但眼前的情况又让他感到无奈。
“汉山弟,还有啥好的办法呢?”新郎官望着刘汉山,眼中充满了期待。他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既能解决问题,又能让自己心安的方案。
刘汉山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何元香不和你见面,这个门槛确实能拦下你脑子里想到的所有主意。不过,我们可以试着和女方再沟通一下,看他们能不能让步?”
他的话音刚落,娘仨便陷入了沉思。他们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也是一个可能解决问题的途径。
几天后,何家终于回信,同意让人顶缸。这消息让娘仨和刘汉山都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感到几分沉重。毕竟,这样的决定意味着新郎官将无法在婚礼上亲自露面,这无疑是一种遗憾。
不过,何家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只能让刘汉山出面,别人不行。”对于这个条件,娘仨和刘汉山都表示理解。毕竟,刘汉山作为新郎官的好友和帮手,一直以来都在为他们的婚事奔波劳累,由他出面顶缸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的决定让新郎官心中有些不甘,但明白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这让侯宽心里更不舒服,论相貌,侯宽不如刘汉山英俊潇洒,论家底侯家不如刘家殷实富足,论才能自己不如刘汉山有过人之处,现在让刘汉山替侯宽娶媳妇,人前人后风光,辱了侯家先人和后人。侯宽本来就嫉妒,更是增添了肉包子打狗的绝望。
倒是老大侯印在一边安慰他。“不管谁出面,只要能帮你把那个妮子哄回来,晚上关灯上床把她办了,天明就是你的。女人吗,不是苹果不是梨,咬一口留痕。眼不见,心不烦,你只当捡别人一身破衣服穿。”
侯黄氏也劝儿子:“娶媳妇就是买牲口,只要不交钱就不是你的,人家随便还价要价。等娶到家了,任你打任你骑,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手心。”
这事儿侯家愿干,刘家还不乐意。
那天,刘汉山回到家,去自家牲口棚喂毽子,刘曹氏和樊玲珑跟过来。
“天下哪能这样帮忙,说媒的时候提条件,要地免租,我们帮忙办了。现在又要替他订婚娶亲,是不是还要保他生儿育女,千秋万代子嗣不绝!”
刘汉山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看俺侯婶和你关系不错,我们再帮她一回。”
刘曹氏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她呵斥着刘汉山:“刘汉山,你真是太不懂事了。人这一辈子,命里一尺,难求一丈,这是古人的智慧,也是生活的真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强求不来,也无法替他人改变。你以为你是在做好事,实际上可能只是在给自己招惹麻烦。”
她继续解释道:“你看,该娶个癞蛤蟆,就抱不着金疙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和机遇,强求不得。你现在这样做,就像是把自己的好运匀给别人,把自己的福分白白送人。这样做不仅不会得到感激,反而可能让自己陷入困境。”
刘德全也忍不住插嘴道:“人有七不送,送了人钱两空。这七不送,指的是鞋、钱包、钟、梨、蜡烛、枕头、鱼缸。这些都是有寓意有灵性的物品,送出去可能会带来不好的影响。你倒好,自己出面娶老婆送给别人,这可是大大的忌讳,要折寿哩!”
刘德全的话让刘汉山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没想到却可能给自己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无奈。
刘汉山有点犹豫了。世上有些事儿,你不信都不行。刘秀在兰封县出生那年,当地的麦子谷子都长九个穗,亩产超百斗。风调雨顺,丰产丰收,一年收成,三年吃不完。后来的人就开始作死,用馒头喂猪喂狗,村里一个老头用油饼给孙子擦屁股,触怒天威,玉皇大帝惩罚这些作孽之人,当地连续大旱三年,水灾三年,虫灾三年,麦子谷子只留一个穗。从此后三五年难得见个好年景,收的粮食勉强够吃,遇到灾害年景,人为吃饭发愁。
这事儿樊玲珑也不同意。“这个忙咱不能帮,侯宽不是好人,眼里有贼光。他每次盯着和你说话,老用眼角的冷光撩我,让人心里极不舒服。”
刘汉山一边熟练地为牲口拌着饲料,一边娓娓道来,语气中透露着一种深邃的洞察与理解:“世上有些事情,你得正着听,反过来看。就拿侯宽这档子事来说吧,假如这事倒过个儿,换成我求他帮忙,那他们一家子恐怕都不会同意。这不是我凭空臆断,而是从他们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儿传下来的家风,就是自私贪婪,恨不得别人家拉棍要饭,他们家花天酒地,哪会轻易给别人一口吃的呢?
他们家过得不如意的时候,就会像饿狼一样,变得凶狠无比,谁家都敢抢。就说侯宽吧,他娶不上媳妇,那可就是全村甚至三里五村的姑娘媳妇都不得安宁了。他那种嚯嚯的劲儿,谁见了都头疼。
我反倒觉得,帮他一把,把媳妇娶回家,倒像是把狼给圈起来了,让邻居们也能过个安生日子。毕竟,与其让他在外面四处惹事生非,不如让他在家里安分守己。”
樊玲珑在一旁听着,不禁摇头叹息:“你咋说都有理,一家子劝你都不听,早晚要吃他的亏。”
刘汉山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道:“他能耐哩,该死求朝上,就凭他那两下子,能把我的物件咬了去?我刘汉山也不是吃素的,这点小把戏,还难不倒我。”
说到这里,刘汉山又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这侯宽也怪可怜的。他家那点儿破事儿,村里谁不知道。可又能怎么样呢,咱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再说了,这世道,谁还没个难处?咱能帮人一把,也算是积了点儿善缘吧。”
樊玲珑听了这话,虽然心里还是不太放心,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知道刘汉山的脾气,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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