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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是让李徽失望了,行动队到卫校没抓到人,名单上的人早跑了。根据查学校的人,了解到名单上的人昨天晚上就都跑了,而且失踪了十一个人,也就是跑了十一个人,也就是说在卫校的抗日分子不止几个,应该是十几个。这一情况让行动队和李徽都为之一震,意识到这些抗日分子真是疯狂,无孔不入,一个学校就埋藏这么多人。行动队问要不要继续控制学校,守株待兔,抓捕抗日分子。

李徽断然说:“那没用,都立刻回来,另有任务。”李徽说完,立刻开了保险柜,拿出几份秘密档案。这几份档案也是他听了他爹的话,不和共党结仇,被束之高阁的几份地下党的案宗,不光有共党的,军统的也有。这时,他在心里发着狠,今天他就非抓几个,让这些抗日分子知道点厉害。他根本没有意识他留这几份档案是他应该做的,却以为这是对抗日分子的宽容和恩惠,抗日分子杀了个特务,他就要收回这份宽容和恩惠,露出他的獠牙来。殊不知抗日分子可不领他的情,还是因为其他关系对他宽容了。

二十几分钟后,侦缉队的骨干力量就都坐在会议室了,李徽重新布置了抓捕任务,接着行动队就又急急慌慌的出动了。鲁一峰被分配到去抓共党的两个联络点,出了院子,他在车上喊街边一个卖烟的,买了一盒烟,给嘴上叼了一支,坐车走了。

卖烟的看街上没人了,回头跑进一家杂货铺,把鲁一峰给的钱卷给了老板,他又到街上卖烟去了。杂货铺老板到后院展开钱卷一看,把钱卷里的纸条一口吞进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然后,急急慌慌骑了自行车,出后门,一溜烟的拼命的蹬着自行车走了。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只事先通知了一个联络点,人都撤了,到下一个联络点时,侦缉队已经把掌柜和两个伙计都抓了。

第二天,又是苏阳与市委互通情报的日子,这次没有去人民公园,苏阳和翟红在一个小公园见了面,两人在一个花坛的石沿上坐了,苏阳把李晴给的好多份报告给了翟红,说:“这是警察局的行动简报,我也没看,你拿回去给英姐看有没有有用的消息。”

“好。”翟红接住简报收进怀里,说:“卫校的人撤出来了。今天特务就贴出来了通缉告示,六名同志,都有照片。他们都不能在省城工作了,市委打算把他们送走,还没联系好送到哪去。”

苏阳说:“我倒有个地方,不知道他们去不去?”

翟红问:“什么地方?”

苏阳说:“纵队四支队医院,哪里缺医生,他们可以直接到哪里去。”

翟红问:“怎么去?”

苏阳说:“市委有交通线就由市委送去,没有交通线就跟我们的运输队到军区根据地,然后由纵队司令部安排转过去。”

翟红说:“我回去给首长汇报看行不行再联络你。”

苏阳说:“行!”

翟红又说:“上次你通知的学联渗透进特务的事查清楚了,首长让我告诉你,是一个女团员被人利用了,伪装成积极分子,进入了学联组织活动的外围组织,已经处理完了。”

苏阳听着,未置可否。翟红又说:“昨天侦缉队又破了我们一个联络点,抓了我们三名同志。本来是两个联络点,鲁一峰事先给我们信息了,我们的同志紧赶慢赶,只事先通知到一个,撤出两名同志,另一个还是出事了。”

苏阳说:“是不是鲁一峰故意的放一个抓一个?”

翟红说:“据我们同志报告,首长分析不是,只是获取情报时间太短。不知为什么,侦缉队这两天像活过来了一样,连续针对我们行动,显然早有准备。首长也很紧张,不知道特务手里还有没有我们的情报。市委已经通知暂停一切活动,谨防敌特的破坏活动。”

苏阳却在心里嘀咕,可能是他杀了侦缉队特务项应发引起的。他听到了项应发是李徽面前的红人,但并不了解项应发与李徽的真正关系。苏阳知道李徽是李梅的哥哥,一直抱着避免和李徽冲突的心理,并没有特别关注李徽这个人,这个李徽却突然跳出来,还是个人物了,他忽然就决定会一会这个李徽,看他是哪方神圣。

他现在任务特殊,总是躲着这些特务走。可现在躲不过去了,李徽把手伸到他身边的人,他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当然,他现在还不能杀了李徽,毕竟李徽与李梅有这层关系,他和李厚泽还在合作,杀了李徽,逼李厚泽反目,可就大了。可李徽要一味这样疯狂攻击破坏组织,不可不察,不可不给他点教训,免得他太过嚣张,做汉奸还做的那么舒舒坦坦,理直气壮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手下的特务为虎作伥,危害抗日组织,还杀不得了。李徽要知道苏阳的这些心理,肯定会气的暴跳如雷的,两人还没见面就剑拔弩张了。这如同一场暗流涌动的博弈,背后隐藏着无数的算计和谋略。

李徽家的别墅在与青泰路交叉的水岗子街五十三号。也是一栋三层别墅,只是没有李厚泽家的别墅规模大,院子也没有那么大,而且是新潮的,不是那种筒子楼,总共也就五百多个平米。二层三层主要是卧室,一楼则是大厅,餐厅和一个宽大的厨房。这里离市中心不远,离侦缉队更近,步行也就十几分钟。不过李徽可不走路,他出门都是开车,自觉身份尊贵,走路就太掉价了。

苏阳走时天还是亮的,他今天没有戴头套,而是画了妆的,到水岗子街时,天刚刚黑,正是人们外出或上班回家吃饭的点。李徽家大门口站有双岗,苏阳没有理会他们,直接越墙而入。他算计这时李徽应该已经回家了,楼里就一层亮着灯光,李徽一家应该是都在吃饭或都在一楼活动。

苏阳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厨娘正在厨房做饭,餐桌上已经摆了两盘菜了,佣人正在和李孝娴在大厅和餐厅来回跑着玩耍,小泉纯子则在沙发上坐着,看着一本时尚杂志,感觉到苏阳进来了,她头也没抬,说:“回来了!”

苏阳没有回应她的问话,扫了一眼大厅的情景,直接在小泉纯子一侧的沙发上坐了,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整个大厅、餐厅和厨房的情景。

李孝娴跑到大厅来,一眼看到苏阳,一个陌生人,她一下顿住了,就那样站着,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一动不动的,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苏阳。

小泉纯子的问话没得到回应,她便有些意外,李徽回来坐下也应该坐到她身边,可现在不是,她猛然抬头,看到苏阳,她惊得张了张嘴,一下站起身,声音带着惊慌和斥责的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苏阳看了她一眼,没当回事,把她当做普通中国女人了,说:“李徽在哪?让他出来,我要和他说几句话。”

“八嘎!”小泉纯子的神情比刚才镇定了许多,带着几分威严的喝道:“一个中国猪,敢在这里撒野,滚出去!”

苏阳一下不淡定了,盯着小泉纯子,说:“你是日本人?”

小泉纯子刚要到苏阳跟前驱赶苏阳,一眼看见旁边的李孝娴和佣人,说:“把娴儿带到厨房去,关好门,不要出来。”

佣人一把抱起李孝娴,转身进厨房去了,关了门。大厅就剩小泉纯子和苏阳了。

小泉纯子弯腰从小桌上的皮包里拿出手枪,指着苏阳。她才不管苏阳是谁,知道苏阳是中国人,一个中国人这样不经她允许就进她家里来,自然是对她的冒犯,她没第一时间一枪毙了就是天大的仁慈了。她又厉声说:“快滚!不然老娘一枪打爆你的头。”

苏阳却没有动,盯着她,嘲弄的笑着,说:“你拿把破枪穷比划什么?你会玩枪吗?”

小泉纯子被无视了,更狠的说:“老娘玩枪的时候你怕还在穿开裆裤,玩泥巴呢。”

“哈哈哈哈!”苏阳一下大笑了。看来他今天化的妆轻了,看上去岁数不大,被这娘们给轻视了。他嘲弄而调侃的又说:“这么说,你还是个老手?那你应该是个特务。”

小泉纯子并不在意苏阳揭穿她的身份,刚才她还只是以为苏阳和李徽认识,是同事或朋友,所以,她只是要驱赶苏阳。当苏阳说出“她是特务”时,她又忽然决定杀掉苏阳。她瞧不起中国人,认知里中国人都是低贱的,可以随意杀的。即使她以为苏阳是李徽的同事或朋友,冒犯了她,她就无法容忍,何况苏阳还揭穿她的身份,真是该死。她又走近一步,手枪距苏阳的头不足一米。她就是特务,自然身手不凡,又占着先机,控制着局面,杀掉苏阳就勾勾手指的事。所以,她非常自信而神情放松的说:“老娘就是特务,你既然知道了,那就去死吧。”

“慢!”苏阳始终盯着她,制止说。他今天来是要会一会李徽的,这时候李徽还没出现,说明李徽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还没回家来。意外的是,他知道了李徽的老婆是日本人,而且是个日本特务。这并不是他发现的,而是他顺着小泉纯子的话调侃了一句,居然猜中了。看来日本人不仅在李厚泽身边放了特务,在李徽身边也放了特务,还想着给李梅身边再放一个特务,鬼子真是用心良苦,而且把特务应用的如此频繁而顺溜。而给鬼子卖命的李徽也是可怜,人家根本不信任,被天天监视着,说不定哪天日本人一不高兴,就一脚踹进大牢去了。苏阳又说:“你是日本特务,那无疑是松本君安插到李徽身边的?”

“咯咯咯!”小泉纯子轻蔑的笑了。她也是日本人,也有日本人通有的自大和癫狂的认知与情绪,对她们的民族和她个人的身份地位是十分看重的。她更不屑的说:“这么说,你是松本俊的手下?老娘的资历不比他低,他只是老娘的联络人。”

苏阳故作顿悟的说:“哦,你小小年纪,身份地位就与松本君一样,真不简单!”

小泉纯子自傲的说:“你当老娘是平庸之辈?现在知道了也晚了。”

苏阳又说:“你是日本特务,看来李徽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告诉李徽?”

小泉纯子轻蔑的笑着说:“李徽只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养的一条狗,我没什么可怕的。倒是你,今天还能活着离开吗?”

苏阳又故意说:“你竟然骂他是一条狗,那你嫁给他,不就是狗的女人,天天和条狗睡一个床上,你恶心不恶心啊?!”

小泉纯子一下更被激怒了,又把枪往前伸,就要扣动扳机,更狠的骂道:“去死吧!”

可她的手指扣空了,手里的枪也莫名其妙的脱手了。她瞪着眼睛,似乎在问:怎么会这样?她的手枪不翼而飞,竟然眼睁睁的到了苏阳手里。她惊得魂都飞了,脸一下刷白,心慌的像拉风箱似的,呼哧呼哧的。可她毕竟是受训多年的特务,只愣了愣神,便弯腰从裤角抽出一柄匕首,毫不犹豫的直刺苏阳的咽喉。可惜,她的速度和力道和苏阳不是一个量级,苏阳立刻抓了她的手腕,一扭,顺势夺了她的匕首,手又顺势一个旋转,匕首绕着她的手掌转了半圈,将她右手的拇指切了下来。

“啊!”她一声惨叫,惊恐的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自己的手指,没了拇指的手,立刻滴滴答答的开始流血。

苏阳却还用匕首在她脸前比划着,像要划她的脸,又像要割她的脖子,无法判断和理解。匕首在苏阳手里来回闪着,就像毒蛇在吐着信子一样,释放着警觉和攻击的姿态,氛围更加紧张、恐怖。

小泉纯子这时身子疼的抖着,惊恐的说:“你想干什么?”

苏阳眼神紧逼着说:“你说呢?”

小泉纯子还在威胁说:“不要这样,你别太过分了,我会告诉松本俊,他会收拾你的。”

苏阳也威胁说:“你能活着见松本俊吗?”

小泉纯子说:“你杀了我,李徽也不会放过你的,他很爱我的。”

苏阳一下笑了,说:“他只是你养的一条狗,我连你都敢杀,还怕一条狗吗?”

小泉纯子没招了,又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我不和你计较了,你走吧。”

苏阳怪异的笑着,手中的匕首继续向她逼近,刀锋“唰唰!”的响着,预示着瞬间就可把她活剐了似的,更让她惊恐的哆嗦起来。

小泉纯子退无可退,噙着泪水,近乎哀求说:“不要!不要这样!你需要什么,我都给你!”

苏阳不屑的问:“你能给我什么?”

小泉纯子首先就想到了自己的身子,这是日本女特务惯用的伎俩,自己的身子对她们来说是低贱的,可利用的,毫无尊严可言。可她毕竟没有这样做过,她的主要任务就是控制李徽,为帝国服务,这样一旦李徽知道了,肯定会反目,也就预示着她的任务失败。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她又想到钱,她知道,这些特务(她以为苏阳是松本俊手下的特务)最喜欢的除了女人就是钱。于是,她说:“我给你钱。我家里有很多钱的。”

苏阳装作见钱眼开的样子,说:“钱在哪里,给我拿来?”

小泉纯子立刻说:“在二楼,我们去取。”

苏阳押着她上了二楼,打开保险柜,打包了五万美金和部分金条,背在身上。

小泉纯子看着苏阳拿他们的钱,不但没有心疼,反而在心里笑了,骂道:蠢货,让你有命拿没命花。

苏阳缺的就是钱,金条太多拿不了,太重会影响他的行动,不然大洋也要都拿走的,对日本特务和汉奸他一点忌讳也没有。

苏阳拿好钱,突然出手把小泉纯子打晕了,绑了她的手腕,给她的手止了血,又把她平放倒在床上,弄乱她的头发,脱下她的裤子,做成被人玩弄后的样子。转身离开时,他又忍不住回头看着,突然就阴恻恻的笑了。

他这样自然是要做给李徽看的,自己的老婆被别人玩过了,对一个男人来说,那是卸下尊严的事,应该比死还难受吧?!那就让李徽难受去吧,和女特务心生嫌隙去吧,让你做鬼子的女婿!让你做铁杆汉奸!让你不得安生!做完这一切,苏阳才下了楼,翻墙离开了。

李徽几乎和苏阳前后脚回了家。这两天他可出风头了,共党的人和军统的人都抓到了,立刻被松本俊提到特务机关审讯,李徽也是忙前忙后,特别是项应发为侦破案子被人杀了,申请了一笔抚恤金,体恤兄弟,让他的灵魂感到荣耀。

他回到家,大厅里没人,他愣了一下,蓦然发现地上有血迹,他立刻心跳加速,心慌的似乎要从嗓子眼奔出来。他紧张的掏出枪来,看了一圈大厅,没发现什么。他走近血迹,发现一根人的拇指,更加惊恐了,持着枪,顺着血迹上了二楼,缓慢的摸进卧室,眼前的情景使他无法直视。可危险的感知又使他不得不进了卧室,角角落落搜索了一遍。

这时,第一个进入李徽意识的是小泉纯子被人沾污了,接着是保险柜里的钱被人拿了。他立刻猜疑是那个几次盗窃还未破获的盗贼,接着又怀疑是这两天他的行动引起的地下党的报复。究竟是什么人,他无法准确判断。只是眼前的情景使他十分内疚,因为他不愿意伤害小泉纯子,他怕伤害小泉纯子,因为他的原因伤害小泉纯子,这些都让他灵魂不安。因为他对小泉纯子还保持着最初的那份纯真的爱。同时,小泉纯子是他手里的一块法宝,他不能失去。他第一眼便认定了,也没细细检查,给小泉纯子穿整齐了,也没弄醒小泉纯子,只是心里想着:不能让小泉纯子知道她自己被人沾污了,不然她会内疚的再抬不起头来。他含着泪水,抱着小泉纯子下了楼,小心翼翼的包了小泉纯子的拇指,然后把小泉纯子抱上车,到日军医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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