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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云不确定自己的调停失败还是成功。在酒桌上,他并有说几句关于双方和解的调停之言,甚至于两家达成协议时,也没有顾及他的态度,征求他的意见。反正两家达成了一致,何山心甘情愿拿出八百万,换回自己的十五个兄弟。江宁航运的副总被人一招之间打断了胳膊,萧二雄出手狠厉,杀伐果断,当时在座的人都被吓破了胆。他们更搞不明白,为何萧二雄简简单单三言两语,便把江宁黑道大佬吓的惊慌失措,仓惶离席。
见萧二雄从酒店出来,褚静早就发动了汽车,不待他坐稳,一脚油门下去,轮胎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轰鸣着冲出了江宁航运公司大院,疾驰而去。
“雄哥,成了吗?”褚静紧张问道。
“成了,八百万不打折!”萧二雄笑着说,表情轻松。
“他们就这么痛快地答应了?”褚静反问道,,心中疑惑:当时桌面上都是江宁有头脸的人物,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群说一不二的人,会答应八百万的要价?“嘿嘿,他们不答应怎么办?那可都是在江宁有头脸的人物!”
“呸!”萧二雄不屑地啐了一口,“都是些狗熊,干的龌龊事情也多,随便抓出一件来,就把他们吓破了胆。”
“雄哥威武!”
“今天中午十二点,如果八百万不到账的话,调停自动失败!我们便采取进一步行动,掀翻耀世安保。”
“雄哥,我怕他们会报复。别看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穿西装打领带的,背地里都是些狼,畜生,下手都挺狠的。”
“哈哈哈,妹子啊,现在应该是他们怕咱进行报复!”萧二雄豪情万丈,感染了褚静,她打开收音机,里面正放着那首阳刚意味十足的《精忠报国》的歌曲。
在萧二雄与褚静准备赴宴以前,风彬便跟萧二雄、贺岩详细推演过可能出现的情况,对林望云请来作陪的人选,他们也做了详尽的分析。漕河帮左大元与江宁航运的保安头子曹彬的出现,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先打残再说!”风彬叮嘱萧二雄。让褚静提前出来,主要是考虑如果双方谈崩,褚静很有可能会被控为人质,限制萧二雄的行动。
最初,萧二雄的想法是身上绑上炸药,用同归于尽的恐吓逼他们就范。
“千万别,你们不能去这样冒险。”兰姐第一个否定了萧二雄冲动的想法。风彬笑着摇了摇头,“那样会限制你的行动速度,如果你被控制,炸药也不起作用。”
萧二雄点了点头,绑炸药恫吓,不是最好的办法。风彬把他的想法跟大家详细的说明了一下,又完善了一下细节,决定行动方案。在两人进入酒店的时候,风彬与贺岩也没有闲着,他们俩带着人埋伏在四周,一旦情况失控,第一时间冲进去救人。
万幸,一切顺利。
事后,兰姐乜斜着眼问道:“怎么什么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风彬苦笑,“三年前,我带着兄弟们在附近行动过,所以,这边的情况我们非常熟悉。”一边说着,望着窗外出神,思绪又回到了从前,弟兄们并肩战斗的烽火岁月。
何山大手笔甩出去了八百万,并没有感到心疼,这八百万让他在众人面前树立了财大气粗,爱护员工,义气千秋的形象,私下里有人甚至认为他同样担得起‘义薄云天’名号了,毕竟义薄云天的林望云对自己的保安副总受伤一事表现的无动于衷,表现太过冷漠。基于这种认识,众人开始跟何山讨论安保合作的事情。和事酒宴经过了短暂的沉默与尴尬后,大家逐渐忘了刚才一幕,放下心情,互相吹捧下,把气氛热烈烘托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这是一场和事酒,弄得像是谁家娶亲一样热闹。
何山罢了酒席,直接把车开进了圆福寺。法空听了何山的讲述,一拍大腿,叫了声好。何山一时不明其中好在哪里,愣愣看着法空,不知该说啥为好。
“林望云,我跟他有些交情。”法空说道,实际上两人算是业务伙伴,不过知晓内情的人不多,“你虽然付出了八百万,听你讲的,这给大家留下了好印象。当他们起心动念,看到门口的保安就想起你的时候,生意订单就来了。业务扩大是其次,那个叫萧二雄的小子行事鲁莽,他一记手刀下去,曹彬断了胳膊,彻底得罪了林望云,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所以,一场和事酒,等于给娇莲集团拉了一个强敌,为你找了一伙外援。接下来你知道怎么做了吧?萧二雄是鲁莽还是有恃无恐呢?娇莲真有那么大的实力,义薄云天林望云的面子都不给?”
林望云接连提出的几个问题,何山给不出答案。只好不停转着眼珠,思考了一分钟时间:“我先去看望一下曹彬,然后再亲自到林望云那边登门道谢,或者道歉。”
法空露出了一个孺子可教的神情,“最近山上新做了些茶叶,你带着点,香味独特,给林望云一份,你留一份自己喝。”
何山千恩万谢,从法见和尚手中接过了茶叶,告辞回去了。
汽车一路疾驶,先去了江宁市中心医院,把一大堆的营养品堆在了曹彬病床前,“感谢曹总仗义替兄弟出面,为我们的事受伤,我们心中难过。卡里有三十万,一点小意思,曹总别嫌少,买些营养品补一补,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够的话,曹总说句话。”说着,递过一张写着密码的银行卡。
无论何山人品如何,办事还算敞亮。
曹彬心中非常感动,他受了伤,林望云也不过事后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并没有任何表示。何山的作为让他感到了温暖。
“何总,再说这些就是见外了,您这样客气真是折煞小弟了。”曹彬半推半就收下了银行卡,“咱们都是在关二爷面前磕过头的,忠义二字咱懂,拎的清它的分量。今后何总有事尽管吩咐,我曹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何山也曾经做过保安头子,在孙一平手下干事的经历,让他跟曹彬惺惺相惜,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会跟曹彬长聊下去,因为他要马不停蹄地赶赴江宁航运公司总部,林望云正在等着他,虽然在上午的酒桌上已经多次表达了感谢,何山还是听从了法空的建议,当面亲自致谢,完成求人办事的最后礼数。
林望云与何山并不熟悉,两人见面次数并不多。受了法空的请托他出面做和事佬,心不甘情不愿,无辜挨了孙一平小三的抢白,折损了自己一员大将,褚静与萧二雄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莽夫的无知者无畏,竟然完全不给在场的众人留面子,也没有和事的觉悟,一通谩骂与诘责,让他颜面尽失。特别是曹彬没有头脑,不顾大局的出手,顿时乱了他的部署。让曹彬参加酒局只为了能够关键时刻起哄架秧子,并没让他真正出手,出手了吧,还把自己折了进去成为笑柄,并让局势眨眼间复杂起来,如何处理与娇莲大酒店将来的关系,他心中没有底。芮兰究竟从那个地方挖出来的猛人,一句话就能把漕河帮的左大元吓破胆,一记手刀就废了一个外家硬功练家子的胳膊?林望云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子越发不够用了。
江宁的水,越来越浑了。
当何山把印着佛茶的袋子放在林望云的办公桌上的时候,林望云的心咯噔了一下,脸上肌肉轻微抽动,然后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在江宁地界,能得到佛茶的人少之又少,就连曾经的市长黄宏发,也是一两茶难求,而何山一出手就是两提一斤,足以证明他在大和尚心中的地位。
“林总,真是不好意思啊,因为我的事情,让曹总受了伤。”何山满脸堆笑,“我去医院看望过曹总了,手术已经完成,我给他换了单间,安排了一个小弟在那边侍候。林总就不用费心了,医疗费与营养费,我会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林望云心中一乐,何山在他心中的地位又提高了一大截。
“何山兄弟,”林望云换了称呼,“现在正是饭点,苗副总已经安排了,咱们去店里边吃边聊,就咱们三个人,聊个痛快。”
何山也抱着与林望云结交的心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先谢过林总与苗总。”
苗秀已经在包间里面等待,三人一落座,便抛开了客套,谈话变的直接坦白。“何老弟,苗总是自己人,你千万别拘束。”
苗秀笑着说道:“我比何老弟年长几岁,何兄弟别客气,称我老苗就行。”
何山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苗哥,您就别折煞小弟了。”
三个人为了称呼的问题,浪费了一轮喝酒的时间,在林望云的提议下,饮下了三杯,气氛开始活跃起来。
“老弟,今天上午表现霸气,为了兄弟们,算的上是一掷千金了。”苗秀夸赞。
“何老弟仗义,咱们今天忙着公司的事务,没来的及看望老曹。而何老弟百忙中已经去医院探望,并把老曹住院事宜安排妥当,真是仁义忠信啊,让人佩服。”林望云给何山戴了高帽。
“小弟来江宁不久,满耳听到的都是林大哥与苗大哥还有曹大哥的光辉事迹与仗义善行,小弟我佩服不已。两位大哥在前面给我们年轻后进打了样,我们也不能走歪了不是?”何山又把高帽抛了回去。
互拍马屁让人心情愉悦,酒桌上气氛在一阵高似一阵的笑声中,逐渐升温。
“何老弟,说不好听的,今天这事,我们都被娇莲看轻了弄得也很没有面子。”林望云收敛笑容,“这个面子,我决定要找回来。”
何山心中一喜,“如果林大哥有用到小弟的地方,一个电话,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山知道的成语不多,数这句成语用的熟练。
苗秀接话说道:“老弟,现在已知娇莲有两个猛人,一个是瘸子,另一个好像是瘸子的大哥,他们都是什么来头?”
何山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吃亏就吃在不知底细上面,贸然行动。其实我们在四月份就跟他们的老大风彬交上手了。”
林望云与苗秀对视了一眼,又跟何山碰了一杯。
“当时风彬住在了陶城连锁酒店内,我家老五见他形迹可疑,便潜入他房中,想探个蛛丝马迹出来。被他堵在房内打了一顿,老五只穿着一条内裤逃了出来。”何山努力为老五的小偷行为抹粉,最后一句话好像老五被风彬糟蹋了一样,林望云与苗秀又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后来我兄弟们生气不过,找风彬想着找回场子,被他一顿狂揍,兄弟们骨折胳膊断,损失惨重。多亏了缪神医医术精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哦!”林、苗二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风彬到了江宁后,便在醉月楼住了下来。看起来,芮兰跟他关系不一般。我师哥邰青龙受了孙一平的指使,派黑熊去骚扰醉月楼,也被风彬狠狠教训了一顿。小弟受辱,他心中咽不下那口气,因此,我们师兄弟联手去挑战,不是他们俩人的对手,瘸子萧二雄什么时候到地醉月楼,无人知晓。后来,形势更是急转直下,为了探查风彬的底细,老五丢了姓名,后来我师哥与黑熊出了车祸,青龙帮解散,青龙娱乐城易主。为了兄弟们的前景,我在江宁开了安保公司,与孙一平签了合同。谁承想,孙一平把酒店卖给了芮兰,因为合同存续的关系,我们两家起了矛盾,闹到现在这步田地。”
何山避重就轻,流水账般把事情描述了一遍。
“老弟,风彬与萧二雄什么来头?”林望云问道。
何山神情沮丧的摇了摇头,“到现在为止,对他们的底细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们非常能打,招数杂,路子野,看不出门派师承,因为我师弟从火石峪来帮忙,被他们扣住了,所以,才敢劳驾林大哥出面调停。”
“好在事情已经解决。”苗秀接话说道,“那两人的底细,咱们早晚会摸透。我记起来了,当时漕河帮左大元听了萧二雄的话,就像活见鬼一般,吓破了胆,屁滚尿流地跑了。要不要找他问问?”
林望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后悔请左大元来了,他跟咱们江宁同道一向少来往,还做不到知根知底,我跟他有几笔生意,请了他过来壮声势,真让人失望。回头想想他的表现,就像是在配合萧二雄演戏,堂堂一个帮主,被一个故事就吓破胆,以至于屁滚尿流吗?他们分明在做戏,演给咱们看。”
苗秀与何山伸长了脖子,继续听林望云的高见。
“褚静,一个靠着身体吃饭的小三,萧二雄,一个会功夫的瘸子。娇莲派这样的人物出马,分明是小瞧我们江宁同道。”林望云还沉浸在愤怒中,“褚静那个小婊子,她那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泼妇骂街,没有修养,不讲究素质。我一怒之下上了她的圈套,被她借坡下驴,全身而退。你们想啊,如果褚静那个小婊子在场,萧二雄也不敢随便动手是吧。”
“是”,“的确是这样。”苗秀与何山异口同声的说道。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苗秀问道,他们拜把兄弟五人,创业路上死了三,苗秀对林望云言听计从,忠心耿耿。
“老曹被打了,江宁航运必须讨回一个公道!”林望云拍板定调,“我们跟何老弟站在一起!协调行动。我今天在酒桌上已经告诉了江宁同道,让他们都不要跟娇莲来往。”
“大哥,宋世强是不是可用?”苗秀小心问道。
林望云稍加思索,轻轻摇了摇头,“现在形势吃紧,宋世强也不过是靠着他哥宋中强的势力。现在把官面上的人卷进来不好。当然,我们会跟宋世强合作,不能操之过急。最近形势不明朗,江宁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市长,上面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现在的几个副市长,已经不受信任了。”
苗秀点了点头,“这让我们很被动。”
林望云并没有纠结这个话题,而是说道:“何老弟,为了表示江宁航运的合作诚意,我有两个计划。”
“林哥请讲。”何山洗耳恭听。
“首先,以江宁航运的名义,投资入股耀世安保公司,把业务做大做强,迅速占领江宁市场,推向河东省。其次,江宁航运与耀世安保开展业务合作。”
何山闻听激动地站了起来,“两位哥哥,这是给小弟喂饭吃啊。第二个计划没问题,我现在就能拍板。第一个计划,我回去跟股东们商量一下,再给林哥答复。”
“对,就该这样。”林望云大笑,“这才是干事情的态度。”
何山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林望云会主动投资耀世安保。而林望云的目光则落在了耀世安保以外的地方,他通过何山,看到了藏在他身后的圆福寺与火石峪,区区几百万能跟这两方面重建联系,他认为是回报率非常高的投资。特别是当他知道这次和事酒实际上是为了营救火石峪的女婿,更是觉得自己签了一个稳赚不赔的单子。
江宁黑白两道,不自觉的结成了一个对付娇莲集团的统一战线,这不是好事。
醉月楼办公室内,贺岩严肃的问道:“大彬,这么以来,不是把江宁黑白两道都得罪了吗?特别是江宁航运,打伤了人,他能善罢甘休吗?”
风彬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江宁航运,林望云,很多脏事都少不了他们。三年前就该被拔除了。这次他们老老实实还则罢了,否则,他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你做好了准备?”
风彬笑了笑,“江宁就是一个大泥潭,把水搅浑,水里的鱼鳖虾蟹才能露出头来。”
“我感觉水越来越浑呢!”贺岩说着大笑起来。在他眼中,风彬仿佛成了一位渔夫,张开了网,随时准备撒网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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