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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配合食用:深夜浪漫-张蔓姿

【2015.10.4 没注意天气】

我把闷油瓶的房间打扫出来,当做了库房。院子里堆满了他留下的山间野物,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被排成两排,像是日历。我挨个数过去,可惜数量太少,不够数过下一个十年了。

卷好的土烟整齐放在桌子上,原来那不是小吃。

给他留的屋子,最终他也没能住。

我们两清了。

【2015.10.10 阴 一切安好】

烟雾缭绕中,给手机开机,推掉了今早的心理咨询,我想我已经不需要这些形式了。

胖子打来了几十个未接电话,最后一通电话时间停留在昨晚,他发来消息,告诉我如果一天之内还不回信就会从广西动身来找我。

我不想打扰他的生活,想了想,最终点了个表情包过去,回复他:进山了,没带手机。

胖子很快发来语音通话,我点了拒绝,告诉他跑山很累,我要大睡一觉了,睡醒后会联系他。

没等他回复,我再次关机。隔绝了和世界的联系。

好像从前没这种感觉,但这几年微信发展起来,人和人之间的联系貌似就被框定在特定的区域,一旦离开,就彻底消失踪迹。我想也许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种经历:当你傍晚坐在屋檐下,夕阳中看夜色降临,会觉得生命正在被某种无形力量吸走,在我看来,这也许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当然,对有人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他与世间最后的联系,已经断在了我这里。

【2015.11.1 小雨 勿念】

我的生活开始以周作为计时单位,一周一顿饭,一周一次厕所,我开始以一种断崖的速度走向衰老。

我知道,老天爷来找我收债了。

我缩在院子的角落里淋雨,恍惚中,依稀记得,我的债主不是解语花么?

接着黑瞎子就开着拖拉机出现了,他根本没开过拖拉机吧,直接就把院外的篱笆全部撞散,眼看着就要朝我撞过来。忽然上面跳下来一道人影,闪现冲到我前面,一脚踹在了车轮上。

熟悉的起跳动作,转身,下落。

黑瞎子和拖拉机一起倒了下去,耳边响起车的轰鸣和他的惨叫声。

我呆呆笑了起来,身前那道人影在我面前蹲下来,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听到他转头对黑瞎子说:发烧了。

我看清了他的脸,但嘴巴像被胶水黏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手很凉。

雨点从他脸上经过,落在我脸上,很烫。

【2015.11.2 晴 短暂回杭】

闷油瓶居然回来了。

这段时间他应该都和黑瞎子在一起,不知道去了哪里,出现的时候两人满腿泥点子,浑身是伤。

我像一个提线木偶,任由闷油瓶摆布。他给我注射抑制剂,捏着我的嘴塞进来一种屎一样的黑色不明物。我的鼻子有一瞬间因为它的气味打通嗅觉。

他捂住我的嘴,盯着我直到完全咽下去,接着轻车熟路在我脖子某处按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杭州那间咨询室里。

再次见到我的咨询师,她眼神幽怨看着我,想说什么,但目光触及我身后的闷油瓶时,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问我有没有做梦,我点头,我的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从青铜门出来后发生的事情,从无数碎片变成完整的段落,回到我脑子里。

“那是梦,还是现实?”犹豫了很久,我开口问她。

“你觉得呢?”她点了根烟,在我面前抽了起来,“我们的咨询关系已经结束了,如果你还需要治疗,我可以把你转介给我的师弟。”

我疑惑看她。

她拿出手机,给我看了一张照片,上面出现了苏万的脸。

我靠在椅子上,世界真小啊,苏万这小子,还真是涉猎广泛。

“不必了。”我接过她递来的烟,在闷油瓶的注视下,默默点燃,吸了一口,整个人放松下来,无比放松。

这是我跟她的最后一次见面,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开始很难,结束却很简单。

我起身往门外走,路过闷油瓶。他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想要捏我的肩膀。我侧身避过,看了他一眼,笑着把烟屁股从嘴里取下,递给他。

“再给我点时间吧。”

他似乎是叹了口气,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把烟头掐灭,跟我并排走出咨询室。

【2015.11.6 晴 衰】

黑瞎子没有跟我们一起回雨村。他说蝙蝠要回到洞里,才能活得自在,而我是田螺公主,需要回到福建,在山里才能发挥价值。

我很不爽,为什么是公主,不能是田螺王子么?

胖子打来视频电话,命令我站在院子里,给他表演晒太阳两小时。

我用石头做手机支架,沐浴阳光,跟他视频。胖子在电话那头把我骂的狗血淋头,说我是蜈蚣好龙,怂包,告诉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应该放下执念,走回现实里了。

我点头如捣蒜,实际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太阳真暖和啊。冬天就要来了。他又进山去了。

【2015.11.30 多云 (●—●)】

吴邪:

此次进山所寻之物皆已归类放置院中,你可自取所需。

【2015.12.10 阴 ??????】

回家待了一段时间,收到胖子的信息,说这几天会来雨村看我们。

再回雨村已天翻地覆。

我在日记本上看到了闷油瓶的留言。

地球毁灭吧。

【2015.12.18 晴 相聚】

胖子带着几条云烟和一箱子二手光碟到达雨村时,我正在院子里晾腊排骨——是从当地农户手里买来的,这里的走地猪肉质很好,腊的肉味道一绝。闷油瓶不在的时间里,我自己已经偷偷吃了两根。

胖子陪我聊天散心,我带他去看雨村的那几条瀑布,最近这几天我每天都会来这里。

我们一起坐在树干上,看远处披着蓑衣坐在瀑布下淋雨垂钓的人。他的动作很娴熟,但等了很久,也没有鱼儿上钩。

胖子说话沉稳了不少,时不时蹦出几个成语来,听的我有些恍惚。“小哥呢,给他打电话啊,胖爷来了他不得夹(逼)欢迎一下么。”

“夹什么?”我呆滞看他。

胖子做了个腿大开大合的动作,我一脚把他从树上踹了下去。

胖子爬起来,朝我竖中指,然后猛踹树干,想把我震下去。

闷油瓶披着蓑衣从瀑布下走出来,提着两条大鱼,看样子至少够我们三个吃两顿了。

他甩给胖子一条,胖子手忙脚乱抱住,激动地勾住他左摇右晃,然后转头质问我,“你他娘早就知道那钓鱼佬是小哥是吧?”

“不知道。”

“那你就天天坐在这看,没好奇过——”胖子忽然止住话头,跟闷油瓶对视了一眼,默契的沉默下来。

我点上一根烟,走在了他们前面,“走吧。”

路过村口坐着的老人,一脸惊奇看着闷油瓶提着的鱼,连连赞叹:这是瀑钓的高人。

天已经冷了下来,过了冬至,气温会彻底低下来。最近只有中午出太阳时老人们才会搬着凳子坐出来,村里老龄化很严重,往后能看到的人只会越来越少了。风很大,我裹紧了外套,把脸埋进衣领里。

渐渐地,闷油瓶和胖子走在了我前面,吹向我的风被他们挡住了。

胖子料理鱼很有一手,站在灶台前,边喝酒边颠勺,窗户上很快就出现水蒸汽。闷油瓶给他打下手,我把烟拆开,光碟一股脑塞进了抽屉里。再把我和闷油瓶的被子抱到院子里,冬天的太阳很吝啬,要和时间争分夺秒才行。又给胖子准备了一床被子,通通抱出来晒。

胖子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我很给面子的吃了两碗饭。席间,胖子说陪我们过完平安夜就动身回京,回去处理完事情,就把东西都搬过来,往后就跟我们一起过年了。

我心里叹气,知道他是放心不下我,但胖子铁了心要来,我不好再劝,于是一杯接一杯给他倒酒,又各自抽了半包烟。胖子醉的稀烂,嘴里不停念叨云彩,我跟闷油瓶把他抬进我的屋子里。

“我照顾他,你去睡吧。”

闷油瓶靠在墙上看着我,眼神很淡,轻轻摇头,“我看着他,你去睡。”

“我屋就在这,你准备照顾我俩么?”我无奈的笑了一下。给胖子垫好枕头,被子往上拉了拉,在床边坐下,学着我记忆中的样子轻轻拍着他的肚子。很快他紧皱的眉头就松了下去,陷入了熟睡。

一直守着胖子到后半夜,期间他起来吐了两次,闷油瓶拿抹布擦地,我给他脱衣服,灌了杯热茶。

终于他的呼吸安稳起来。我就知道,今晚大概是不会再有需要我们的时候了,起身给闷油瓶递了个眼神:让他好好休息吧。

轻轻关上门,我们一起走出屋子。

闷油瓶把他的被子抱了出来,对我道:“我睡院子。”

我拉住了他,“不用,我打地铺就行。”

他没再说什么,进屋子迅速在地上铺好自己的被子,直接就躺了下去。

我叹气,倚在门边看着他,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没有折回去拿被子,我进屋脱了鞋,躺在了他的床上。心脏跳的很快,他就睡在我床边的地下,伸手就能碰到他。

闷油瓶的呼吸声平稳下来,我侧过身,肘撑着脑袋,静静看着他。

世界上没有比这更近的距离,也没有比这更远的距离了。

【2015.12.25 晴 ...】

这周胖子独自去跑了很多山,闷油瓶依旧天不亮就出门钓鱼。我每天睡到中午才醒,吃完胖子留下的饭,就端着小板凳跟村口的老人聊天。顺带一提,现在我的口音已经逐渐变成了半个福建人。突发奇想,不知道我这样的品种广东人会不会吃?

临走时把腊排骨打包给胖子,我再三嘱咐他回京后务必分给小花一半。为防止他嘴炮,还特意让他给小花捎去一张便签。

胖子来势汹汹,没带来什么好东西,但带走了腊排骨,还坐坏了我们小厕所里唯一的马桶。

他走后,我跟闷油瓶站在厕所里面面相觑。

我藏在马桶底下的日记本静静躺在脚边。

又得换地方了。

【2015.12.31 小雪 疼】

跨年夜,闷油瓶短暂的从山里回来了一下,在桌上留下了那种屎一样的条形物。

彼时我正在厨房煮粥,看到他的背影时,发现他的腿似乎受了伤,走起路来有些踉跄。

菜刀落在手上,来不及疼,我撒腿冲了出去。没有追到他,我循着地上的血迹一直走,每走一步,心脏就抽疼一下。他的凝血功能很差,看得我眉头揪在一起,直到线索在某一处忽然消失。

我扶着路边的石头艰难坐下,开始大口喘气。

“小哥!你在哪!”

没有人回答。

我在不点灯的黑夜里寻找了他一整晚,没有他。

醒来时已躺在床上,手指被人包扎过,枕边放着他留下的纸条:记得吃。

【2016.2.1 多云 安家】

胖子如约而至,带来了一堆破烂。我皱眉看着院子里的破铜烂铁,还有一个双喜鸳鸯面盆,看着像闷油瓶经历过的那个年代的廉价‘古董’。

胖子很欢喜,说要拿这个当泡脚盆。

“你的家当呢?不是说好东西都搬过来么?”周围仔细再找了一圈后,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他。

胖子往我身上弹了一颗鼻屎,满脸娇羞道:“装什么腼腆,宝贝都在你脚下啊。”

哦,我毫不留情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滚吧。

【2016.2.7 除夕快乐】

家里来了很多人,爸妈、二叔、小花、秀秀。一齐过年的气氛真好。

闷油瓶居然会用手指夹核桃,他对春晚似乎也很感兴趣。

我的心短暂回归到尘土中,这一刻,我感觉一直以来不断上升的某种意识正在出现回落。我放下了一些防备,应该的,以及不应该的。都短暂被放下了。

家人的意义在于此吧。

期间收到两条不合时宜的短信。一条来自未知的发信人,一条来自雷本昌。我都没有去看,不想让突兀的信息灌入大脑,打扰我片刻的清静。

原谅我吧。就让我自私的为自己做一次主。让我做好完全的准备,再上路吧。

【2016.2.14 阴 回村】

我们回到了村里,那条鱼最终并没有被我们钓上来,但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到死水龙王宫,以相同的方式,但不同的心境。

意外的,我的心情因为这趟短暂旅程得到了恢复。上升的那颗心彻底回落,回到了我胸腔第三至第七根椎骨间。

我翻出了那条来自三叔的短信,三个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决定明天就动身去南京。

胖子霸占了闷油瓶的房间,闷油瓶被迫跟我一间屋。

我们俩站在院子里,彼此之间隔了一拳距离,无法更近,但对于当下已经足够了。

月光很淡,闷油瓶的头顶散发着轻盈的白光,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萤火虫。我抱着膝盖在地上蹲下,抬手抓了一把月光,朝他伸出拳头。闷油瓶低头看了我一眼,也学着我的样子在空气里抓了一下,然后把手递给我。我们同时摊开手,我的掌心里躺着那根屎,他的掌心里,是一只真正的萤火虫。

他看清我手里的东西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眼神询问我:为什么没有吃?

我笑了一下,“这就是雨仔参吧。不是说吃它的花瓣才能长记忆么?”

他转头看我,微微摇头,蹲下来用手在地上写下三个字,说道:“其实是雨载身,坐在瀑布下,雨打在身上,可以听到下面鱼的交流声,跟着它们找到一个地方,雨仔参,就在一种鱼的肚子里。”

我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死水龙王宫,你是不是早就下去过了?”

他看着我,没有回答。

我眼圈红了起来,低着头抿嘴,吸了下鼻子,“没有想到实物和传说这么不符。我已经不需要了,你吃吧。”

闷油瓶盯着我手里的屎,摇了摇头,我似乎从他眼里看到了几分嫌弃。心说卧槽,你他妈自己都不肯吃的东西你喂我吃?

下一秒嘴里就被塞进了雨仔参,他用眼神命令我咽了下去。吃完我呕了不知道多久,他忽然握了下我的手,十分短暂,余温都来不及留下。

一颗大白兔奶糖被塞进手心里。我抬眼看他,这是我准备年货时买的,见他似乎很喜欢,就多买了些放在家。

我拆开包装纸,把糖塞进嘴里。

空气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

自杭州回来之后,我们少有交流。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懂我的意思,但好像,他真的在等我。等我调整好情绪,能够做到真实的面对他。

中老年人的爱情故事么?我摇头失笑。比我想象中要复杂的多啊。

但总之,我想,我应该做好准备了。

【2016.2.15 雷雨 !!!】

闷油瓶清早就去跑山了,去南京的行程暂搁。

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个雷雨交加的夜,以及解语花脸上残忍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准了闷油瓶不在家这个时机,带着解家伙计出现的时候,我心中就已经一个咯噔了。

胖子跪在雨中大喊青天大老爷,也没能唤醒小花内心的最后一点良知。

所有东西,值钱的不值钱的,都被他搬走平账去了——包括胖子那点破烂家当。

等闷油瓶回来,我们就去北京算账。

“小花破产”——当晚入睡前,我在心底暗暗默念了一百遍。

【2016.2.21 晴转阴 唉】

闷油瓶回来了,带回来一群奇形怪状的生物。

全他妈都是张家人,炸了张家老巢了!

他们的突兀到访,的确让我很不习惯。胖子看到张海客时也愣了一下,似乎当年的气还没消,转身就关了门回屋闷头睡觉。留下我和闷油瓶相对无言。

我用眼神示意他:几个意思?

该不会是要把我介绍给族人吧?我心说我操,我俩在一起了么?不是还没在一起么?你他娘平时闷声不响就这么猴急么?

张海客就看着我冷笑:“吴邪,我们族长在你这里瘦了不少。”

我疑惑看他:“我又不吃人肉。”

张海客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接话,悻悻离开了。

我挂起胜利的微笑,暗暗比了一个耶。转头,发现闷油瓶正在看我,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上扬。

我立即背过身,犹豫了一下,又转头看着他,试探道:“他们是来接你回去么?”

闷油瓶摇头,“只是来看看我。”

我松了口气,但面上没有表现,于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屋里传来踢里哐啷响,张海客一行人简直就像土匪进山,把本身就被洗劫过的屋子又扫荡了一遍,最终没有发现任何可能对他们族长有威胁的东西。

我在张海客脸上隐隐看到了一些失望。我心说你爷爷个腿的,老子他妈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像个好人么?

接着,张海客就拉开了抽屉,把里面放的胖子送来的那堆光碟全部扒拉出来。

小花居然手软了一下么?我盯着地上的光碟,忽然有些热泪盈眶,他可真好心啊,还知道把精神遗产留给我们。

同时我有些感慨,胖子当初带这些来,原本是想给我解闷消遣的,奈何我当时无心于此,基本提不起任何兴趣和好奇心,竟然到今天都没有看过一张。

一下我心里就有些痒痒的,很想看点电影之类的东西。我知道,这是病树开花的预兆。

我走过去从地上盲选了张光碟,张海客立马抢走我手上的这张,换了一张递过来,“我要看这个。”

“有你他妈选的资格么?这是我们平时在家的精神读物,你们族长才有资格挑,懂么,老子他妈想看哪个就看哪个!”我怒道。

一下子我俩就打了起来,我抱住他脑袋,狂薅他的头发,他看准时机膝盖就往我肚子上顶。

还没来得及打到我,他就被闷油瓶拎起来了。

闷油瓶仿佛天降的正义判官,看了张海客一眼,夹起他手里的光碟还给我。

我却感觉有些不自然起来。一瞬间张家人的目光全都投了过来,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样。

我默默背过身,蹲在电视前把碟片放进机子里,遥控器打开。

下一秒,张海客震惊的吼声贯穿整间屋子,“你们、你和族长平时在家就看这个?!”

怎么了?我不明所以,往后挪了挪,也抬头去看。

屏幕里出现了两个人的交缠,接着,里面就响起压抑的喘·息声。

我操,我立即就头皮一紧,这他妈居然是两男的?

死胖子,你他妈害惨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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