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从前有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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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妖中的天才，从诞生初就有着极强的战斗天赋，修炼个几百年后更是打败了那一片区域所有的妖怪，成为了一方妖王。同时，她也是个笨蛋，凡是动脑子的事情，她一概懒得去想，全都丢给属下去做。她擅长的事情似乎从来都只有一件：打架。平日里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我会永远效忠于您，做您最得力的军师，助您开拓疆土，直至您称霸天下。”那个叫阿元的妖怪如此对她示忠，那是第一只追随在她身边的妖怪。也是她偶然救下的一只弱小妖怪。

实际上她对于称霸天下不怎么感兴趣，最初征服手下那批妖怪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毕竟妖总是喜欢入侵别人的地盘，扩展自己的领土。有人来入侵，自然要自保。打的胜仗多了，自然会有妖来投奔。不知不觉她就收服了一大批的手下。

“以您的本领，绝对不应该只拘束于这一小方天地。”阿元对她永远都是一副垂眉恭顺的样子。在阿元的出谋划策下，她扩大了自己的领土。成为了更大的妖王。

其实她不擅长和别的妖交流，更不懂怎么收买人心，她笨拙到只知道用武力来和别人交涉。正好妖族信奉的又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所以她自然而然的成了老大。除了打架，任何事情都是阿元在帮她打理。所以她格外珍惜阿元这个愿意陪在她身边的妖，甚至到了讨好的地步。

阿元说想扩大地盘，那就扩大地盘吧，阿元说想称霸天下，那就称霸天下吧。

直到，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愚蠢妖类，竟然把主意打在了当今圣上的头上。也不看看能够成为人间帝王，是有多少气运加身，岂是你们这些东西能觊觎的。”那位人类丞相带着一批修士围剿了她所在的妖山。

修士们当着他的面，将阿元的尸体扔在她面前。

“看来你完全不知道，你的好属下已经背叛了你，将你的藏身之处供了出来。”

她完全不知道对面的人在说什么，阿元不可能背叛！一定是他们在胡说！她要报仇，她将阿元的尸体护在怀里与对方展开了殊死搏斗。但是对方修士的实力前所未有的强大，最终那批修士联手将她封在了那座山上。她小心翼翼的保存好阿元的妖丹，就这样度过了千年。这千年的时间她一直在默默强化自己，冲破封印。

千年之后，封印解除。她想要重新做回原来的妖王，却发现，一切都已经变了，一个叫“妖界”的地方同样被解封了，里面的龙族成为了如今所有妖类的领袖。

她有幸找到了原来的一些旧友。但是没了阿元，她只能靠自己一个一个笨拙的去劝说，收效甚微。那些旧友一个个都畏惧的表示不敢和如今的妖界抗衡，只想老实做个妖界公民。

有些妖不仅没被她劝说还把她给举报了，招了一大群妖警来抓她，毕竟她要干的是造反的事儿。

她不愿意加入妖界，她不愿意被现在的妖界规则驯化。原本就是一方妖王的她怎么能容忍自己臣服于另一个“妖帝”。她宁愿在人间流浪。

“快看，是白狐！”

“好漂亮的狐狸，是哪个动物园里跑出来的吧？要不要打电话给警察抓回去？”

愚蠢的人类！不屑与这些弱小人类计较的她甩了甩尾巴离开。

被人类封印了千年，她该恨人类吗？可是曾经的那批修士和那个丞相都已经死了，再去找这些无关的人来复仇又有什么用呢。她懒得和现在这些人类计较。

拉拢不到现成的妖族做手下，她开始把主意打在了那些还未修炼成人型的动物上。城市里的动物不多，最常见的就是流浪猫狗。

每天早上她都要去公园里开动员大会，鼓励那些猫猫狗狗来跟着她混，她会教它们怎么修炼。怎么狩猎，怎么长生，结果每次会一开完，那些猫猫狗狗就又跑去跟人类献殷勤了。在它们看来，只要跟人类撒个娇，卖个萌就能混到猫条狗粮，运气好的话还会被接到家里荣华富贵十五年。傻子才跟着她去苦哈哈的修炼，几百年才能看到成效。

“没出息！人类喂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她愤恨的评价。

“警察叔叔，就是这里！应该是只野生的狐狸！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然后她就被抓进动物园了，过上了天天有肉吃，还有人梳毛的生活。

“别说，人类做的这些食物还真香。”

不过即使被喂成了萨摩耶，她也没忘初心，没事儿就动员动物园里的动物跟她一起混，的确有一些野性未除的动物被她说得动了心。但她没想到的是，动物园里的每块区域都有专门的摄像头，她每晚开大会的情景被拍下来了，招来了电视台拍了三期走近科学。

人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显然早就已经融入人类社会中的妖警是知道的，在把妖警招来之前，她忍痛离开了动物园。

她又开始流浪了，在垃圾场，在天桥，在公园……到处都可以看到这只狐狸的身影。

某天，正躲在灌木丛里睡觉的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关进了笼子里。

“抓到了，这只狗狗在这儿流浪了好几天了，毛这么干净，性格也很稳定，从来没凶过人。肯定是哪家走丢的宠物吧。”

“就把它先交给你照顾了，毕竟你收养了那么多流浪动物，照顾这种宠物狗狗，肯定很有经验吧。”

起初，她以为自己又会被送到哪个动物园里，结果不是，她被送进了某个人的家里。那个人家里有很多很多的猫狗被关在笼子里，院子也很干净，各种宠物设施，食品一应俱全，可是它们的眼睛里却全都带着未知的恐惧。她已经有些懒得去理这些被驯化的宠物了，懒散的趴在笼子里等这个人不在时打开笼门走掉。以她的经验，被人类饲养的宠物会比流浪动物更难说服，毕竟它们已经习惯了被人类圈养的好日子。

直到那个人把她带进一间地下室，她才明白那种恐惧意味着什么。

“你们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只是一些没人在乎的流浪猫狗。”那个人将关着一只小黑猫的笼子放到对面的台子上，戴上手套。地上已经有了几具被解剖的猫狗尸体，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

小黑猫不安的挠动着笼子，挣扎无果后，最终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她。

“谁让杀人是犯法的呢，就只能宰你们来解解气了，下辈子投胎记得当个人……”那人拿起台子上的刀，想起什么一样扭过头，朝她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别急，很快就轮到你了，毕竟我还从来没有解剖过狐狸呢……”

“那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只是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渣而已，下辈子投胎，记得千万别再当人。”她当着他的面破开了笼子，将他踏翻在地上。

杀死这个人对她来说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她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是别人来主动招惹她可就不一定了。在即将下手的那一刻，她看了看那只逃过一劫的小黑猫，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

当初，阿元也是被自己救下以后才来当自己的军师的。这只小黑猫虽然年幼了一点，但是眼下她也找不到更好的手下选择了。她太想阿元了，但是阿元已经死了。一直保留着他的妖丹又能怎么样？他已经不可能来见自己了。

她松开爪子，将那个人一爪拍晕，然后将阿元的妖丹拿出来放在面前。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将这个人的生死权利交到你手里，只要你把他杀死，就可以得到这颗妖丹，免费获得几百年的功力，化为人形。但是从此以后只能效忠于我，为我卖命。或者是，你离开这里，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救了你一命，你也不亏。”

这是她给这只猫的考验，当她的手下，年幼可以，但是不能没有胆识。

她终于再次拥有了一个下属，即使他和阿元一点也不像。

为了避免妖警后续来找麻烦，她假装成了那个人继续生活，将小黑猫变成的人伪装成自己收养的孩子。

刚刚化为人形的黑猫什么都不懂，既不知道怎么做妖，也不知道怎么做人。她耐心的教导他适应妖族的身份，教他习惯人类的外形和社会规则。好在这只猫很聪明，性格也很乖，学得很快，并没有怎么让她费心。知道一点人类社会规则后的小猫给自己取名为丁乘风。一开始她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后来才知道“chengfeng”是他旧主人的名字，“丁”也是他旧主人给他的姓。

他一直在挂念自己的旧主，没事就往原来的地方跑。让她心里很是不舒服。不过去过几次之后小丁就不去了，老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默默流泪发呆。问了才知道他被弃养的原因是因为那家不让养宠物，但是他离开后那家又养了一条狗，原来他的旧主人根本就没把他放心里过。

一开始她还有些恼怒，比起自己这个救命恩人，小丁居然更喜欢原来的主人。或者说，比起做“人”，他居然更怀念当初做宠物的日子，在她看来这是种非常没骨气的表现。这让她更怀念阿元了。但是跟阿元比，他又非常的崇拜自己，对于自己平时喊的那些称王称霸的口号深信不疑，还跟着她一起喊，无条件支持她的任何选择，哪怕她从来没拿出过什么令人信服的成绩，这极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小丁终于收心了，再也没有去找过旧主。她有点高兴，又开始考虑起了她的妖王复兴计划，只不过她不擅长动脑子，之前这些事一直都是阿元来做，现在就交给小丁了。

首先要面临的就是生存问题。那个死掉的宠物博主积蓄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小丁用剩下的钱帮她做了一点投资，等赚的差不多后，又帮她打造了一个叫“叶欣然”的假身份，在适当的时候让博主“意外死亡”了，叶欣然接管了他的所有“遗产”，包括丁乘风，成功与原来的身份切割，再也不用伪装成男人了。

小丁对人类身份适应的如鱼得水，甚至比她还要强。他又以叶欣然的名义开了一家工作室，培养了许多网红，为她招募了许多“下属”，用小丁的话来说，就是员工。

一开始她有些怀疑做这些事的意义，毕竟她的目的是为了当妖王而不是赚钱。但是小丁说现在的社会做什么都需要钱，包括妖界也是，打架厉害已经不管用了。她想做妖王，第一步就是要搞钱，然后才能用钱能获得的利益去收买人心。

小丁越来越厉害了，已经不再需要她教什么东西了。虽然小丁赚到的钱全都是归在她名下，从来没有过私吞的想法，也很听话，但是她内心却越来越恐惧。她害怕这只黑猫最后会离开她，毕竟她现在什么都不能给他了，连钱都是他帮自己赚的，而他已经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和小丁妖族的身份终于暴露了，奇怪的是，前来揭穿她身份的人却并没有任何去举报的意思，反而跟她提出了几个可疑条件。那个戴着兜帽看不清容貌的男人提出要拿她的几个员工做人体实验。

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她同样也没那么黑心，她用一笔数目可观的报酬诱惑几个新人主动签下免责协议，移植了那个人提供的来路不明的器官。不仅没有任何副作用，反而为那几个新人的人气带来了极大提升。

吃到这个甜头后，她开始主动和这个神秘男人交易，只是这次这个神秘人开始要钱了，而且提出的价格高到离谱，这反而让她更加放心了。在她看来，要钱反而说明这个人的目的更加单纯。第一次免费是为了验证那些器官有没有副作用，之后是为了用这些器官赚钱，十分合理，她丝毫没怀疑。

渐渐地，因为签约艺人个个爆红，她的公司越做越大，从原来的网红公司变成正儿八经的娱乐公司，她自己也开始插手公司业务，不再只依靠小丁。自己上手以后发现，原来做这些东西也没那么难。除了打架以外，她还是可以做好其他事情的。

她已经和神秘人形成了长期合作的关系，用一大笔钱从神秘人那里买来了新的情报，那些移植的器官叫神之心，来自于国外真正的神明，不仅可以拿来获得人气，还可以用它来提升实力。

她有些心动，高价从那个神秘人手里买来了新的神之心，打算给自己和小丁用，小丁的妖丹是阿元的，阿元的实力很弱，小丁自然也不怎么强。有了这个东西可以快速提升一下小丁的实力，顺便自己的也提升一下。

神秘人保证这些神之心是从国外的黑市买来的，而且出自一些不知名的小神，绝对安全。因为花了钱，再加上之前从来没有出过事，所以她很放心。尽管小丁对于那个神秘人很是怀疑，但是他对自己却深信不疑，没有质疑过她的决定。

自从自己能帮忙运营公司后，又带来了能提升实力的神之心，她终于又找回了做老大的底气。

她太过急于证明自己了，证明自己可以做好一个大王。不知不觉间这份心态被人利用，成为别人实验的样本，成为被栽赃陷害的最好人选。

临死前，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她想起，自己是曾经不小心听到过阿元说的话的：那只狐狸啊，真是太愚蠢了，只是稍微说两句好话奉承她，她就会掏心掏肺的对你好，她打下的天下，就相当于是为我打下的天下，只要稍微暗示一下让她替你做什么都可以，这妖王简直跟我来当没什么区别……她想起，在她还在教小丁怎么适应人类身份的时候，小丁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在市场买了很多材料为自己亲手做了一顶王冠，在家里简单举办了一个“登基”仪式，亲手为她戴上那个外表有些幼稚的王冠“加冕”，真心实意称她为大王。

他知道身体里的那枚妖丹不是自己的，在挖出来前还给她说，感觉自己一直活在某个人的阴影里。可是她比谁都清楚阿元对她是不忠的呀，她从来没有把小丁当成过自己的下属，她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只是从来没有说出来过。

在她忙于证明自己的那几年，某次她和那个神秘人交涉时，小丁曾拜托自己的秘书给她送来过什么礼物。因为忙于工作，就随便让秘书收了起来。等事后想起来时发现那是一束干掉的康乃馨，而那天是母亲节。那是小丁第一次给她送花，也是最后一次，也是从那之后，小丁对自己的态度更加恭敬了。

她以为以后会有机会解释这个误会的，但是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