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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母在宫中住下后,拨给谢珝真的产婆濡慕等宫人也陆续进了寿宁宫。
产婆有两个,一个孙,一个姓周。
二人来拜见谢珝真的时候,脸上都挂着一模一样讨好的笑,孙产婆生得黝黑,矮个子,略有些富态;周产婆中等身材,手上戴着个二指宽的金镯子,举止比较文雅,看上去很是温柔稳重的样子。
二人拜见过后,谢珝真给了些赏钱,又叫宫人把两位产婆领到住处安置。
“这周氏看起来像是读过书的,也不知为何会去做产婆。”谢母等着那二人走了之后,才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对着谢珝真说了出来。
谢珝真道:“许是家道中落?”
能叫女儿跟着读书的,家里多少有些资产,父母也不迂腐,而产婆之职其实不是很能上得了排面,大多是出身较低,又上了年纪的女子在做;能被尚宫局选进来的产婆,家族亲人都在京城里头,或者京郊,最要紧就是身家清白,读不读书反倒是次要的。
不过一个谈吐颇有几分文气,举止也像是受过礼仪教育的女子去做产婆到底还是少见,谢珝真便叫来了把她们从尚宫局领回的宝喜,问他:“这周氏是什么来历,怎么会做了产婆?”
景华楼的两个小太监都不得重用,每次谢珝真想起来有事情要询问、吩咐他们了的时候,宝喜宝禄两个都表现得很是殷勤。
宝喜躬着身子:“回娘子话,周氏家中世代行医,她爹是仁心堂的坐诊大夫,她娘也曾做过女医,夫妻俩就生了这一个女儿,把一身的医术都教给了周氏,她原也不是做产婆的,而是专治妇人病的女医,只是若遇上别家媳妇生产艰难,也会出手帮忙,或是指点一二。”
“原来如此。”谢珝真点点头。
女医的名头可比产婆体面得多。
“按照宫里的规矩,嫔位以下的娘子们生产,大多只配一个产婆和几个帮手的宫人,但陛下和娘娘都看重咱们娘子,才破例让尚宫局多加一个女医来在旁看顾。”宝喜讨好地笑着说道。
在一旁的谢母却还有话要问:“这周氏可曾婚配,可有子嗣,若是婚配,夫家是哪一家子,为人如何,子嗣又是什么情况,若未曾婚配,是为着什么缘由?”
她问得宝喜愣了一下才回答:“这个奴婢倒是未曾问过,尚宫局选人应是都调查清楚,没有纰漏不妥,才会召了她入宫来的。”
小太监脸色发白,意识到自己事情没办妥贴,连忙跪下,伏在地上:“娘子恕罪,夫人恕罪,是奴婢粗心了......”
谢珝真与母亲对视一眼,又看向宝喜:“行了,起来吧,去尚宫局再仔细问一遍周氏家中的情形。”
见谢珝真不罚自己,而是给了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宝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声地谢着恩,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就急匆匆出门去了。
“有些不对啊。”谢母眉头紧锁。
谢珝真摸摸肚子,神情还算轻松:“再多的不对,只要咱们提前知晓了,警醒戒备起来,任她有千般手段,也难伤我!”
除非那幕后的人可以做到突破宫人的重重保护,再以超越自己使用系统读档的速度,拎着把刀子冲进产房直接把自己砍了,谢珝真都有自信叫她的算计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是......除非到了不得已的那一步,谢珝真是不想读档重新生一遍孩子的。
“把宝禄叫来,让他去尚宫局,把孙氏和周氏的记档册子都拿过来,再......”谢珝真轻轻敲了下桌面,“先这么着吧。”
“ 是,娘子。”春分屈膝答道,只是她还有些困惑,“奴婢也可以替娘子去问的......”
小姑娘的疑惑里带着些酸味儿,谢珝真笑着看她:“也算是用这事儿考验考验他们两个,咱们春丫头和那两个不一样呢。”
春分小脸红了红,转身踏着欢快的小碎步出去了。
“尚宫局......可信得过吗?”谢母瞧着女儿还有心思调笑小宫女,一点儿不见紧张模样,就忍不住想敲敲谢珝真的脑袋,叫她别再对着老母亲卖关子了。
“娘亲放心罢,我心里头有成算的,等过两日,陛下来寿宁宫了,还要借他的手把孙周二人在宫外的家人调查一遍......这个才是最可信的。”谢珝真缓声说道。
她生了颗多疑的心,又怎么会在自己生产这样的大事上放松戒备?
宝喜在初入景华楼时,曾经有一次偷摸着和不知道哪个宫的宫人趁夜联系过,虽自那之后他就再没出过异动,但谢珝真是不会轻易忘记的。
而宝禄此人,虽平时办事很是勤恳妥帖,看上去是个能忠心做事的,可他是御书房主管安公公的干孙子,谢珝真原就不大相他,等同样出身御书房的张美人入了宫,就愈发在心里戒备了起来。
这两个小太监,无论从尚宫局拿了什么消息回来,谢珝真都是不相信的。
永嘉侯府还没建好,自己的手没法伸出宫外去,只能又去刮皇帝的地皮了。
“你有成算就好,只是若想办什么事情,提前给你娘一点暗示,千万别吓唬我。”谢母一眼就瞧出来女儿像是打着什么坏心思,那表情,和她小时候与君悦心兄妹一起支陷阱抓鸟的时候一模一样。
带着些小坏,还有点儿阴森,恶意满满,但在谢母看来是十分俏皮可爱的。
“娘只需把心安安稳稳地放下就好了。”谢珝真道,“嗯,怕是到时候还得您看护着昙奴些,别叫人趁乱对他下手。”
谢母皱眉:“昙奴又不是皇家血脉,怎么......是啦,我明白了,只是......你不想叫我在产房里头陪产吗?”
“您若是陪着,她们还怎么敢动手?”谢珝真抱住母亲的手臂撒娇。
若是她猜得对了,的确有人想趁自己生产的时候动手脚,那谢母和昙奴都会成为她下手的对象。
昙奴虽非皇室血脉,却是谢才人这个人的亲子、长子,若是她一边生产,昙奴一边被人害了,指不定就要心伤悲恸,出大岔子;而针对谢母的理由更是简单,她身为母亲,若是进了产房陪产,又怎么可能不事事巨细地盯着女儿生产的每一个细节,成为那幕后之人动手前必须除去的阻碍?
“你们只要都安好无损,保重自身,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和鼓励了。”谢珝真娇滴滴地说着,靠在无奈的母亲身上,眼中寒光不停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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