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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主人,厄运,不只是单纯叫人没由来地倒霉,诸事不顺而已,而是会从方方面面推动着一个人自己走向最糟糕的境地,就好比一个人脑子突然不清醒,死命钻牛角尖,一步错步步错,最后害人害己,也是厄运正在发挥着作用的表现之一。】
【额,其实根据资料,大多数人被厄运缠身之后,最常规的表现就是办什么事情都不够顺利容易出错,被降智的极少,也许是因为主人身负天命影响,所以才会在孟荣身上表现得这么强力,又或者孟荣华本来是这样一个人,哪怕主人您不给她施加厄运影响,她最后也还会出现这个念头,走上这样的路。】
【......】谢珝真再度沉默了阵,【罢了,这个梦做都做出来了,你明晚再给她用上吧,保险一点得好。】
从自己入宫半年多都没能见过北宫太妃这一点来看,谢珝真推断北宫的老太妃大多数时候都是通过她部署在宫中的耳目得知外界的消息,消息传递一来一回不但要花费时间,而且里头可以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
虽然谢珝真并不清楚如今宫中的宫人、女官们里头到底哪些是孟家的人,但孟荣华眼见已经是起了改动布置的念头,只要等她一动手,自己再盯紧了周女医等人,不怕揪不出马脚。
入宫这么久,谢珝真也靠着刮皇帝的地皮刮来的钱财,和自己身上的盛宠,暗中收买拉拢了不少尚宫局的人,和各处扫撒的底层宫人,又通过小喜,与她在御膳房的姑姑搭上了线,小喜和她姑姑都姓杨。
杨姑姑原本只是司膳女官的随侍宫女,照常理说,新司膳的位置是落不到她身上的,然而前任司膳年迈,又暗中收了杨姑姑作徒弟,谢珝真身为宠妃,在与老司膳接触过,谈好了条件之后,便只需在皇帝陪自己用膳的时候,给杨姑姑说几句好话,便将她从寻常宫人提拔成了御膳房的女官。
而前不久老司膳退下去了,谢珝真便又帮着杨姑姑拿到了司膳的位置。
作为交换。
老司膳把这些年自己在宫里知道的,没什么后台,却又存着向上爬的野心,因此没出宫的年纪大了的宫人都引荐给谢珝真,尚工局的薛宫人便是其中之一。
在挑动了孟荣华换子的心思之后,谢珝真也顺势就改换了对薛卓的安排。
她让宫外的兄长对京都府给薛卓报了个重伤不治死亡,销毁了户籍,又令薛卓作女装打扮,安上了谢家远房亲戚的身份,留在府中,等待后续安排。
谢母对女儿的安排有些忧心:“这些高官若是有心去查,未必不能查出薛宫人和薛卓并无干系,也能查到薛卓曾经与咱们家有关,如此行事,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
母女俩个坐在屋内说话,春分守着门口,带着小喜一起做针线。
谢珝真闻言对着母亲点头:“我知道在薛宫人身上漏洞颇多,很容易被人拿住把柄......但是,娘亲,我现在就是需要错漏。”
她说着,露出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我头一次办这样的事情,若是处处完美,不见丝毫错漏,那......他会怎么想?即便现在他会觉得我手段足够完美有效,可将来呢?将来他再想起来的时候,又怎会不心生戒备,怎会还能安心用我?”
谢母捏着帕子的手突然颤抖起来,她脸色黑沉地,没缘由地突然骂了一句:“......这都过得什么糟心日子,忒没个人样儿了。”
“等着孩子长大些就好了。”谢珝真说,“留着些错漏和破绽也好,他会帮咱们去扫尾收拾的——这本来也就是他该做的!我们两个绑得越深,他就越不能随意舍弃我!”
“我是不会只做一柄他手上的刀子的,我会成为他无法割舍的身躯里的一部分,若他将来想要弃我,我会拉着他一起去死,我正在攒取能与他共命的权力,而若真是到了那时......我们的死去就会成为这孩子的养料,为此,我必须早做布局。”
谢珝真握住母亲的手:“娘亲,为了更好的将来,眼下的委屈和艰险于我而言都无疑是值得的。”
“可这叫我如何能不心疼?”谢母颤抖的双手在女儿的安抚之下,逐渐稳定下来,“罢罢罢,我老了,也帮不得你什么,只愿昙奴将来能出息些,好好儿长大,成为你和这孩子的帮手。”
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见到女儿实现目标的那一天。
积苦积劳的前半生让谢母相比起同领的命妇更显老相,只是她身躯虽老,那颗心却还未曾迷惘:“这孩子身份、处境,都不同寻常,你要操劳的事情太多,不如把昙奴教给我来带吧,别叫他养大了心思,也别叫他心思长歪了,歪到别人家身上去。”
“他是跟着女儿姓谢的,他当然也只会,只能为谢家思虑......等孩子一出生,我便借口分不出心神抚养昙奴,叫陛下放他出宫去,以后便劳烦母亲了。”如果可以,谢珝真并不想对自己亲生的孩子如此冷硬。
可也正因为谢意是自己的孩子,她才没法像对待陌生人一样随意安排,与其等着日后母子亲人之间出现分歧,不如现在开始,就先把那孩子的观念给竖起来,好生教导——谢珝真虽不像现在的某些父母一样,把孩子视为一种可以随意使用的资源,但比起一个处处叛逆的子嗣,她也更喜欢听话乖巧些的。
不求将来谢意能如现在一般纯孝,也希望他多少能别给母亲和妹妹添堵。
谢珝真怀揣最悲观的念头,预想将来谢意到底还是成了大多数男子的模样,与自己反目......若真到了那种地步的话,自己也该给予他一个符合对手身份的,合理的死法。
似乎是觉察到了母亲怅然的心绪,谢珝真腹中的孩子极其罕见地,在她固定运动的那几个时间之外动了一下。
仿佛是伸出她那小小的手掌,安慰地轻轻拍了拍母亲。
乍然,谢珝真感觉到一阵清气冲散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悲观和苦涩的情绪,她衣袖一抖,不慎将放在桌上的青瓷花瓶碰落。
碎瓷飞溅,迸裂时的那声脆响让谢珝真后背不受控地出了冷汗。
谢母焦急地询问女儿发生什么事情。
而谢珝真感觉到自脊背上生发而出的寒意蔓慢慢延至额头,她这几天的确为了办好孟家这桩子事花费不少精力,可……那种偏激的悲观情绪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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