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等待，只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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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的心里其实早就察觉出来，姥爷身上的病症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程度了，但我还是没猜到能这么快。

也许在我们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姥爷身上的病症一直在稳定的恶化着，他本身的性格也是那种不善于表达的人，又或者说他其实并不想去告诉我们，让我们替他担心。

想到这儿，我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气，今天的天气倒是像极了我心情的写照，早晨出门的时候能看得到地面上还残留着些许雨痕，看来昨天晚上应该是下雨了。

今天的天气在这八月下旬的日子里难得的泛起一丝凉爽，这可是三伏天里面难得的好温度，哪怕是阴天。

但是，有的人喜欢阴天，有的人却讨厌阴天，就比如，姥爷。

姥爷的腰托不仅仅是单纯的腰托，还带着一些风湿骨痛之类的那些所谓的附加病症，所以每到了阴雨天气或是天气不好的时候，姥爷的腿都会不自觉的酸痛，据他说，这感觉很难挺。

然而，这一挺，转眼就已经是十年春秋。

……

很快，厂子到了。

因为昨夜的雨，厂子的路面也变得泥泞不堪起来，我皱着眉头向前走着，费了好大力气才总算是进了车间。

今天是周四，所以并没有例行的早会，换好衣服后，我就去了岗位上，今天的加工依旧是槽板，走在机床的路上已经看到了吕哥的身影，此时的他正准备戴口罩，开机床。

我和吕哥之间似乎达成了一个无声的默契，每天早晨开机床的时候，吕哥都会顺手将我的那台机床也打开，而每天晚上到了下班时候，我也会顺手帮吕哥关一下。

无形之中，早上他负责开，晚上我负责关，渐渐的我们也就习惯了。

昨晚。

母亲在简单的和我复述了一遍她和老姨的计划之后，却并没有让我做好休班的准备，毕竟这个计划能否成功还不一定，而我也还要再工作一段时间，等着她们俩的通知。

说实话，我的心里是有些失落的，毕竟能不去上班，无论干什么都至少比现在要强上许多。

而是家里人也确实明白这个事实，他们虽然嘴上都不说，但心里还是都在替我担心着，毕竟，我是真的愈发无法接受这份工作。

说起来，最近这几天好像又有人辞职走了，一眼望到尽头，不难看出，许多机床上面都开始变得空旷了，有的机床上总是一个人带着两台。

有时候在打磨工件时，我会和吕哥聊上几句，这时就会难免提到“这些人为什么都走了”这个话题。

吕哥的回答其实相当的中肯，简单来讲就是厂子里的要求越来越多了，厂子里的人性化管理越来越变得体制化了，厂子里的规矩越来越束缚人了。

久而久之，许多人也就变得接受不了了，而待在这种环境里变得越来越难受，倒不如直接一了百了，当断则断。

听了吕哥的分析，我觉得还是相当到位的，确实最近厂子里的规矩越来越多了，有时开早会时总会提到一些新立的规矩。

最近也总会看到这些中层管理们经常闷在办公室里，不知道究竟在开什么会议，每次开完会议之后，他们的脸上神色也都会愈发的阴沉。

记得有一次听到两位班长在开完会后站在一处机床旁聊天，因为距离还算近，我也隐约听到了一些，比如，什么这种要求我们怎么和手下的人说啊，这个规矩我们怎么传达啊，之类的。

不难猜出，这应该是规矩的改变，变得越来越不合人性。看来就连他们也犯了难色。

大有一种顶层领导下发文件，中层领导难以执行，下层的普通员工们又都无法接受的趋势。

所以许多人都选择了离开，有的人从最开始就不会干我们这种机床的小工件，对于他们而言，小工件的加工看上去都相当的复杂，在他们眼中可能永远都学不会。

也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又因为现在许多人都辞职不干了，有些机床上面的空缺就急需一些人来补救，而这些原本并不会干活的工人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被挤了上去，然而他们并不能接受某些人员不足的说辞。

这些本就是因为不会干“小活儿”才去干了抱大埚的体力活的工人们，在调动到我们这边干了没几天，就悻悻辞职了，临走前还一脸的解脱。

说实话，在我眼中见证过的这些走的工人们，无一不是在临走之前带着满脸的春风得意，带着满面的春光，带着那难以抑制的灿烂笑容，

或许，他们真的解脱了，

有些时候真的很难理解这些出门工作的人们。

如果说他们真的能有一份较为轻松的工作，挣着和现在同样的钱，那他们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整天苦大仇深，抱着一张愁苦的面具上着班，一天接着一天的煎熬呢？

也许答案还是肯定的，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整天灰头土脸，整天浑身脏兮兮的，整天满头大汗的挣着窝囊费。

我突然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心里突然意识到我不也是这些苦大仇深之人的其中一分子吗？

今天依旧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一写的事情，不知道明天又会是什么样子。

晚上回家后，母亲告诉我，可能明天周末或者下周一，他们一行人就要出发去医院了。

据说老姨已经特意请好了假，为了就是特地陪着姥爷去趟医院看看究竟有没有什么问题，究竟需不需要做手术，又究竟值不值得做这手术。

对于老年人而言，最怕的其实就是折腾，但实际上更怕的是折腾一番下来之后，没有给自己折腾“明白”。

也就是一番折腾下来之后，花了许多钱，躺了许多天，住了一趟医院，到最后恢复的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没有自己想要的那份畅快和舒适感。

如果最后折腾一趟得来的结果是这样的话，那倒不如最开始就不去走这一遭了。

而姥爷的心中也确实是因为这个想法的不停作祟，导致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去医院给自己好好看看。

直到最后一拖再拖，将自己的病症拖的越来越严重，直到现在终于连下床走路都费劲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挺下去了。

说实话，这一次，姥爷心里有点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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