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小丑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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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淼在林家过了有半个月，手臂上的掐痕逐渐消散，她依旧没有回去。

林天禹几乎每天都回家，换掉了之前的管家，兄弟几人不再敢光明正大欺负林淼。

林淼聪明会告状，会哭，他们几乎找不到机会。

一晃眼功夫，小林淼已经上小学一年级了。

双胞胎三年级，秦冲和老三五年级，老二六年级，老大初二。

而秦眠眠也跟着上了一年级。

秦家人是在林淼三岁那年来林家的。

林淼每天都盼着赶紧回去，但每次醒来依旧在粉粉嫩嫩的公主房。

她是个成年人和一群小朋友交朋友，做着幼稚的游戏，学着简单的加减法，画乱七八糟的画，终于熬到了一年级。

一年级开学第一天，她穿的漂亮的小裙子，打扮的像一个小公主。

这次她坐第一排，可惜的是身边没有赵一梨了，有点不高兴。

后桌是个女孩......男孩子，他头发留的很长，几乎将整张脸都盖住，只能看见白皙的下巴。

如果没有头发他应该挺好看。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一是这个男孩子沉默寡言，几乎不和别人说话，连他的同桌都讨厌他，二是林淼第一次找他说话吃了闭门羹。

一年级下学期换了个新老师，老师上课第一天让全班做自我介绍。

林淼过后是后桌的男生。

他低垂着头，迟迟未站起来，老师有些不耐烦了，“这位同学请你站起来自我介绍，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把头发撩起。”

所有人都看他的笑话，林淼清晰的看见老师说到“把头发撩起来”时他颤抖了一下。

随即全部起哄让他自我介绍，把头发撩起来。

他的手骨节都攥的发白，缓缓的站起来，老师叫其他人安静。他的声音很小很小，小到除了周围的几个同学能听见，别人听不见一个字。

“我，叫周，梁。”

一字不漏听见的林淼怔住，仔细的打量起这人，衣服脏兮兮的，瘦削矮小，甚至比她要矮一些，墨色的头发已经长到肩膀处，后面扎起，留下一大面完全遮住脸。

周梁吗，这么可能！

重名吧，她认识的那个周梁是张扬跋扈的恶霸，欠儿逼一个，怎么可能是眼前存在感极低胆怯懦弱的人。

这时最后一排有人起哄，“他不叫周梁，他叫周二狗！”

“哈哈哈周二狗，居然有人叫周二狗！”

“好土的名字啊，跟他这个人一样土！”

“......”

嘲笑和谩骂声在教室里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终于，讲台上的老师用书拍在桌子上，“安静，安静，好了，这位同学坐下吧，下一位。”

他明显松了口气，卸力般坐下，头几乎要埋进桌子里。

周梁，周二狗。

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么？

她不太相信，但是周梁比她大了三岁。

同桌是个圆脸女生，她见林淼一直盯着后面的人，拉了她一把，“听说他是个丑八怪，脸上有一大块胎气，很吓人的，你千万别跟他走太近，不然会倒霉的。”

林淼本来不太想理这个周梁的，但人家这么一说，她偏偏更感兴趣了。

没什么理由，可能是反骨吧。

这样想着，一下课 ，她就拿上作业本转过去，“周梁同学，可以帮我写一下作业吗，我把桌洞里的零食做交换。”

“......”

他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没关系，她就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她转过去把桌洞里的零食全部抱出来，放周梁桌上，“现在可以吗？”

“......”

依旧没有说话。

各种各样的零食，旁边女同桌眼睛都看直了，吸溜了下口水，“他不帮你写我帮你写！”

“不要，我就要他给我写。”

“可是他连话都不跟你说啊。”

林淼满不在乎，“那我等到他愿意帮我写为止。”

低着头的人悄悄的抬起眼皮，透过头发的缝隙看见说话那人的脸。

有点胖胖的。

噢，应该是可爱。

林淼把零食全部分给其他人，只留下一个爱心状的棒棒糖。

往后的好几个星期林淼不厌其烦的把所有零食给周梁，他依旧不说话，她再把零食分给别人。

直到有一次放学她偶然看见几个相对于高一些的男生将周梁摁在地上，强硬的把他头发撩起来。

林淼终于窥见他头发下的真面目。

一张脸，一边是常年不见日光的惨白，一边是青黑的胎记。除了嘴巴鼻子，还有下巴，胎记几乎覆盖了半张脸。

由于左边的白，她也看见了左眼眼尾那颗不起眼的泪痣。

还真是现实中的那个周梁。

那个周梁身形矮小，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屈辱的被压在身下，将自己最不堪的东西暴露出来。

他嘴唇被咬的出血，流下屈辱的眼泪。

周梁那样的家庭也会被校园欺凌吗？

林淼没再停留，快步走开。

*

“去把那几个熊孩子给本小姐一顿。”

林天禹给林淼单独配了司机，是个年轻小伙，自称有点三脚猫功夫。

她去把人叫来，指着那两三个小屁孩，骄傲道。

小伙不负大小姐的期望，把三个熊孩子揪住打屁股，林淼很有兴致的举起手机拍视频。

“小丑八怪是我护着哒，你们再敢欺负他我跟你们没完！”矮矮的一个，双手叉腰自认为很有气势。

喊小丑八怪倒不是看不起他，就是觉得喊他周梁实在太违和了，以后还怎么面对那个周梁啊。

司机弯下腰，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问：“小姐为什么要叫人家小丑八怪呢？”

“你不觉得任何称呼前面加个小字都会很可爱么？”

司机思索一番，道：“小瘪三，可爱吗？”

这也不可爱啊，难道他赶不上潮流了？

林淼：这断句，怎么感觉像是在骂我呢？

周梁第一时间把头发遮住脸，才艰难的爬起来。

清楚的听见“小丑八怪”四个字。

她看到了吗？

他这张脸确实很丑。

他咬紧嘴唇，流血了也不觉着痛，没敢看林淼一眼，捡起书包，一瘸一拐的要离开。

“不感谢我吗？”

林淼跑到他面前，“我帮助了你，你要感谢我，你说谢谢，我就放你走，可以吗？”

周梁抿了抿唇，由于经常不说话，嗓音有些沙哑，“谢谢。”

她依旧没让。

“我、可以、走了吗？”

“等一下。”

林淼走近，比他要高一些，抬手要帮他擦掉头发上的泥。

周梁瞳孔一缩，双手不知所措的搅在一起。

她抬手了。

他不知道哪来的劲用力推开林淼，后者毫无防备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