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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只有零星几缕炊烟冒起,外出打猎挖菜的士兵,都被聂卫…………噢,就是此次燕军主将派出搜索的燕军格杀。
待到第二天时,就没有齐军敢再出来寻找食物了。燕军却在对面把饭菜做得喷香。
炊烟袅袅升起,聂卫望着乳白色炊烟,挑眉一笑:齐军,现在肯定军心涣散了罢,不知道那位齐太子在怎样费尽心机地安抚呢,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该败得总是要败的。
第三天,又陆续有三队燕军过来,合上之前的,共计近万人,温留城中的部燕军集合完毕。
而此时,偏历城外的护城河已经被填平,壕沟下的尖刀都被拔出,其余埋伏装置也都拆除。
是时候准备攻城了。
“分三拨,今天先派一部分人马试探。”聂卫手一挥,便响起冲锋的号角,浩浩大军往偏历城冲去,只是还没冲到城下就退兵了。
齐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但秦文卿明白:燕军是想耗尽他们的箭矢,但他们除了射箭,没有其他办法。
如此反复三次。
过了三天,到第三天时,斥候过来回报,“东南方向,隐约有齐军逃兵。”
“东城门有齐军逃兵。”
“南城门有齐军逃兵。”
聂卫指挥再一次攻城,这次燕军明显感觉到飞箭已经不再密集――齐军已经弹尽粮绝了,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点。
聂卫扬起手中长刀,大笑道:“冲啊――第一个冲上城楼的,本将重重有赏!”
这回燕军不再退却,而是一路爬上城墙,热油浇灌下来,倒了一个,还有下一个。
硕大的擂木撞击城门,铜制的推车和擂木一起发力,“砰砰砰――”的巨响让人心底发麻。
半天的僵持后,终于――
一个手脚灵活,像游鱼一样的燕军蹿上城楼,弯刀一砍,金色耀眼的齐国大旗像破布一样掉落城楼;同一时间,有推车撞开大门,黑压压的大军长驱直入。
聂卫脸上露出欣慰而志在必得的笑容,所有燕军都冲进去准备收割敌人的头颅,换取财富、功勋与荣誉。
忽然,一个小兵疾跑过来,“将军,太子殿下来了,命令你立刻停止攻城。”
“太子殿下来了?”聂卫奇怪,旋即不悦,“停止攻城?为什么?”
“殿下说城里可能有埋伏,叫您退兵出来从长计议。”
此时,已经有许多士兵率先冲进去了,要退军,这进城的一部分必然是来不及了。
退军,他们就死定了。
退军,刚刚的士兵就白死了。
“可能有埋伏?”聂卫一嗤,“你去回禀殿下,战机不可失,卑将先行攻城,战后再来领罪。还请殿下回温留好好休息,不要被风沙吹伤了身体。”
说完,便打马前去,言下之意:已是必胜无疑。
前方三分之一将士已入城中,聂卫挥着长刀率后三分之后将士紧随其后。
进城的前一刻,他有刹那不安,随后自嘲一声:宁襄虽然聪明,也没这么了不得,这些都是他的兵,他怕个球!
听着前方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他脸上重新挂起畅快肆意的笑――齐军,也就这样了。
“将军,小心!”
“啊――”
进城的刹那,冒着咝咝白烟的桐油瓢泼而来,心中的情绪比动作快太多,聂卫瞳孔放大,却来不及动作。
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他的心腹属官扑到他身上,转瞬咝咝声响起。
聂卫拉起身上的人,对方已被热油烫毁了半张脸,“啊啊啊――”的大叫,痛苦地捂脸满地打滚。
聂卫眼神发寒,命人把对方拖出去救治,誓要令齐军付出代价。
然而,没有齐军。
聂卫继续行进,这才发现,偌大的城门前,是穿着燕军军服的人,根本没有一个齐军。
“莫非……吓破了胆逃走了?”聂卫喃喃,可是前方分明传来叫喊声。
他正要派斥候前去查探,下一刻就明白了――
“轰”一声响,前方铺满干草的平地蓦地塌陷,一个个士兵或者根本没反应回来,或者已经反应回来却勒马不及,掉了进去。
深坑里是闪亮的尖刀,最先倒下的人当场毙命,中间层的也被压得半死,只有最上层的人在坑边战友帮助下爬出来。
“嗖嗖嗖――”四面八方射出来火箭,落在干草上。
大火一瞬燃起,那些还没爬出来的士兵,还有帮忙拉对方的士兵,转瞬成了火人。
“火油!干草上有火油!”
“别碰到干草!”
可是来不及了,无数燕军浑身火焰地在地上打滚,企图熄灭火焰,却不是碰上干草加大火势,就是滚落坑里,连着坑中幸存的几人一起烧死了。
至于爬上城楼的燕军,早就被躲在城楼夹层里的弓/弩手射杀了。
这时候,聂卫再次想起刚刚宁襄的话,骂道:“不早说!”
现在退兵,谈何容易?
源源不断的燕军从狭窄的城门涌进来,护旗手连着军旗早就烧没了。
他现在喊退兵,几个人听得见?
他现在勒令后方士兵退出,立马能出现互相踩踏事件。
他现在喊退兵,可――已经死了这么多人,花了那么大力气撞开城门,死了那么多人填城里的陷阱。
现在退兵,不是毫无意义?
现在退兵,他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齐军已经没多少人了,也没力气了,所以才耍这些手段。城里的埋伏都已经用完了,没了。”聂卫安慰几句,一咬牙,继续前冲。
终于到达民宅区,没有乱七八糟的陷阱了,可一路还是没有看到齐军。
前方,前方就是齐军驻扎地。
聂卫抓紧刀柄,眼神一厉。
忽然,一声尖锐的鸣笛响起。
四面八方涌出来挥舞着武器的齐军,家家户户涌出来一个个齐军。
他心里咯噔一下。
本来就被各种陷阱、火攻吓到的燕军,正等待前方会战找回自信,哪知预料中的敌人却猝不及防出现,将他们左右包围。
短暂的怔忡后,就有最外围的大片兄弟倒下。
燕军只能硬着头皮前冲,告诉自己:没事的,他们手里都是豁了口生了锈的刀剑,就算砍过来也砍不死。
然而,“噗嗤――”一声,是利刃贯穿皮肉的声音。
齐军一脚踢开中剑的燕军,抽出剑身,那样锋锐,那样尖利。
那些燕军到死也没明白,明明前几天对方手里拿的都是破铜烂铁啊。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齐军?”聂卫遥望局,见一个个士兵精神抖擞,手握利刃,人数更是比预计的多了三分之一,终于反应回来――根本没有断粮,也没有逃兵。
偏历城外。
百余人簇拥着一辆战车,车上左右战士合围着一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正苦口婆心对年轻人道:“殿下,起风了,我们快走罢。”
“风沙呛进去,您又要咳嗽了。”
这话说得,完不像己方还有一场大战,而是来游山玩水一般。
那年轻人也确实不像个行走在战场之中的人,他一身气度清华,皎然如仙,眉目如画,一点朱砂生在眉间,越发给他的美带上一分不真实感,只是面有不足之症,虽一袭青衫如荷,却仿佛荏苒不胜衣。
这样的人,合该于花木扶疏处品一杯香茗,于漫卷诗书中信手作画。
怎么看,都与滚滚硝烟格格不入。
闻言,年轻人只淡淡摇了摇头,从袖中拿出一张白帛,“裹在箭上,射上城楼。”
他话音刚落,身旁人刚接过,忽听一阵马蹄声。
因为不知道燕军究竟还有没有后续援军,原本谢涵就令游弋喾带一队人出城,一方面查探,如果有援军,立刻派人回禀,另一方面,如果援军少的话,就地作战。
游弋喾却没想到自己运气这样好,没有碰到大队燕军,竟碰上了落单的燕太子。
如果这都能放过,简直可以引颈自戮了――他锐利的眼睛一亮,立刻挥手,“杀――”
奇怪的是,他们气势汹汹而来,那边百余人却半点不为所动,仿佛瞎了一样,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令和宁襄多次交手,最终都铩羽而归的游弋喾惊疑不定。
燕太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他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
游弋喾挥手止停,扬声道:“不知道燕太子所来何事?”
燕军那边立刻有人高声回道:“燕军前来求和,请游将军将求和书转呈谢将军。”
那块白帛被从箭上扯下来,既然有人能送信,自然不必射上去。
一个燕军打马过来,将白帛递上。游弋喾率先打,开检查里面有无暗器,却目光一凝――
割隐白城……求和……这样的字眼钻入他眼中。
他修长入鬓的眉毛一点点卷起。
隐白地处燕齐两战之地,时而属燕国,时而属齐国,当地百姓对任何一国都没有归属感。收下隐白,里面可能有无数燕国间谍。并且隐白既不肥沃,也不是战略要塞。
但列国之战,一方认输割城,另一方必须止战,这早已是不成文的规定。除非是要灭国,但齐国现在怎么也不可能灭了燕国。
一直观察着游弋喾面色的秦文卿第一时间感受到对方情绪的波动,“将军?”
游弋喾将白帛卷起――论礼,他是没有资格看的。随后侧头对秦文卿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既而道:“文卿,你也远远见过燕太子的,本将怎么瞧着不太像。”
这里的士兵,都是后来的平燕军,焦大心粗,只要他和秦文卿一口咬定对方不是燕太子,对方就不是,再不然活捉对方后推到自己眼神不济上好了。
三年相伴,已经足够秦文卿熟识游弋喾的面部表情和未竟话语。
游弋喾说完,就挽弓搭箭,瞄准宁襄车上御者。
同时,他也在等秦文卿说出他要的回答。
然而,并没有等到回答,反而是一声惊慌大喊,“将军,将军你怎么了!您哪里受伤了。”带出周围一阵骚乱。
游弋喾奇怪,偏头看人,正要训斥,见对方手忙脚乱扶住他,好像他快死了似的,不由无奈,“本将没有呃……”
他话未竟,心口蓦地一凉。
“铛――”一声,长弓应声倒地,发出锐响,但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有一只手牢牢捂住他的双唇。
游弋喾睁大眼睛,低下头去,心口插着一把匕首,刀柄的花纹他很熟悉,因为这把匕首是他亲手送的。他又抬起头――
那张熟悉清俊的脸庞上,表情是那样担忧,眼神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
他想挣扎,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出奇的大,根本不是个文弱书生。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那双好看而冰冷的眼睛上,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秦文卿扶着游弋喾借助视线盲角抽回匕首,塞入袖中,转身惊慌大喊:“将军胸口上有伤。”
随后转身急匆匆对宁襄道:“请燕太子停留片刻,我等这就将消息转呈将军。”
说完把白帛塞入焦大手中,“你带人回去,把这个给右将军。我带将军回去找军医。”
焦大愣愣接过白帛,不敢置信,“将军、将军怎么突然倒下了?什么时候受的伤。”
秦文卿一手牢牢捂住游弋喾胸口一个血窟窿,看那鲜血汩汩而出,又急又气,“将军素来好强,肯定一直强撑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多废话,咱们快回去。”
千余人浩浩荡荡回去,焦大率人向谢涵复命,秦文卿抱着游弋喾,神色淡淡,“你到底在黄河边救我一命,今日我也留你一命。”
说完,抱人进入军医帐篷。
谢涵听完焦大描述,再看手中白帛,立刻反应回来,率人出城,可城外哪还有什么燕军?更遑论燕太子宁襄了。
焦大揉揉眼睛,“难道他们等不及先回去休息了?”
谢涵心中蹊跷,却知问焦大也问不出什么了,遂问道:“秦文卿呢?”
“他带将军就医了。”
闻言,谢涵立刻命人传召,可直到夜幕降临,战役到了尾声,营竟也没有找到秦文卿。
焦大慌了,“军师该不会出去被燕军杀了罢?”刚刚一直在打仗。
谢涵侧头看他一眼,心中那股蹊跷感越来越浓,“游弋喾什么时候受得伤?”
“这个……”焦大挠挠头,“我也不知道……”
“你把当时情况详细说一遍!”
见谢涵眉目冷厉,焦大吓一跳,连忙倒豆子似的巴拉巴拉。谢涵听完,对秦文卿的怀疑已到达顶峰,“再找,找到秦文卿,向孤来禀报。”
今日这场战役,可谓前所未有的大胜。
燕军死伤惨重、近乎歼,主将聂卫被万箭穿心而死,齐军虽然也死了不少兄弟,但有生力量几乎都被保存,高级将官,几乎无一伤亡。怎么能让他们不兴奋?
唯有谢涵,颇为抑郁。
“三哥还在遗憾和燕太子的失之交臂?”谢婧端来水盆手帕药粉,捧起谢涵双手,替他擦拭血迹,还有给肩上伤口换药。
这本是军医的事,只是谢婧到了营中后,也不知怎么的,就给她包圆了。每次还挑着这样的对话下做,令谢涵一腔抑郁下,完没注意到些许小事,偏她还做的无比自然,等谢涵反应回来,只能道一句:“下次这种事,交给军医。”
但谢婧嘴上应得好好,下次依然故我。等次数多了,谢涵便也放任了。
这次,同样,谢涵长叹一声,复又骂道:“最好不是游弋喾真的识人不清。”害他错失如此良机。
是的,理论上,谢涵听到宁襄求和,必然是要同意的。
但事实上谢涵心里,却是有比游弋喾活捉宁襄换取更大利益还要凶残的想法――看过《江山妩媚美人谋》的他,干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是要把宁襄这个一灭齐国的人灭杀的。
然而――现在都是妄想了。
谢婧像知道谢涵在想什么,抿嘴一笑,“三哥缘何如此憎恨燕太子?”
“憎恨?”谢涵笑了起来,“孤不憎恨他,只是想他死罢了。”
谢婧若有所思,“这是三哥的心愿吗?”
心愿?谢涵正想发笑,这时,有军医回来禀报,“将军万福,那匕首刺得偏,游将军挺过来了。”
“醒了么?”谢涵问道。
“游将军失血过多,苏醒至少要等到明天。”
“好。”谢涵点点头,起身摸了摸谢婧脑门,“孤去看看。”
“我也去!”谢婧立刻也站了起来。
“你去做什么?”
“嗯……”谢婧顿了片刻,仰头道:“本公主身为齐国公室,探望受伤战将,有何不可?”
“你一国公主,怎么能入男人营帐?”谢涵阻止道:“而且游弋喾受着伤,必然衣衫不整。”
“那他衣衫不整,三哥怎好进去?孤男寡男,成何体统?”谢婧连忙道。
谢涵:“……孤男寡男?”他无语片刻,出门就先强把对方送回房里,徒留人在他身后跺脚表示不满。
明明是酣战过后,本该疲乏不已,军却都像打了鸡血似的,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地围着篝火吃肉喝酒――天知道,他们哪里挖出来的酒。
兴起时,拔剑比试,亦有高谈阔论,再是猜拳赌钱。
谢涵也被这纯然的喜悦与兴奋感染,可想到马上要去看游弋喾,立刻就能想到差一点就能杀了的宁襄,这喜悦顷刻就淡了,等途经一片林荫后,听到一阵细碎的呼救声,喜悦之情更是荡然无存。
谢涵眉头猝然一皱,“你们在干什么?!”
他疾言厉色,原本围坐一团喝酒吃肉泡妞的士兵立刻浑身一僵。
谢涵身后卫士上前挥开士兵,随即露出里面趴在地上衣不蔽体的柔弱女子。
此时月上柳梢头,皎洁银光洒下,女子身上被扯碎的衣衫,以及点点青紫被照得无比清晰。
众军反应回来,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他们心底叫嚣的欲/望霎时灭了。
都知道谢涵对这方面管的严,他们一个个冷汗簌簌而下,慌忙跪下,“将军我们、我们不知道……”
“我们错了将军……”
“将军?”女子抬起头来,面貌姣好如月,竟是美织娘子。她瞳孔没有焦距,无意识地念着这两个字,直到视线触及谢涵时,那原本涣散的双眼渐渐明亮起来。
谢涵更怒,一脚踢翻跪在他脚边的人,“你们是不是忘了你们吃的饭,穿的衣,都是美织娘子她们煮的、缝的?”
他抬脚要踩上对方胸口,忽然,裤脚一阵拉扯的力道,那力道不大,谢涵完可以挣开。
但他却没有挣开,因为那是美织娘子的手。她两手做脚往前爬来,抓住谢涵裤脚。
谢涵一顿。
“将军,不要生气。”美织娘子仰头,双眼澄澈如水,“将军?”
目光是无比的信任,好像看到他,就再也不会有屈辱与不堪。
那目光令谢涵觉得自己如此失职,根本不堪承受这种信任。
他深吸一口气,割下背后战袍,弯腰把美织娘子裹起来,打横抱起。
“将军,我、可以去前面河里洗澡吗?”美织娘子捏着战袍,轻轻嗅了一下,小心翼翼道。
“好。”谢涵低声道,抱着人往前走去。
他身后卫士面面相觑,一阵挤眉弄眼,不知该跟上还是不该跟上,就听前方飘来谢涵的声音,“看着他们,孤稍后审问。”
他一路走,美织娘子抱着他脖颈,相对无言,静谧的月光下,异样的暧/昧滋生。
忽然,脖颈一阵湿热,谢涵知道,是对方在无声流泪。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第一次,是齐军没有守好城,第二次,是他没有治好军,他只能柔声道:“孤会惩罚他们的。”
美织娘子仰脸,布满泪痕,却对他柔柔一笑,“将军,不是他们的问题。以前村里大娘就说过,我长成这样,就是要惹祸的,都是我不好。”
谢涵一怔,“和你有什么关系?美貌从来不是罪过。”
蜿蜒的河流,像一条玉带绕过青青草地,谢涵蹲下,温柔把人放进水里,“你好好洗罢。”就背过身去,“孤唤人拿换洗衣服过来。”
他正要离开,背后却一只柔软的手拉住了他,“将军,不要走。”
“怎么了?不会有人过来的,孤会派人在远处把守。”谢涵温声道。
“我能向您要一样东西么?”美织娘子鼓起勇气道。
“什么东西?”
“将军的――命。”
与此同时,“叮”地一声响。
是金属和什么坚硬物碰撞的声音,谢涵后心突的一阵震动。
他霎时反应回来,就地一滚。
美织娘子奇异地看了谢涵一眼,似乎不解对方是怎么躲过她必杀一击的。
但现在并非研究的时刻,她扔了匕首,从草丛里抽出一把大刀,一跃出水,朝谢涵砍来。
多借谢涵一个脑子,他都没想过美织娘子会是个刺客,此时不由暗恨自己把卫士留在远处。
当然,他知道,这是对方今天精心设计的后果。
恼恨已然无用,唯有拔剑。
两兵相交,一阵“叮叮叮”响声,交锋处火星溅出。
美织娘子貌似柔弱不堪,手上力道竟然十分大,谢涵只觉虎口一麻,肩上伤口开始作痛。
美织娘子抓准时机,手腕一翻,大刀在谢涵剑上轻轻一搭,借力一跃,整个人就翻到谢涵头顶,她身上原本破碎的衣服,在二人劲气下碎成破布掉落下来。
谢涵被破布糊上眼睛,眼前一黑,只听风声异动,忙向反方向过去。
破布飘落,美织娘子的大刀深深插进泥土里半截。
谢涵心中一悸,趁着对方拔刀,他挥剑刺去。
此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响起。
美织娘子面色一变,弃了刀,旋身一转,躲过剑尖,连退三步,食指拇指放进口中,吹了一口哨音,那是一种很奇妙的音律。
远方传来沙沙声,谢涵心中一阵不安。
所幸,后方脚步声已至,是豫侠带着卫士过来了。
美织娘子神情一凛,飞快爬上就近一棵树,豫侠挽弓搭箭,“嗖――”地一声――射在了树干上。
美织娘子已纵身一跃。
这时,众人方见,草丛里一头通体漆黑如墨的豹子奔过来,美织娘子像只轻盈的蝴蝶,稳稳落在黑豹上,顺手捡起地上黑袍――那是谢涵割下自己战袍给她遮蔽胴体用的。
下一刻,黑豹发力,朝远方奔去。
“追――”谢涵大喝一声。
奈何――莫说人的速度,就是千里马的速度,也赶不上野豹,美织娘子裹紧谢涵战袍,只露出一头漆黑秀发,趴在黑豹身上,仿佛融入夜色,即便射箭,众军也瞄不准。
追了一段路,众人终于停了下来。
豫侠望着远方,若有所思,“她是豹女宓蝉?”
宓蝉,与绛姝、拂胭、南施并称的天下四大美人。
但她除了美色,更为人津津乐道的则是她身为候月阁金箭刺客的身份,从无败绩。她的标志就是,一头黑豹。
豫侠侧头看谢涵,“有人向候月阁买凶杀你。”
“孤已经知道了。”谢涵死死盯着一人一豹远去的方向,深吸一口气,随后回头,“你怎么会来?”
“那些士兵的酒里,有催/情药物。我发现后,就带人赶来了。”
谢涵:“难怪……”
“你、”豫侠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有没有哪里受伤?”
金箭宓蝉,赫赫凶名在外。
闻言,谢涵原本差劲的心情忽地好起来,他摸摸后心――那里是宓蝉匕首刺来的地方,也是铁桦木马甲覆盖的地方。
――“你今年有血光之灾,小心一点。”
想到那人无聊得做了一柜子的马甲,他突然会心一笑。
豫侠奇怪看他一眼,面色古怪了下,终于憋出半句话,“女人总会有的,你……”
可别疯了。
想想罢,这种英雄救美后,本来也许要发生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柔弱美女突然变冷酷刺客了,那还真是……怪惨的。
谢涵原本柔和的神情一滞,侧头看豫侠,忽又笑了,“怎么,小侠是在关心孤?”
豫侠顿了一下,“你是三军主帅。”
言下之意,他是为了军着想。
谢涵却很高兴,“小侠终于不再想着只报救命之恩了。”
豫侠:“……”
谢涵喟然一叹,“你终于是孤的人了。”
豫侠瘫着脸,“比起这个,我以为还是军中突然出现刺客,将军该如何安抚比较重要。”
说完,他就迈起长腿先走一步,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我还要再考察考察。”
“……”谢涵哼笑一声,“小侠,你真是别扭。”
豫侠恍若未闻,脚步不停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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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文笔智商俱捉急,实在不会写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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