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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庭策先扫过陆时雍的脸,有看到他握住那人的手腕,他眼眸微深,似有些不悦,很快他便将自己的情绪掩盖。
他倒是主动同陆时雍见礼。
陆时雍亦是无可挑剔回礼,他随手将食盒递给于雪浓,让她将东西还了,他同故人说几句话。
于雪浓知道他是要支开自己。
在外头她想来会给陆时雍体面,她朝着许庭策行礼,“学生就先告退。”
许庭策颔首,算是应承。
陪着许庭策来的一众西府官吏亦是人精,纷纷拱手告辞。
今日宴请许庭策难得穿上官服,他少年得意,弱冠之龄登上高位,绯色官袍在身更衬得他年少意气。
等人群散去之后,许庭策提步向前,“陆公子,我们聊聊。”
陆时雍了然,他们本就不算相熟之人,在凤凰山书院沈从道引荐下互称表字。而今没有沈从道他们俩无需在维持虚假情谊。
许庭策喝了些酒,他不想在弄虚与委蛇那套,他直截了当问道:“三月前陆公子身侧的女子,可否为于大人的千金于小姐。”
陆时雍微微笑了一下,没想到他还直截了当问出来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你早已佳人在侧,还惦记着于小姐,你有什么资格。
陆时雍目光微冷,淡淡道:“于小姐?莫不是前枢密使于大人的女儿?”陆时雍轻轻用手扣着额头道:“若是在下没有记错的话,她应当是许侍郎您未过门的妻子?既是您未过门的妻子她的行踪,您问在下,在下如何得知?”
陆时雍的话好似一枚尖刀插入他的心头,密密麻麻的疼意袭来。
他却仍不放过自己。
“即便您找到她又能如何?您已经娶了皇后的外甥女。”陆时雍看着眼前痛苦的年轻人道:“你已经没有资格了。”
一抹苦涩袭来,许庭策垂眼道:“现下她一个孤女流落在外,终归需要照顾。”
“你以什么身份照顾她,现下你已然成婚,你要是表现得太过在乎于小姐,你让郡主如何自处?”许庭策垂下眼来,他说的他都明白,但让他不管于小姐他做不到。
许庭策深吸一口气,他尽量让他的声音听过去与平时别无二致,“我大致也猜到凤凰山书院,你身侧的女子多半是她。现下她不愿意见我,我不勉强。”
“但是她总不能无名无分的跟在你身边,现下你把她藏起来,你说吧你有何目的?”许庭策好整以暇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陆时雍岂会不知,他站在一侧负手而立,晚风将他月白色的袍子吹得猎猎作响,到底是百年世家教养出的人物,纵然跌了下来,却未损他半分风仪。
“我想要的我自会去取,探花郎切莫将突破口放在在下这里。”陆时雍轻轻巧巧将自己摘掉,就让他胡乱猜去。
“你也不用瞒我,那日在凤凰山书院你同沈从道说起你身侧女子之时,你便说她是你妻子。无媒无聘,你同于小姐的婚事做不得数。”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狼狈,“但若她今后要嫁给你,我是决计不会同意。当年于大人订立的婚书还在,她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陆时雍声音淡淡,好似一阵风就会被吹散,“那我永远也不会让你找到她。”
恰巧于雪浓过来,她知道陆时雍与许庭策隐隐有些不对付,她有些不放心,她得过去看看。
她瞧着许庭策神色痛苦,扶着身旁的树干,勉力支撑的模样。
她不自觉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开口询问,“主座,您还好吧?”
她瞧着许庭策没什么反应,好似陷入自己的情绪抽拔不出。她抬眼看了陆时雍一眼,用口型问他:“你跟他说什么了?”
谁知陆时雍并不理她。
行吧,你俩都是大爷
于雪浓想要伸手扶着许庭策,她对上陆时雍不悦的神色,她不想同他争吵,随即同许庭策说道:“主座您在此稍坐,我去给您找找您的小厮。”
许庭策好似从巨大的痛苦中抽拔出来,他的手握住于雪浓的手腕,阻止道:“不必了,我在此坐坐便好。”
于雪浓还想在劝。
陆时雍眼眸微冷,不经意让两人隔开,他朝许庭策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便和小郎君先行离去。”
伸手握住于雪浓的胳膊,也不等他反应便带离现场。
许庭策若有所思的瞧着这一幕。
陆时雍将她扯得又急又快,她的胳膊被拽得有些疼了。她忍不住回头,恰巧许庭策的小厮赶了过来,将他们的视线悉数隔开。
许庭策缓缓吐口气道:“细雨,派人去一趟苏州城,给我查一个叫做魏雪娘的人,越快越好。”
细雨不明就里,但仍旧应下。
许庭策似想起什么,接着道:“此事不可让父亲和夫人知道,你们偷偷去查。”
细雨称是。
陆时雍握着于雪浓的胳膊一路疾行,一到房间,他将于雪浓的胳膊一甩。
于雪浓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跟前,姿态优雅,面带寒霜。
“你同许庭策到底怎么回事?”
于雪浓伸手抚着脚踝,虽说没有跌下,但也好似崴到了。
陆时雍见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自己回来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她给自己的惊喜当真不少。
“你不说你就当我猜不出来?于小姐我麻烦你对他的情谊收敛一点,你是生怕他猜不出你的身份?”
这番话说完,陆时雍偏头又气了一会。
于雪浓忍不住辩驳,“我去营房里头看你的时候我就同你说了,此番我遇见许庭策,他作为礼部侍郎来西府巡考,我作为西府士子与巡考相识本就寻常,为何今日你一来,便对我横加指责。”
说到此处,于雪浓觉得有些委屈,眼泪水都在眼眶打转。
“你以为你是谁,你又凭什么管我。我与许庭策没什么,纵然有什么也不关你什么事。”
一瞬间于雪浓觉得糟糕透了,也许从一开始她便弄错了。
在苏州城的时候,她就不应该再反身去找陆时雍跟他合作。
她顾不得脚踝钻心的疼痛,她一把站起来,转身欲走。
她再也不想看到他,发生在她父亲和哥哥身上的谜团,她要自己去找。
陆时雍瞧着于雪浓盈盈于睫的泪珠,轻叹一口气,他弯腰将她抱起,放在床侧。
“今日是我唐突了。”
于雪浓偏头躲开陆时雍的触碰,他微微愣住,但他还是抚上她的脸颊道:“许庭策应当起疑了,以他缜密的性子,一定会探查一番,当初从苏州城离去,尾子并未收得很好。”
于雪浓打掉陆时雍的手,冷冷说道:“我同他再如何,也不干你的事!若是他知道便知道,他也应当不会害我。”
说完她便想要下床,谁知陆时雍按住她的肩膀,半分都动弹不得。
于雪浓气得口不择言道:“我与他本就是父母之命定下的未婚夫妻,我当真跟他有了什么,也轮不到你陆公子在此置喙。”
于雪浓凑在他耳边道:“因为你没有资格。”
陆时雍眼睛盛满寒冰,语带寒霜,“哦,小可竟不知我娶的新妇竟然生了旁的心思。”
于雪浓浑然未觉陆时雍的不对劲,只道:“从一开始我便跟你说过,我们不过是合作关系。当初许庭策的话没有说错,我们无媒无聘做不得数!”
陆时雍身上散发的冷意更甚,甚至他还能轻笑出来,“难怪当初于小姐身上有了银子第一件事便是来寻我将银子还上,也是为了能干干净净地见他啊!”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于雪浓不欲与他多做争辩,随即点头,“对,我舍不得他,我爱极了他。怎样,这个理由陆公子满意吗?”
“很好。”陆时雍看着眼前面若桃李的女子,原来气到深处竟然可以让他愈发冷静自恃,就连她细微的呼吸,他都能分别出不同。
“既是如此,陆公子可以放开……”
她的话还未说完,陆时雍用不容她拒绝的姿态,亲吻住她的唇。
她当即愣住,唇畔上的触感太过真实,让她生出几分恼意和羞怯。
白玉的面庞上爬满红晕,她忍不住用手推拒,含混道:“陆时雍你放手。”
她反倒给了他机会,让他的舌头伸进去逗弄她,逼迫她同他欢好。
她真的有些慌了,她想要推拒。谁知陆时雍直接将她抱在怀里,认真吮吻描摹她的唇瓣,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鼻息间全然是男子陌生的气息,将她笼罩。
怀里的人儿终于安静下来,他终于放过她,她靠在他怀中低低喘息,葱段般细长的指节紧紧扣在他的袖口。
陆时雍拉着她的手,时不时啜上一口。
她想要抽回来,却被他紧紧攥在手中,当真是柔弱无骨。
于雪浓感觉耳边一热,只听他说道:“今后若你对他有一分好,我便会问你要十分;若你对他有十分好,我便问你要一百分。”
陆时雍将她拢在怀中,他的头靠在她的颈窝处,她有些痒。
他突然将她搂紧,声音有些低沉道:“别动。”
她瞬间不动,她害怕自己不小心行差踏错,又惹他不快。
“现下小可问于小姐讨要的连一分都不到。一百分的好,小可不知道于小姐能不能给得起。”陆时雍的声音略略有些委屈,好似她才是那个过分之人。
当真是恶人先告状。
于雪浓将头埋在他怀里,有些不自在道:“我同许庭策之间,你莫要多想。”
过了许久,她略带叹息道:“若是我真的想跟他在一起,我就不会从许府出来。现下他已然娶亲,我自然不会再去找他。”
陆时雍只觉她的手,放在手上好似上等羊脂白玉,忍不住放在手上把玩,当真有些爱不释手。
他又想亲她了。
于雪浓的话终于让他好受一些,自己先放过她。
他本就不是什么谦谦公子,在把她搂在怀中,他也担心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从床上站起,于雪浓瞬间感觉周身压力散去,心下略略松快些。
她蜷腿抱膝坐在床上,看着陆时雍默默收拾东西。
心下一阵高兴,他赶紧走吧走吧。
谁知他好似连自己的东西也一道收拾,她见他将自己的书本合拢装起来。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陆时雍解释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课业你都落下多少了?你跟我走,省得一个两个都来打搅你。”
于雪浓有些心虚,自己落下课业的事,还是被他知道了。
自从陆时雍亲过她之后,他们之间好似一直隐而未揭的情愫直接暴露出来,至少陆时雍是这般觉得的。
他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扶她上马车。
陆时雍跟她解释,刚巧他负责的村子离西府不远,他同人家换了一下,他便来接她,邀她小住片刻。
于雪浓面色微红,他这行为弄得好似丈夫休沐归家接妻子似的。
她不欲多想,靠在马车上假寐。
马车轻轻晃荡,她还真的睡着了,等她醒来之时,外头一片漆黑,零零散散能听到些狗叫声。
“这是哪?”她的声音带着刚刚醒来的慵懒,尾音微微上翘,好似带着钩子。
陆时雍心弦微颤,压下心头遐思,说道:“马上快到了,你在等等。”
于雪浓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自从两人亲吻之后,只要陆时雍不找她说话,她决计不会同他多说一句话。
空中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氛蔓延,黑夜中人的观感被放大,陆时雍身上清冽地气息不住朝她鼻子里钻。
借助黑夜的掩饰,她可光明正大打量着他。
宽阔的肩膀,纤瘦的腰身,握着缰绳的手。
“于小姐对小可还算满意否?”
于雪浓有些羞赧,但仍旧嘴硬道:“你少胡说八道,我才没有看你。”
陆时雍轻笑一声,讨饶道:“是是是,于小姐没有在看,是我在看于小姐。”
一时间她的脸上好似被烧起来,于雪浓将帘子放下,“你好好驾车。”
就一拐弯的功夫,马车停在一处院落。
于雪浓的脚踝崴了一下,陆时雍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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