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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雪浓再迟钝也感受到邱将军的不悦,其实她能说她也不想跟陆时雍搅合在一起吗?
但陆时雍开出的条件她真的无法拒绝。
如果她不找他辅导自己的科举考试,就她这种小废物,那是哪里能上岸的水平。
于雪浓心里很清楚,自己能上岸跟陆时雍脱不了关系。
当然这些话她不能直接跟邱将军去讲,毕竟陆时雍这个大活人还杵在那。
后来邱将军也觉得自己得私下找个机会与于小姐在沟通一次。
他们的私人话题结束,开始聊朝廷打算跟西夏人和谈的意愿。
邱将军冷嗤一声,“要是能够和谈,还能打这么些年。”最后邱将军忍不住吐槽,“现在当政的一个是妇人,真搞不懂一门三宰相的许相,跟着这妇人掺和什么。自打先帝去了之后,从上到下透露着政治新手的幼稚。”
对于这种敏感话题,于雪浓不会参与,她现在坐的位置,甚至连一杯茶都没有,她都不能借喝茶来掩饰尴尬。
陆时雍倒是说的坦诚,这是内部成员之间的闲聊,说点深度的话题没事。
陆时雍关于许相的评价,跟许庭策倒是不谋而合。
许相是坦诚君子,修了一辈子的史书,只因当年替高太后仗义执言,保下高太后岌岌可危的后位,此后高太后对许相展现出非同寻常的信任,后来高太后掌权自然投桃报李,让许相当宰相,高太后将与许相的私人感情卷到公务上。
许相是一位极度在意民生疾苦的官员,无论在士林之中还是普通百姓之中,官声极好。
当年先帝薨逝,他回京奔丧,走在京城街道,还有不少百姓夹道欢迎,这次许相回京便不要走了,做宰相替百姓办点实事。
此后许相便一直替百姓办点实事作为自己的政治主张,可惜许相并未有地方一线的工作经验,他看问题带着常年浸淫学术界的天真,出发点是好的,但无法落地。
加上他远离中枢核心实在是太久,当年陆老尚书作为户部尚书,统管朝廷的财政,加上申鹤行作为他第一得意门生,在吏部进行历练。学生与老师配合默契,基本上从中央到地方安插的都是他们新党的人。
加上先帝强势推行新政,基本上陆老尚书的任何奏报,先帝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
当然陆老尚书和申鹤行自然没放过这个机会打击异己。
这帮旧党的人,占着位置不干活,还给他们捣乱。陆老尚书压根不能容忍,有些投机取巧之辈自然投其所好,变着法子折腾旧党之人,让他们把位置腾出来。
先帝对新党之人很是纵容,只要事情不太出格,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的后果便是,新党之人认为他们对旧党之人使用的手段是先帝默许的,从而打击旧党之人更加不遗余力。
后面演变成,只要是旧党之人说的话,他们新党之人便一律反对。
一时间新旧两党,泾渭分明,朝堂地方斗得如火如荼。
但由于先帝对新党的纵容,旧党之人每每败下阵来,从中央到地方一应关键位置均被新党之人把持。这一现象直到高太后掌权之后,新党把持朝政的局面才有所缓解。
许多旧党之人开始慢慢在朝堂崭露头角,尤其是谏台院,基本上是旧党的大本营。
他们借助谏台院闻风而奏的权力,对新党之人肆意打压,整个朝堂,旧党之人以摧枯拉朽之势抢去新党之人半数以上的位置,但真正核心的官位,依旧牢牢被吏部尚书申鹤行把持着。
申鹤行吏部主事多年,加上他为人低调,做事圆滑,旧党之人费尽心思也抓不住他的把柄,看来想斗倒继陆老尚书之后的另一位新党魁首,基本上不太可能。
关于朝廷大佬的辛密,于雪浓听得很是带劲。
她还等着陆时雍继续说下去呢。
谁知陆时雍黑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瞧着她,“若是你当真想从翰林院换到其他部门,你可以去找吏部尚书申鹤行。”
于雪浓端着邱将军给她泡好的茶,正打算喝上一口,结果被陆时雍的话弄得一口茶喷了出去。
得亏邱将军闪得快,不然就喷到他身上了。
就他陆时雍真敢想,她一个新晋实习生,让总经理给自己解决跨部门工作问题,当真是敢想。
于雪浓果断拒绝了他的提议,这种拐着弯拜托第三个人,那还是算了。
其实在陆时雍眼里这并没有什么,毕竟这件事对吏部尚书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甚至他都不需要出面,底下的人就会替他办好,其实这种小事在吏部尚书申鹤行眼里连做人情的资格都不够。
于雪浓对于走关系这件事,无论是后世还是现在,她都不习惯。
她想靠自己的努力去查父兄身死的真相,是靠自己的能力跨部门。
虽然看起来有点傻,但她仍旧不想放弃她从后世带来的价值观。
她安慰自己这是她与这里的人不一样,她努力让自己不被同化,但很多时候她回忆起后世,她突然发现似乎很多事情,她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有时候她自己会生出逆时光行走的孤独感,没有人可以同行,没有人可以分享。
她有时候也会想,若是陆时雍的话,他大抵会嘲笑自己总在一些没意义的事情上坚持。陆时雍一贯都是利用身边一切能利用的,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
他一直以来就是利己主义者。
陆时雍见于小姐在发愣,她似乎被自厌压抑的情绪包裹,她的情绪好似一条隔在他俩之间的河流,让他无法触碰到她。
一直以来他希望他和于小姐的关系是亲密纠缠的,刚刚于小姐的情绪,则让他有一种无力感,好似无论如何努力,他都够不到她。
过了一会,于雪浓自己回过神来,对上陆时雍探究的目光,她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暂时还用不到你的关系,等我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候再找你帮忙。”
最后于雪浓半开玩笑的说:“按照咱们陆大公子的本事,今后可是分分钟飞黄腾达,今后我还求个什么吏部尚书,求你岂不更好。”
虽说他知道于小姐是委婉的拒绝他的提议,但被她捧一下,他不能免俗的感觉心情好。
是不是在她的认知里,他是比较特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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