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桥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08章 他是一个好人,但他不是一个好的政客,落毛凤凰,廿桥,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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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相和陆老大人以前算得上同年,许相是出了名了才惊绝艳的大才子,少年登科,一日看尽长安花。好不得意。
陆老大人相比则暗淡许多,仅为进士出身。他能坐上户部尚书之位,与他多年勤勤恳恳,处事方正分不开关系。
那时许相还不过是翰林院修史的小官,陆老尚书则跟在主持变法的王大人身后,做点小事。
其实那时开始就展现端倪,陆老尚书字里行间展现对王大人的崇拜,变革始于王大人,他一定要做变革最忠实的跟随者。
那时许相则对比成中正态度,若是不费百姓一分一厘,增加国库收入,自然是好的。
但他在一次回乡祭祖的路上,看见那些新党人士,逼迫百姓借贷,借贷的利钱跟高利贷息钱一样。无非就是从民间转移到官府。
官府成了催贷人。
打砸还不起贷款的百姓屋子,逼人卖身为奴。
这跟地痞恶霸又有何区别。
当年他祭完祖之后,便上疏朝堂,恳请废除新法。
压根没有实现当初承诺的,不费百姓一分一厘,增加国库收入。
底层官吏为了政绩,做了恶霸伥鬼。
他的奏疏一出,瞬间朝野震惊。
王大人不得不派人出去查探基层执法存在违规之处。
后来王大人和皇帝还有些新党核心人物去商量,原本满怀希冀以为会整治这帮欺压百姓的恶官吏。
谁知谈完之后,原本勃然大怒的皇帝陛下改了口风。
说新法执行期间难免会存在急功近利,整改一下就行。
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自己因为这封奏疏的缘故,基本上十年未曾升迁一步。
他的同年,也就是样样不如他的陆老尚书则因靠着王大人平步青云,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
反观自己则仍旧是一名小小的修史官,少年登科的意气早就消失在可吞噬一切的官场中。
他不是圣人,他也会有失落,但他多年修史还是锻炼出平常心。
许相收回自己的思绪,坐在马车里看着弯腰跟自己行礼的年轻人。
他当真有几分他祖父年轻时的模样。
不是说皮相而是风骨。
许相下了马车,一双枯瘦地手将他搀扶起来。
“一别经年,小友别来无恙。”
陆时雍笑了笑,“雍自是还好,大人倒是愈发清癯,当真要保重身体。”
许相哈哈大笑。
他牵着陆时雍的手走进这座荒废的宅院。
抛开立场而言,他和他的祖父也曾相谈甚欢,把臂同游。
只是时不我待,故人斯人已矣,他也垂垂老矣,再也不是当初意气风发,打马游街的少年郎。
这段日子朝堂之上搅弄的风云,很多都出自眼前这位年轻人的手笔。
后生可畏。
许相原本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但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立场不同。
当年他不赞同高太后的做法,行事太过锋锐,不留余地。
当年陆老尚书可是继王大人之后锐意改革新法的第一人,直接拿掉人的魁首,新党之人自然反扑。
整个大梁朝陷入空前的内斗之中,直至现在都没有任何缓解的意思。
许相看着陆时雍,他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不会善罢甘休,一如高太后死捏着权力不肯放手。
他们之间定要斗个你死我活。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古今多少事,谈笑中。”
许相和陆时雍相视一笑。
“阿翁,我能承诺的只是尽可能的降低给百姓带来的伤害,大梁朝现在什么样,阿翁您也清楚,到了不得不变革的时候。”陆时雍弯腰对着许相行礼。
这五六年他坐上宰辅的位置,才知道哀明生之多艰,国库多么空虚,收税收狠了百姓又受不了。
难啊!
他在这个位置他才知道有多难。
而今整个朝堂党争更趋激烈,只要新党之人提出的,旧党人就反对,反之亦然。
若是在争斗下去,西夏人并未打来,自己内部先沦陷。
许相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陆老尚书亲自教授的陆时雍,目前是新党真正意义的魁首。
他还是江东陆氏最年轻的家主。
无论是能力还是家世,目前的朝堂没有人能阻碍他。
何况他手里还有可号令二十万青州军的令牌。
许相吐了一口气,高太后又拿什么底气跟他斗。
最后无奈摇摇头,先帝在世之时虽迫于无奈叫停部分新法,那是他毕生的政治追求,最后还是不甘心啊!临死前给新党之人留了一条退路。
将二十万青州军的令牌给了于大人,他是大梁朝战无不胜的战神,是陆老尚书最锋锐的刀锋,是新党执政者的基石。
许相望着眼前满目的衰草。
最后先帝还是选了新党。
近一年许相总感觉疲惫,新旧两档之间很多摩擦,在他看来都没必要发生。
但所有的事情都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发生了。
他每日都忙着安抚各部。
他也年纪大了,也该上书乞骸骨,请求回乡养老。
也许他终其一生,他不算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宰辅,但作为一名史官,他是够格的。
没有人知道这位老者跟陆时雍在这荒芜的京城的陆氏府邸聊了多久,最后又聊到什么地步。
只知道没多久,一向平和中正的许相突然上书乞骸骨还乡。
一时朝野惊叹,高太后甚至从帘后走出,询问她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他不满,要弃孤儿寡母于不顾。
高太后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之后,又匆匆折返回帘后,针对许相递上来乞骸骨的折子直接予以驳斥。
旧党之人亦是轮番劝说,现如今大梁看着光鲜,内里早已千疮百孔。许相您要弃这样的国家而去吗?
最好朝堂之上也吵吵嚷嚷。
独坐在高处的少年天子赵桓,则并未表态。
最后迫于高太后的压力,也附和着出言挽留。
毕竟许相虽然没有帮过他,但也没有对他使绊子。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弥合过他和高太后的关系。
只是他跟高太后的矛盾太过尖锐,没有人可以调和。
许相他是一个好人,但他不是一个好的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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