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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倒也没有真的舔谢玉弓的伤口,只是最后把人堵在墙角,用打湿的巾帕给他一点一点清洗了一番。

再叫娄娘取了些伤药粉过来,亲手给谢玉弓把手腕包扎好。

最后,也并未把给他擦伤的巾帕清洗,而是找了一个布袋子装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谢玉弓:“……”

他看着白榆把那些东西都塞进布袋装进胸口,有些不太敢去想象,她要留着那沾染了血污的脏布做什么。

坚决没有让她舔伤口,她表现得非常遗憾,可是她拿着那些脏布,回去……是要闻还是要舔?

尤其是她时不时还摸一下贴着胸口放着的布,一脸的满足窃喜,谢玉弓双眼都不敢往她身上放。

耳根的热意一层叠着一层,他被这热意熬得脑浆干涸,快撑不下去了。

他已经没有再装失心疯的样子,也没痴痴傻傻地叫唤挣扎。

可是这个女人仿佛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模样,还一直将他当成痴傻的人哄劝着,时不时喂他点吃的。

谢玉弓从未觉得和人共处一室如此煎熬。

他甚至在后悔不该和她一起来什么工部侍郎府,他是想着窥探一番工部侍郎府内的状况,可现如今他只想回府。

躲进他皇子府的那个偏僻的倒坐房里面,总好过这般在……这个女人的眼皮下,生生要被她炙热的眼神烫穿。

白榆就坐在谢玉弓的对面,含羞带怯地看着他。

谢玉弓头皮发麻,低垂着头。

时间一时一刻过得缓慢,他一直煎熬着。

距离夜里的生辰宴席,还有三四个时辰。

谢玉弓有些干渴,咽了口口水。

白榆立刻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送到了唇边。

“我屋子里没有什么好茶……你当成水喝一点吧。”

谢玉弓看着被怼到唇边的茶杯,神情十分难以形容。

但他确实渴了,之后顺势张嘴含住杯口,喝了几口。

喝完之后白榆顺手给他抹了下并没有水迹的唇边,谢玉弓感知到柔软的手指浑身一僵。

但是很快白榆便自然退开了。

谢玉弓稍稍松口气。

但是这口气才松一半,谢玉弓就看到这个女人用他喝过水的那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捧着就要朝嘴边送。

谢玉弓:“……!”

他猛地起身一撞,水杯猝不及防从白榆手里被撞到了地上。

白榆“啊”

地轻呼了一声,实际上已经快憋不住笑了,身体都因为憋笑而剧烈震颤了片刻。

而后惋惜地叹了口气,没去管地上的碎瓷片,而是看着谢玉弓关切道:“小九儿?怎么了?”

“你是不是……要上茅房?”

白榆说:“我带你去里面,你手捆着不方便,我帮你……”

谢玉弓面色急遽变化,猛地甩开了白榆,把白榆甩得向后一踉跄。

“滚蛋!”

两个字哽在喉咙,几度就要对着白榆喷出来。

手不方便帮什么?

啊!

帮什么!

这个疯女人难不成还想帮着他上茅房吗!

谢玉弓在认真思考,还是把她杀了算了。

他实际上都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按照计划把她杀了,竟还跟着她回到尚书府,还窝在她的闺房里面待了大半天。

谢玉弓神情十分冷肃,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白榆,这一次没有跑着躲开,而是周身气势外放,半张银面半张脸,一样的阴鸷冰冷。

谢玉弓从来不是个好相与、好欺骗的主。

他不可能因为白榆的一些疯言疯语,短时间内就对她动了什么恻隐之心。

他开始审视自己为何没有杀她,此刻旺盛的杀心已经肆虐在这窄小的屋室之中。

跟在他身边多年的死士察觉到了他的杀意,带着小死士的那个高个子死士,甚至已经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只等着主人一声令下。

谢玉弓看着白榆,那一只没有被面具遮挡的,看上去狭长艳丽的眼中,是毫无掩饰的残酷。

弯曲的弧度像是带着笑,却似九天悬挂的银勾,洒下的全都是没有温度的冷晖。

她反正也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了。

谢玉弓冷漠地想,他没必要留着个失心疯在身边随时发疯。

她既然表现得这般喜爱自己,死在他的手上也该是死得其所。

若是这会儿白榆的系统没有因为能量耗尽而关闭,一定会疯狂地发出警报。

而即便是没有系统的警报声,白榆也能看出来谢玉弓被惹毛了,要发飙了。

白榆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她这些天做的事情,就是在试探谢玉弓的底线。

她也从没觉得大反派会是个随便就能骗到的傻小子。

但她刚刚就只是说要把他的手腕解开而已啊。

难不成她还要帮他上茅房吗?

她又不是什么色中恶鬼。

她只是没想到试探好几天,谢玉弓的底线竟是他的裤腰带。

男人的裤腰带不是向来都是最松的吗?

白榆看向气场全开的谢玉弓,面上的表情从愉悦温柔,变成被甩开的错愕惊慌,最后如同大厦倾落一般,在谢玉弓的眼中寸寸坍塌。

她慢慢蹲下,开始捡那些碎瓷片。

捡着捡着就哭了,抽抽噎噎的,可怜极了。

“你厌恶我。”

白榆蹲在地上,流着泪轻声说,“我都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你如今都这样了,竟也不愿与我亲近……”

“我们成婚三月有余,你一次都没有碰过我!”

白榆“嗷”

地一声抱头大哭,坐在地上哭得震天动地,抽噎着上不来气一样,攥着拳头狠狠砸自己的心口。

这是经典的影视剧集的情节,一定要砸胸口加上打哭嗝,才能凸显出伤心欲绝。

不得不说,戏剧效果确实拉满,看上去伤心得要死了。

连门外的娄娘都给惊动了,敲门叫了几声,白榆没回应,她也没敢进来。

白榆的哭声太凄惨了,谢玉弓就站在她面前不远处,一腔的杀意被哭嚎冲了个七零八落。

谢玉弓眉头紧皱,高大的身形逆着窗扇映照进来的阳光,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着白榆。

但是伴随着白榆的抽噎,他笔挺的影子,渐渐有些塌软。

最后竟然有种无措感。

而白榆哭着哭着,竟然抽噎着昏过去了。

就躺在谢玉弓的脚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脏兮兮的,哭得满脸嫣红泥泞。

手里还攥着一块碎瓷片,有一点干涸的血迹,从瓷片边缘的掌心渗透出来。

一直到白榆“昏死”

,哽咽停止,谢玉弓那口吊着的气才深深抽上来。

这时房梁上落下来一个人,一身黑袍,手持一把已经出窍的长刀。

刀身黑漆漆的,即便是在这晴天白日光线充足的室内,也半点不反光。

这刀是用乌沉铁打造,谢玉弓所有的死士,都用这样的刀。

来去无踪,刀切入皮肉不沾血,有些速度快一些的老手甚至人死了,还好端端坐在那里,都看不到伤口。

其实已经被劈成两半了。

因为这种堪称鬼魅的手法,谢玉弓的死士被称为幽冥死士。

而他手下的名字,也以幽冥恶鬼命名。

落地的这位,乃是谢玉弓身边统领百鬼的头领,修罗。

修罗落地后提刀对着白榆而来,寒沉如夜的刀尖要抵到白榆胸口的时候,谢玉弓看到白榆胸口有一处鼓囊囊,正是她先前收集的给自己擦拭手腕伤口血污的破布。

谢玉弓抿了抿唇,才终于出声道:“算了,不合适。”

这里是尚书府,就算要杀人,在这里也不合适。

他声音低磁极了,好似自带电音,和之前装疯卖傻乱哭乱叫的声音完全不同。

白榆差一点因为他这把好嗓子装不下去昏。

修罗手中的长刀一顿,点了下头。

而后身形一掠,又回到了房梁上面。

谢玉弓看着这个女人,抬手轻而易举就挣开了手腕上拇指粗细的绳子。

然后他又站在那里运气了半晌,而后双手一低,一手抓着白榆的衣领子,一手扯着白榆的腰封,把白榆像个什么包袱一样,从地上拎起来了。

房梁上的修罗适时地按住了自己身边小鬼张大的嘴巴。

谢玉弓把白榆拎着,走到床边放下之后,把白榆手心的碎瓷片抠出来扔地上,想把她胸口的布袋子也拿出来,但是研究了一下无处下手,要伸到衣襟里去才能够到,就算了。

之后没再多看一眼,皱着眉转身回到桌子边上,大马金刀地坐下。

双手向后靠着椅背,深深叹息一声,微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谢玉弓这一坐,就坐了足足两个半时辰,直到外面天黑。

因为白榆“哭”

累了,也触及到了谢玉弓的底线,知道不能再继续作妖试探下去。

她刚才可真切地感觉到了寒刀冷铁的逼近呢。

她索性躺在床上睡了一大觉。

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娄娘通报的声音叫醒的。

“大小姐,老爷回来了,晚宴要开始了。”

白榆起身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精神,就幽魂一样飘到梳妆台洗漱,稍稍装扮了一下,又幽魂一样飘出了屋子。

全程没有再看谢玉弓一眼,也没有再亲昵地叫什么小九儿。

她像是一下子被人抽掉了精气神,将那些“痴心妄想”

都哭出了身体一般。

整个人四个字就能形容——心如死灰。

谢玉弓从她醒了就在直视她,眸光沉暗。

任谁此刻看他一眼,都会明白他神智清明,哪有半点失心疯的模样。

但是白榆偏偏不给他“暴露”

的机会,她可不能让谢玉弓现在“恢复”

,那接下来的戏码不就不好演了吗。

正所谓张弛有度,穿越开始以来白榆一直在张,现在可以驰了。

松一松恶犬的绳子,免得真的被咬死。

而且撸狗嘛,强撸灰飞烟灭,白榆得让他自己忍不住靠上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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