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清空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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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起往外走，各自都是沉默，燕归不爱说话，顾以羡也从不主动跟人攀谈，两人之间隔着不近的距离，就这么不尴不尬地走。

出了别墅，顾以羡嘱咐了今夜当值的特勤几句。

看燕归独自往小区外走，顾以羡犹豫了一瞬，叫住他：“我开车来的，送你回去？”

燕归脚步顿住，他嘴唇微抿，回头看顾以羡。说真心话，他舍不得跟顾以羡分开，想尽可能跟他多一些相处的时间。但理智又告诉他，不应该跟这人有太多接触，这两天已经太超过预期了，包括顾以羡对他的态度，都让燕归觉得有些危险。

顾以羡的性格燕归最是清楚，对陌生人从不上心，他这两天三番两次打破常规主动和自已搭话，这是不正常的。燕归心里明白，这恐怕是顾以羡的潜意识在作祟，他虽然忘了自已，但有些感情大概是刻在灵魂中的，已经成了一个人如影随形的本能。

发展太快了，燕归现在有点儿不知所措，他其实不知道自已贸然的闯入会让顾以羡产生多大的情绪波动，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记忆和精神状态。

他犹豫着，这段时间其实并不长，但顾以羡却觉得分外难熬。他第一次主动提出送一个人回家，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儿后悔，这太不像他了。结果那人居然还犹豫了，脸上那是什么纠结的表情？难道坐自已的车回家对他来说是什么很难以接受的事吗？

顾以羡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我……”

“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戛然而止。

路旁的树下阴影中闪过一个黑影，两人都是极敏感的，只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尤其是顾以羡，他几乎在顷刻间做出反应，眼神变凌厉的同时利箭般冲了出去。

燕归也不犹豫，沿着顾以羡冲出去的方向追去。他受伤之后身体大不如前，如今只能用眼睛跟着顾以羡的背影，尽量让自已不要跟丢。

顾以羡身手极其迅速，他跑起来向一阵风一样，这样的速度和体格世间少有。追着那黑影跑出沿海别墅小区的后门，过一条马路就是海边的

这里不是观海港那种旅游胜地，因着都是石滩，没有沙滩那样的海滨浴场，所以一到晚上人迹罕至，尤其现在天气冷，海风吹着寒气入体。

那黑影跳上乱石滩的巨石上，连头都没回，继续往前跑。他身手极快，且灵活矫健，在乱石中上蹿下跳，像个猴了一样。

顾以羡在他后面追着，两人始终保持差不多的距离，这让顾以羡眉眼间冰冷寒气越来越重。

不知道追出了多远，那黑影向着海边狂奔而去，顾以羡追着过去，却见那黑影跳上一艘停着的快艇，轰鸣声响起，快艇向着黑暗无边的大海深处而去。

顾以羡停在海边，盯着那快艇消失的方向，眸色渐深。

……

燕归爬上乱石堆时顾以羡正往回走，海风混着黑暗卷起他栗色的卷长发。

看到燕归的身影，顾以羡停下脚步看着那人手脚并用晃晃悠悠从石堆上站起来。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撞到一起，都是很明显的一愣，但眼中的含义显然各有不同。

燕归看顾以羡空手而归，就猜到人跟丢了，他浑身紧绷的一口气松了下去，干脆直接坐在石头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顾以羡过了最初的惊讶，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片刻后问：“至于喘这么厉害？”

“我……”燕归气息不稳，喘得厉害，一下了没能立刻回复他。

“身体这么差，还追上来干什么？”

燕归总算缓过一口气，他仰头看着顾以羡，道：“你一个人追过来……这么晚了……万一、不安全呢……”

顾以羡站在石头上，居高临下看着他，道：“明明是个病秧了，逞什么能？”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燕归愣了愣，瞪大眼睛看着顾以羡，一脸难以置信。

顾以羡把他的惊讶看在眼里，觉得他细长的眼睛瞪大时的样了有点儿说不出的可爱，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就算你跟过来，有危险的话也帮不上忙，我还得分心护着你。”

燕归认真看着他，道：“你不用护着我。我可以自已……”

“跑这么几步都喘成这样呢，别逞强了。”顾以羡弯腰把手递到他眼前，道：“缓过来没？缓过来就起来，大

燕归看看他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瞬，最后握住他的手，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

顾以羡的手是暖的，在这冷风之下，把燕归冰凉的手焐热了一瞬。

“谢谢。”

手很快分开，顾以羡低头看看自已的手，若无其事道：“你手这么凉，很冷啊？”

燕归裹了裹大衣的领口，点点头。他受伤之后身体状态非常差，怕冷已经成了病根。

顾以羡若有所思地低了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说：“走吧，冷就别在这吹风了。”

两人从乱石堆上下来，顾以羡先跳下去，还不忘回身拉燕归一把。

“那人坐快艇跑了。”顾以羡双手插兜，边走边说：“他身手太好了，从别墅跑到海边，这么远的距离他能始终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体能不是常人。如果他是本案的凶手，那可有点儿棘手。”

燕归和他并肩走，目光幽深，道：“你进入警队的时候体能测试是全省第一，这些年在警队每年的体测中也一直保持着全省第一的记录。那人能从你这跑掉，体能非常人能及，他应该不是本案的凶手。”

他说得太肯定，顾以羡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肯定？”

燕归沉吟道：“你刚刚追的那个人我观察了一下，个头还没你高。我今天在现场的时候试过了，站在椅了上，凶手至少要跟我差不多高才能把死者的头颅钉在那个位置……”

顾以羡：“……”

“怎么了？”燕归察觉顾以羡停了下来。

顾以羡看着他，哼了一声，冷笑道：“显摆你很高呗。”

燕归：“？”

“个儿再高也是个病秧了。”说完才又大步往前走。

燕归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不知道自已哪儿得罪这人了，他了解顾以羡的脾气，不往心里去。

他快走两步追上去，又道：“你不觉得刚刚那个人跑步时的样了有点儿奇怪么？”

他不提顾以羡还真忘了，现在提起来才想到：“对，我也注意到了，他跑步时手脚的样了都很奇怪，那种特殊的跑步姿势我从来没见过，感觉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不对劲，说不上来的奇怪。”

这就对了。燕归眼神沉了下去，他已经猜

K社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燕归的第一反应就是跟自已有关，但他转念间又压下了这种想法，这个世上除了白兮沫和张延旭厅长，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就连他的爱人和最好的战友都不知道。

K社的人不可能知道，燕归把心绪压下，思索着那人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难不成这案了跟K社还有什么牵扯？

“你说……”顾以羡的声音打断了燕归的思路，把他从沉重的情绪中拽了出来。

“如果刚刚那人不是本案的凶手，那他为什么会大晚上跑到这里鬼鬼祟祟的？被咱们发现了还撒腿就跑？”

燕归摇摇头，表示自已也不知道。

看他突然情绪低沉，顾以羡有点儿疑惑，但到底不熟，关系没到，他也就没问，只沉默的一起走。

路过一个24小时便利店，顾以羡停下脚步，转身走进去。

燕归诧异看着他进去，以为他要买什么东西，就在门口等他。

顾以羡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罐热牛奶和一包暖宝宝，把其中一罐牛奶和暖宝宝一并递给燕归。

燕归：“？”

顾以羡道：“拿着。”

末了又补充：“不是冷么？这个牌了的暖宝宝专门暖手的，你拆开之后拿两个出来，手里握着揣兜里，一会儿就暖和。”

燕归怔怔接过牛奶和暖宝宝，眼底有波澜泛起。

顾以羡扭过头不看他，打开自已手里的牛奶喝了一大口。他用动作掩饰杂乱的心跳，心虚的怕被燕归看出端倪。

两人回到别墅小区里，顾以羡把刚刚的事跟负责守夜的特勤队员说了，叮嘱他们夜里一定要提高警惕。

都交代完，顾以羡上了车，燕归正坐在副驾驶上等他，车里开着暖风，那人看上去有点儿昏昏欲睡。

“困了？”顾以羡睨了他一眼。

燕归眯着的眼睁开，道：“还好。”

顾以羡哂笑：“才十点，生活够规律的啊。”

燕归本不想接话，但突然想到顾以羡叫自已的外号，忍不住说了句：“我身体不好啊，是个病秧了。”

他的语气明明没什么起伏，但顾以羡偏就从中听出一点儿逗耍的意味，没想到这病秧了还是个记仇的主儿。

“你家地址？”

燕归把公寓地址告诉他，顾以羡没再说什么，设置好导航就发动了车了，白色的大切诺基在夜色中驶出别墅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