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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一阵柔和而有趣的风,拂过她寂寥的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愉悦的涟漪,她情不自禁,徜徉其中。
晨光微曦,妙锦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中瞥见他在与寝室直连的书房内。
她穿好衣服,将秀发梳理整齐,走到他身旁。
他手里拿着昨天那份奏书,眼神中尽是焦虑。
“打了胜仗还不开心?”她轻声问道。
“这样打下去,何时是个头?”他苦笑道。
建文帝地盘广,兵力多,物资充足,人才济济,而自己的只不过占有北平、保定、永平三郡。
只要没有彻底击败对手,就得一直纠缠不休。
耗得越久,兵力损失越多,粮草越可能入不敷出,希望越渺茫。
这样消磨下去,迟早会一败涂地。
他怕坚持不到最后,他担心永远不可能成功。
三国时期,诸葛亮后五次北伐中原,使得敌人进不敢战,退不敢追,但却是司马懿笑到了最后,凭借魏国的雄厚实力,不急不慌地跟对手耗着,耗得诸葛亮积劳成疾而逝。
朱棣的担忧不无道理。
她拿出一份从北平带出来的舆图,放到他面前铺开,指着上面标出的一条红线说,“我们直接去京师吧,打来打去,就是为了取而代之”。
她把话说得这样直白,倒令他心中豁然开朗。
“咱们的目标,不是打多少胜仗,而是登上那个位子。那里是先帝定下的都城,那里有先帝长眠的皇陵,那里有朝廷的官员……”她停顿了片刻,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进入京师,逼建文帝退位,你来当皇帝,实现你心中所有的理想和抱负……”。
“这话大逆不道”,他赶紧捂住她的嘴,这里不比北平。
他敛眉思索片刻,拿起笔,写下一行字,“京师城池坚固,守备森严”。
“事在人为,不一定比打济南城更难”,她促狭一笑。
如此重大的事,她却是这么一副轻松的表情。
他在想,自己是否也应该举重若轻。
紧接着,她又写下几个字,“我找人打听一下,京师有多少守兵,粮草能吃几个月。”
他思忖良久,缓缓点头,“也好”。
她又想起另一件事,“吃了败仗,建文帝肯定心情不太好,皇宫的宦侍又要遭殃了,咱们不如……”
两人想到一块去了,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好,去办吧”。
朱棣措辞强硬地表示不敢撤兵,建文帝收到奏书后,一时拿不定主意。
“比闻奸臣窜逐,臣亦将休兵就藩。而吴杰、平安、盛庸之众,犹聚境上,是奸臣虽出而其计实行,臣不敢奉诏。”
方孝孺建议假意答应燕庶人的请求,并派遣使者赴燕,拖延时间,并设法懈怠其军心;同时继续调集各地兵马北征,令辽东兵马入关,攻其后方,牵制其兵力。
建文帝欣然采纳方孝孺的提议,派大理寺少卿薛岩拿着方孝孺起草的诏书去燕兵大营,而且让薛岩带上数千张传单,叮嘱他秘密散发给燕兵
薛岩是个胆小的人,而且早就怀有二心,走到半路,便把传单藏了个严严实实,根本没打算拿出来。
把诏书面呈燕王后,薛岩的内心害怕极了,惴惴难安,担心这份恣行轻慢的诏书惹怒朱棣。
没想到,朱棣读完诏书,不仅没有发怒,反而笑着说:“帝王之道,自有弘度,发号施令,昭大信于天下,岂可挟诈以祖宗基业为戏耶!”
薛岩惶惶不安,无言以对,朱棣进一步逼问道:“诏语如是,尔承命之言何如?”
薛岩诚惶诚恐地回答:“但言殿下释兵,来谢孝陵,则兵可息。”
朱棣知道,朝廷并不是真的想为求罢兵,只是缓兵之计,拖延时间罢了。
“宗藩贴危,祸难不已,社稷深忧,必执奸丑,献俘太庙,以谢孝陵,我之愿也。所典之兵,受之皇考,以为护卫,用备不虞,制度已定,难以更改。今欲释兵,是以徒手待缚,此奸臣谬计,欲以欺人,虽三尺童子,不为所罔矣。”
朱棣向直截了当地向薛品指出:所统兵马,是皇考所赐的护卫,用来防备不测,难以更改,诏令释兵,是奸臣图谋加害,这些骗人的把戏,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
妙锦再次收到了朱有炖的回信。
信的内容很简短,只有四个字,“直取京师”。
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妙锦的心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动了一下,泛起丝丝涟漪,令人有些心神不宁。
她把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归结为天气,天空阴沉沉地,像是要下雨。
这鬼天气,阴雨连绵!妙锦捡起一块石头,往池塘里的鱼猛扔过去,努力甩脱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微妙波动。
自从上次朱有炖未卜先知救了朱棣一命,她的心渐渐萌生了些莫名的期待,收到朱有炖的信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想知道他又有那些爆炸性预言。
料事如神这项技能,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容易令人心动的。
会让人在无形中产生依赖。
朱棣正在设宴款待天子使者薛岩一行人,听说妙锦有急事,立马抽身出来。
“信上写了什么?”朱棣回屋后,拿起一本兵书,边看边问,故作松弛状。
心急想看就看呗,用得着这样掩饰吗?妙锦眸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妙锦抓着他一只手,把信放到他另一只手里,把头贴到他胸前,侧耳倾听他的心跳。
“别闹”,他笑着拍了下她挺翘的臀部。
究竟是谁在闹?她恶狠狠地呲牙咧嘴白了他一眼,像头亮出獠牙的凶猛小兽。
他忍俊不禁,笑出了声,也不再装样子,把兵书扔到一旁。
对妙锦,他是有自信的,何苦让朱有炖搅得心神不安。
这小丫头,天生就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看完信,他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此事关系重大,得和道衍商量稳妥,京师的消息你也盯紧些。”
妙锦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提出一个很严肃的话题,“我以后不跟朱权的运粮兵在一起了,我跟着你,你去哪儿都跟着,你跟敌人打的时候,我就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朱棣不置可否,轻抚着美玉般纯净的脸颊,目光温柔得快化成了水。
妙锦攀缠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像小鸡啄米一样亲了他一下,“答不答应?”
他笑了,笑中带着宠溺和戏谑,“答应了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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