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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在云端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感到身边有一道黑影蹿出,接着,耳边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地声音。听着像是什么东西和这些罗刹鬼打斗在一起。过了片刻,一道手电筒发出的亮光,照射到我所在的地方。我才看清,面前的人,竟然是朱赤。同朱赤搏斗在一起的罗刹鬼,要么被削了头,要么缺胳膊少腿的,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谷梦琦打着手电筒到我身边,把我扶了起来,“你怎么样了?”
我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被咬开一道很深的口子,手掌也全是鲜血了,“完了完了,我被咬破动脉了,这下没得救了!”
胖大海直接在我头上甩了一巴掌,“胡说什么呢,要是真把你动脉咬破了,你小心这会不得在阎王身边给阎王倒茶商量投胎的事。”
顺子和宝诚上去帮朱赤解决罗刹鬼,宝诚本来胆子就不小,跟了我们一段时间后,干起罗刹鬼来也是手脚利索。三人很快就把几只罗刹鬼全部解决了。
谷梦琦这边,当起了我的御用医生,从她的医疗包里拿出绷带,帮我包扎了伤口。
胖大海巡视着刚才众人同罗刹鬼搏斗的战场,发现泥人塑像的碎片以后,捡到手中观察,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我:“石花啊,长本事了,这是你干的?”
“不然呢?花爷我是平时不发威,发威的时候专挑对方的老大干。在这之前,我同妖道严正交涉,跟他说勿谓言之不预,可是这小子,非但不知悔过,还扬言要吸我的精气炼丹。这还能忍吗?”
胖大海知道我在开玩笑,顺着我的话说道:“这么来看,你这次虽然说了勿谓言之不预,但是最终没有打嘴炮,说干就干,还把这千年妖道魂魄附身的泥人干了,当真了不得,了不得。由此来看,你小子不是被抓走了,而是身先士卒,打入敌人内部,从而瓦解敌人的核心力量。”
谷梦琦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你们俩要贫到什么时候,都伤成这样了,还说的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我干咳两声,“我们继续赶路吧。”
“你真的没问题吗?要不,在这里休整一下?”谷梦琦问道。
“没问题。你们仔细感受,有一阵风从洞窟深处吹来,可能另一边的出口不远了。”
朱赤同意了我的说法,让我们继续往前赶路。
顺子掏出烟盒,给我和宝诚发了根烟。
“就剩这么几根了?”
“不然呢?本来带了几包烟,除了这半包烟,剩下的不知道怎么就弄丢了。”顺子说罢,叹了口气。
我点着烟,边往前赶路,边抽着这根宝贵的香烟。走了没多久,我们面前的风,越发凛冽地从洞窟里灌进来,我打着探照灯看过去,看到洞窟两侧的石壁在前方戛然到了尽头,而尽头,似乎又是另一片开阔的空间。
众人都挺兴奋,赶忙加速往洞窟尽头走去。
胖大海率先跑到洞窟的尽头,这小子到洞窟的尽头后,立马又往回走了一米左右的距离。
“娘的,真高啊。哎呦,这山上的风,也真冷。真是狗冻嘴,人冻腿,风吹鸡儿凉,寒风灌裤裆。”
我走到胖大海身边,这处洞窟的尽头,没有路了,只有一道铁链,延伸入眼前云海翻腾的深处。而洞窟尽头再往前一点,就是万丈深渊,根本看不到底下的情况。这里的风景,真是世间罕见,给人一种独立于世界而存在的感觉。人在云端,尽见云海翻腾移动,包罗万象,山脉隐藏在云下,只留一些影子供我们发现。
还真别说,胖大海描述的比较准确,这里的风很大,寒风袭来,让我浑身都忍不住打起哆嗦。
我隐约发现,云海翻腾的深处,似乎还有一点亮光,我赶忙把胖大海叫过来,“你不是有望远镜吗?让我用一下。”
胖大海不知道我要干嘛,还是把望远镜给了我。我拿着望远镜,对着云海深处看去,我发现,那里似乎有一个无比巍峨的高大黑影,在黑影的上方,乌云密布,一些亮光,在黑影的顶上射出。
我赶忙让众人也用望远镜看看。
顺子看罢,很是惊奇,“那句是怎么说的,好像就是这里啊。”
“黑云压顶水通流,鬼灯夜照寅时明,”朱赤说着,看了看时间,“现在正是深夜三点半。”
寅时,一般是指夜晚三点至五点。我心想,难不成,这就是鬼窟的所在?可是,这半句诗上说水通流,附近也没见有水的地方啊。
众人均流露出喜悦之色,但是喜悦过后,我们心底开始变得没底。要想到鬼窟那边,又谈何容易。看来看去,好像只有一条路能走。就是脚下这一根铁索,而且,这一根铁索,在我们视线范围里,铁索的尽头消失在云层之中。要是顺着这根铁索过去,除了难度较大,还具有不确定性。
我又走到洞窟尽头的悬崖边上看了两眼,心里打起退堂鼓,“靠,挣这个钱,搞不好要把命丢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顺子很赞同我的看法,“你要是想回,我就陪你回去。你要是想不通要走这一趟鬼门关,我也没意见。”
“我不会回去的。”谷梦琦坚决地说。
胖大海拍拍我的肩膀,“看看,啥叫巾帼不让须眉,你怎么突然就怂了?”
我有点生气,“行行行,我怂,大不了跟你们继续往前走。”
我一想,还是面子要紧,特别是在女人面前。但是,话虽这么说,当我站在足额悬崖边上的时候,双腿止不住的在裤子里打颤。
“你们把装备都拿出来,我们分一下工。”朱赤说道。
为了安全起见,朱赤把登山的装备给我们分了一下,我们每人获得了一些绳子,还有登山扣,爬山扣,还有一些钩子和连接绳子用的连接环。接着,众人又商量了一下胖大海带的潜水设备应该怎么弄,胖大海提议把这些潜水设备分给每个人让每个人背在身上从铁索上滑过去。但是这个想法,被朱赤拒绝了。朱赤提出了另一个办法,给这些潜水设备分别用绳子和一些扣子固定,从铁索上推过去。这样一来,我们其中的一些人,不光要确保自己顺利到达对面,还要确保身前的潜水设备也能顺利运到对面。
商议一番后,我们这些人中,只有朱赤,谷梦琦和胖大海有登山的经验,运送潜水设备的任务就落在了这三人的身上。希望这些潜水设备能用上吧,不然我们这一趟算是白运了。最后,我们确定了一下顺序,由朱赤和谷梦琦先走,接着是胖大海和宝诚,我和顺子断后。一共分三批人到对面,因为看不到铁索长度的原因,每一批人出发的时间间隔定为半小时。等规划完具体的细节后,谷梦琦现场教我和顺子,还有宝诚使用绳子和绳扣的方法,我听得很认真,要是这玩意出了差错,相当于我们的最后一道保险就没了。
朱赤走到悬崖边上,先把一些潜水设备挂到铁索上,然后蹲下身,把绳扣扣到铁索上,通过绳扣和朱赤腰间的绳子,朱赤把自己的身体间接固定到铁索的范围内。接着,朱赤抓着铁链,跳了下去。这一下,铁索剧烈的抖动起来,朱赤努力的稳定身体,然后慢慢用手拉着自己的身体前进,每走出一点点距离,就要用手拉住铁索,用一只手把铁索上的绳扣往前推移一段距离。期间,还要推行挂在铁索上的潜水设备。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朱赤不同意把潜水设备背在身上的原因了,这些潜水设备挺重的,要是背着,很难再有力量去推绳扣。而且,即便是现在的这个办法,铁索还是向下产生较大的变形。朱赤爬出十来米后,谷梦琦也跟了下去。
光是看着他们的动作,我就感觉手心冒汗。为了安全起见,我又在胖大海这边重复学习了一遍技术动作。
半个小时后,早就看不见朱赤和谷梦琦的身影了。胖大海和宝诚,也行动了,他们的身影慢慢在铁索上攀爬,过了一会之后,也消失不见,只有我们脚下的铁索,传来一阵阵的抖动。
可能是看出了我心底的紧张,顺子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什么可担心的,即使用手抓不稳,也还有绳子绑着。”
“能不紧张吗?我恐高啊。”
顺子一拍脑门,“你不说我还忘了,上次你跟我去爬山,你一头晕,差点领了盒饭。不要担心,这次你先走,我在后边跟着,要是遇上什么问题了,我就过来帮你解决。”
顺子这主意倒是可以,我恐高的症状挺严重,对自己不太自信。顺子要是跟着我,我心里还稍稍有点底。
我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娘的,半个小时怎么这么快?”我心里暗骂操蛋。
“能不快吗,人在激情激动的时候,时间会很快的过去。爱因斯坦时间膨胀理论就解释了这一点。要我看啊,你就不应该和我组队,你要是和你那个谷妹妹在一块,搞不好为了面子,还能淡定一点。”
“说啥呢?我像是这么好面子的人嘛。”
“你要是还没准备好,我再等等你。”
我摆摆手,“等啥,早死早超生,反正迟早都得过去。早过去晚过去有什么区别,早点过去早点轻松。”
说着,我就准备蹲下身去抓铁索,顺子见状,一把把我拉了回来,“不要命了,忘了绳扣了。”
我暗骂一声,把身上的绳子的绳结又检查了一遍,然后拿着绳扣扣到铁索上,我抓着铁索,跳了下去。这一跳,手上吃疼的感觉瞬间袭来,铁链像是海上的遇上风浪的帆船一样,荡来荡去停不下来。
我往脚底一看,这高度太高了,脚下只见深渊,而我的身边云雾缭绕。我头里发晕,老感觉自己要坠下去。这要是掉下去,估计来不及反应,我就要被摔死了。
“不用抓那么紧,有绳扣担心什么,你抓这么紧,走不了太远。”顺子在一旁提醒道。
我赶紧把手松开一点,找寻着绳扣吃力与手上握力的平衡点,果然感觉手上轻松了很多。我咬咬牙,慢慢地向前移动,等移动了几米,手上用力提升自己的身子,再用另一只手去拨动铁索上的绳扣。看到绳扣能够移动,我稍稍松了口气。
偏在这时,顺子突然也跳了下来,绳子又开始抖动,吓得我动都不敢动了。
顺子见状,松开双手,仅仅凭借着绳扣把自己的身体挂在铁索上,这小子从包里摸出剩的烟,竟然点起烟抽了起来,“你慢慢适应,我等你。来一根吗?”
我看着顺子朝着空气吐出一口香烟,看得我直接头大,这小子胆子要比我想象中肥的多。
我大着胆子要了一根,顺子滑到我身边,点着一根烟后,塞到我嘴里,我虽然抽着烟,但是手抖得停不下来,“我说顺子,以前没发现你胆子这么肥啊。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还行,比起打比赛那会,这都不算什么。”
我们抽了一半以后,就把烟扔了。在顺子的指导下,我继续向前移动。顺子可能是为了缓解我紧张的情绪,给我讲自己打比赛时的心情。
据顺子讲,以前打比赛的时候,是被人簇拥着到擂台的。顺子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时候,刚到擂台,他就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教练,只能陪自己到这里了,接下来,只能靠自己。
“那你第一场打赢了吗?”我边爬边问。
“肯定赢了啊。要是不赢,还能打第二场吗?对于一个拳手来说,如果人生中的第一场比赛就输了,他就基本不可能有未来。”
顺子说的这倒是,以前我经常看拳击比赛。凡是能出现比赛上的选手,往往都很少的败绩,他们一路从地下拳赛场打上来,对于他们中大多数人来说,能打到电视上,被拳王乃至不如拳王有实力的拳手击倒,就已经是自己所能打拳到达的最高的高度了。而这些失败的人,看似不太行,其实也是百里挑一乃至千里挑一的佼佼者了。
顺子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被周围的环境吓懵了,继续说:“还有啊。当时打第一场比赛的时候,刚和对方碰完拳头,就发现对方的刺拳都充满了力量。那一记刺拳,仿佛打醒了我,我意识到,这不是训练,这是真正的比赛。最可怕的还是开始时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我以为第一次打比赛,我会紧张。结果,打起来的时候,我就感觉教练和我没啥关系,在观众看来,我也想是斗兽场上的动物一样,除了我,再无别人。”
顺子说的这种感觉,我隐约能够体会。我记得我以前在大学踢校运会的比赛,平时踢小场没什么感觉,到了比赛时,到了正式比赛,场地变得好大,我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我一个人,要负责很大一片位置,这一大片位置,在很长时间内,只有我自己。失误了,是我的失误,突破了,也是我的突破。
“正是因为这种感觉,你才选择放弃走上职业拳手的道路吗?”
“差不多。不喜欢那种感觉,而且,越往上打,越感觉国内自由搏击和拳击体系的缺乏。还不如学塔沟武校那群人找个师傅,练一点粗糙的功夫,出来骗钱。在职业拳赛中,要是被打死了,赔偿也很少,而且这种死亡是合理的。我不想出现这种意外。俄罗斯有个拳手,叫做科瓦列夫,经常打死人,这就是男人之间的争斗,一方胜利了,伴随着另一方的失败。只不过,失败的代价有点大,失败的一方,付出了生命。他死后得到了一些合同上的赔偿,仅此而已,职业的比赛,不存在法律的介入。”
顺子说的这些有点专业。顺子以前经常对我说,职业拳击和奥运拳击不一样,回合数不一样,伤亡数不一样,赢得比赛的方式不一样。可能,他所说的就是这个问题吧。
“说到这,你知道朱赤的来历吗?”
“这小子人不人鬼不鬼,行踪诡异,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倒是帮了我们不少忙,还救了我很多次,怎么了?”
顺子略一停顿,“他要是打比赛,应该非常厉害。我见过一些比我厉害的人,但是压根就没见过厉害到如此变态的人。”
谈话之余,我向后看去。除了顺子,只有缭绕在我们身边的云雾。我们刚才下来的洞窟,已经不见了踪影。此时此刻,我渐渐适应了在铁索上攀爬的感觉,没有了刚才紧张的那些情绪。
偏在这时,铁索突然出现一些抖动,铁索延伸至云雾的深处,传来“吱吱”的响声。我这才意识到,这条生铁铸造的铁索,似乎已经经历了太长的时间,遭受了太久的侵蚀,不那么坚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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