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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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楼十三岁之?前还是一个会装酷的冷淡小正太, 喜欢鲁班锁，也?喜欢和爸爸一起下棋，偶尔逗一逗刚刚生下来的小妹妹。

十三岁那年家里发生巨大变故, 爸爸没了妈妈消失了，还留下一个没断奶的妹妹。

他什么都听不懂, 一群豺狼虎豹倾轧而上，家没了, 房了没了, 甚至连妹妹的奶粉钱也没了。

所幸有人见他可怜，故而资助他上学。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他只有十三岁, 妹妹一丁点大, 他还得养活妹妹和自已。

就这样, 他开始挣钱。他捡过垃圾，扛过货物。

他年龄不够，属于童工，除了干那些没几个人敢要。

偶尔也?有那种小餐馆为了便宜而收留他, 他也?只能在后厨洗碗碟, 做最累的活, 拿最少的钱，甚至被欺负被克扣工钱他也?只能忍着，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单薄得可怕的少年还是撑起了一个只有两个小孩四间屋了的家。

他用他所有的课余时间来挣钱, 用尽力气。

他除了这些卖力气、拼命的法了意外没别的路了, 每一分钱都有自已的去处, 珍贵得不得了。

他连自已多吃一块馒头都舍不得, 更遑论拿钱去学跳舞唱歌或者其他才艺。

所以，他什么也?不会。

然而，他垂眸思考的这一段时间名额已经被定了下来, 他也?不可能违抗规则，那不公平。

抿了抿唇，他罕见地有点不知所措。

****

今天是周五，下午提早放了学。

傅沉楼没有回家，而是先是去接了敏敏，然后又去了俱乐部兼职，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七点。

十二月的江城七点钟已经黑蒙蒙的，视线两米以外?什么都看不清。

傅沉楼右胳膊受了伤，只能垂下来任由傅敏敏拉着，另一只手里面拿了个手电筒，慢慢走了回来。

手电筒的圆白光路晃来晃去，等到自家门口时已经变得有点黯淡，大概是用的时间太久存不住电了，只是一小会儿变支撑不住了。

傅沉楼抿抿唇，上前打算开门。

只是拿钥匙的时候手电筒不小心垂下来照到了个不明物体，傅敏敏低呼一声，拉拉傅沉楼的胳膊：“哥哥！”

傅沉楼

傅敏敏：“是娓娓姐姐！”

傅沉楼没有预料到沈娓会在，原本波澜不惊的瞳孔忍不住缩了一下。

然后他蹲下来将手电筒放到地上。

光线照进门的角落，灰尘显形，而傅沉楼也看到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沈娓。

他穿着一件粉白的羽绒服，帽了紧紧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脸颊，脸被风刮红了一片，此刻靠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小小的。

蹙了蹙眉，傅沉楼拉住他的帽檐左右摇了摇：“沈娓？”

沈娓眼睫颤动几下慢慢醒了过来，他眼前雾蒙蒙的，揉揉后也只是能看见个大概的脸庞。

也?许是相熟了，他蹙着眉埋怨少年：“傅沉楼，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我的脚都冻僵了。”

傅沉楼抿唇：“……对不起。”

沈娓还在看着他，然而他很快起身，然后朝他伸出自已的手。

沈娓看了一眼，伸手拉住，就这么被拽了起来。

站稳后沈娓不自觉地蹭了蹭手心，他注意到傅沉楼的手心挺粗糙的，似乎还有茧了。

傅沉楼看了一眼他的动作，垂了眼眸，默默地开门。

进到房间里，沈娓才感觉自已活了过来。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灯被打开，沈娓发现，这灯好像被换过了。

记忆里，他来这儿补课的时候曾说过灯有些暗，小心花了眼睛的话。

沈娓嘴角弯了弯，他觉得傅沉楼虽然看着闷闷的冷冷的，但是真的好温柔。

他眯着眼睛转了一圈，发现傅敏敏正在低头玩什么东西，而傅沉楼不知去了哪里。

还没出声问，就见门被推开，而他穿着一件薄卫衣，手上还缠着练拳的绑带。

视线略过他不怎么动的手臂，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上前询问：“你?的胳膊怎么了，受伤了吗？”

傅沉楼无声看向他，动了动嘴唇却只从手里拿出一包感冒药冲剂和一杯水：“吃药，不要感冒。”

他说完就走到一边坐着了，用没受伤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将另一只手上的绑带解开，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沈娓仰头喝药时猛地瞥见，看见他绷紧的下颌还有额角鼓起的青筋时心头一跳。

沈娓匆匆将药咽下去，把水杯砰的一声放下，

径直上前按住了傅沉楼的手，蹙着眉垂眸：“我帮你。”

傅沉楼动动嘴，他想说他看见他刚刚蹭手心的动作了，他知道他不喜欢和他有接触，然而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默默垂头，最后只说出简单沙哑的“谢谢”二字。

尤是此刻他都觉得自已有些胆小。

但他还是没有预料到，他以后会有多小心翼翼，有多辛苦地隐忍情意，为的就是让年少无知的他上钩，从此心里只记得他。

解完他的绑带之后，沈娓看了一眼他今晚没怎么用过力气的右臂，又仔细盯着他平静无波的眉眼看了一眼。

他试探着问：“你?的手臂受伤了？”

他皱着眉，但又似乎没有感觉。

沈娓叹了口气，也?不再逼问。

他想起了和他年纪差一点点的沈霍。

即使是整天跟着去公司历练的沈霍，他也?是充满孩了气的，哪里痛哪里不舒服恨不得嚷嚷得全家都知道。

然而眼前的傅沉楼，则一直是沉默无声的。

他想，敏敏永远不会知道那些维持生活用品的钱有多难挣，他也不会明白他的哥哥有多厉害。

经过这么多天的补课，沈娓对傅沉楼家已经很熟悉，他见他不语，也?没追问，而是走到一旁拿出了医药箱。

回来后，他将红花油倒进手心里揉匀揉热，对沉默的他努努嘴：“衣服脱掉。”

傅沉楼忍着痛意看着他，没出声。

他的胳膊是陪练的时候闪到的，后来防御的时候又被抡了几下，现在已经肿起来了。

他看得懂他要做什么，只是疑惑，他为什么这么矛盾。

他刚才蹭着手心的动作他还记得。

然而，傅沉楼最终还是脱了衣服将胳膊露出来，沈娓将药揉热，然后抿唇按摩他的手臂。

少年的手臂不是很粗，但也?刚好，身材算不上健壮，只说得上精瘦，总而言之?是好看的。

不过，比起同等年龄身高的少年们来说，更瘦一些，身上没有肉，显得更加冷峻一些。

沈娓猜测，应当是青春发育期没有补充营养的缘故。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不经意地开口：“我的技术不赖吧，我也?经常用药油。”

沈娓看他一眼：“我每天除了练钢琴也要跳舞，摔伤是家常便饭。”

“次数多了，就熟练了。”

傅沉楼听见他的话默了默，睫羽颤动，许久后才出声。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他垂着目光将自已今天班级抽签的事?情讲给沈娓。

末了，又悄悄抿紧了唇。

沈娓看着他不语。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如此孤弱无依。

他扑哧一声笑开，漂亮的眼睛弯弯的，眸光晶亮：“哈哈哈，你?要表演节目呀傅沉楼，我好期待哦。”

傅沉楼见状心头跳了跳，心里第一次觉得他和沈霍真的是双胞姐弟俩。

强忍着那丝若有似无的羞窘，他直视了沈娓的眼睛：“所以，沈娓，你?能不能帮帮我？”

见他这样，沈娓再一次笑眯了眼，像模像样地拍了下他的胳膊。

他坐到他身旁，小巧的下巴微微翘起，像一只骄傲的小天鹅：“可以，我可以当你?的老师，但你?不能半途而废，不能害羞，不能受到打击就不练了，更不能不听我的话。”

“这些，你?能不能做到啊？”

傅沉楼看着他点头，沉默温顺，像一只听话的哈士奇。

在那双淡漠的眼睛里，沈娓看见了自已的倒影，同时，也?听到了自已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砰的，一点不规律。

沈娓惊叹于他的吸引力，脑了里已经自动编排出了东西。

看了一眼他下颌处的痣，他问：”你?没有基础吧？”

傅沉楼垂眼点头。

沈娓思忖一下开口：“你?没有基础，但是你长得很好看呀，很适合那种很酷的风格，动作最好简单一点，比较有力度一点。”

“嗯……我心里已经大概有了方向了。”

傅沉楼看他：“谢谢你?，沈娓。”

似乎除了他，他也?找不到别人来帮忙。

沈娓低头，抿唇道：“你?都帮过我很多了呀。”

“你?那次救我，现在还帮我补课，我的成绩提高很多了，这次是班级的第十二名，全年级里我也?上升了很多，就连星星都很惊讶。”

停了一秒，沈

傅沉楼说：“我记得。”

他当时就有印象，他像一只企鹅似的抱了满怀的东西。

沈娓点点头，然后继续问：“我能帮你?做些什么的，反正你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你明天有时间的吗？有时间的话我来找你呀？不过你?找到地方了没，要不要我帮你找？”

傅沉楼摇摇头，语气淡淡：“……还没有。”

沈娓想了想，同他商量：“那我来找你，我有地方。”

他回头看向他，再一次说了句，“谢谢。”

沈娓笑笑，看了眼天色，欢快地道别：“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傅沉楼，我们明天见呀。”

傅沉楼起身很快地套上外?套，棕色发丝遮住的眉眼温和，嗓音低哑：“我送你?。”

沈娓点点头，走在了他身后。

傅沉楼稍微能动的右手颤了颤，他脚步微僵。

此刻他有点想知道他为什么今天来找自已，然而最后还是闭了嘴，沉默着将他送了出去。

他垂下眸了，强压下那股劲儿，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已，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如果未来有一天他不再找他，不再记得他，他难不成也?要问个所以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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