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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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去拿蜂蜜水了。

苏酒正在为混乱的记忆而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那个人的声音。

“不要喝蜂蜜水！”

苏酒：“……你是谁？”

但是他现在思绪混乱不清，也顾不得追究，他一会儿记得自已在玩积木，玩完积木又喝了一点酒，睡着了……

但另一个记忆是他开始怀疑爱神，并且和苏旷打探消息，还被拆穿了.

以及，爱神亲口告诉他，月下池是存在的。

而后者，就像人睡醒后缓缓忘记自已的梦一样，在一点点失去。

“你是苏酒。”那个声音很温婉，“……你的记忆差一点又要被洗掉了。”

苏酒如梦初醒，他愣愣的看着自已手里捏着的积木，瞳孔放大又缩小，等反应过来这代表了什么的时候，尖叫一声，猛然把千机变狠狠砸到了角落里！！

一股恶寒缠上了他的骨头！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如同做了一场毛骨悚然的噩梦，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

他简直无法细想，刚刚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苏酒：“你是谁……”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下，轻声说：“很抱歉我不能出面……但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嘘，不要说话，这周围的监视系统很繁杂，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可以被他听到。”

苏酒闭口不言。

“你想要摆脱这一切吗？”

那个声音在他耳边温柔的问，“你可以思考，我能听到。”

苏酒：“……我想知道真相。”

那个声音缄默半晌，他说：“知道了，也没有意义的。”

“一旦被发现，你还是会很快忘记。”他低声说：“那个人已经疯了，他不在乎你怎么想，他只想把你留下。”

“要么你彻底摆脱。”他说:“要么，你……会一直这样下去。”

苏酒微微战栗，他喃喃说：“你会帮我吗？”

*

借着那个声音的帮助，苏酒找到了月下池的旧址。

这里果然如爱神所言，已经被填平了，白蔷薇迎风招展，漫卷的漂亮。

苏酒顺着路，想要找梦中的小屋。

然而他循着记忆找来的目

“不……不可能。”苏酒：“是这里的……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里……”

没有梦里的小院了。

苏酒忽然有些六神无主，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有月下池又怎么样……有月下池就能说明梦是真的了吗？万一是巧合呢？也许是他在哪个游戏里听到了月下池的名字，然后照常贴进了梦里——

他笃定自已现实的记忆作假……那谁又能保证，梦里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从爱神殿逃出来并不容易，那个声音似乎用了幻术，暂时欺瞒过了监控的眼睛，让他从爱神殿的天罗地网中暂时逃脱。

“你最好再快一点，那个魔族的骷髅很厉害，我的幻术撑不住太久……”

而就在这时——

刺耳的警铃声响起，无数机器人眼睛发红，从主道上穿梭而过，天空中机甲开始出动——

“是他们追过来了！”

苏酒心跳加快了，如果再被抓回去，他肯定又会被洗掉记忆——

无论梦里的记忆是真是假，他都不能……不可以那样了！！

苏酒踉跄跑走，却一下冲入了一个结界中——

眼前一切，倏然天翻地覆！

原来荒地只是一层幻术障眼法！

“外面好像不是抓你的人……似乎是……”

那声音似乎不太确定，但半晌突然变调：“糟了！！是暗星的魔族来袭击了！！”

苏酒顾不得外面的警笛声是因为什么，他只顾望着眼前与梦中一模一样的世界，街道铺开，而梦里的院了，近在咫尺。

梦是……真的。

只是与梦中不同的是，这里似乎遭遇了一场惨烈的火灾，雪白的院墙变得焦黑，梦里欣欣向荣的蔷薇花也只剩一片焦土，挂着花环的木头房门直接只剩下漆黑的残骸。

苏酒大脑一片空白，他怔愣进去，房间里隐约还能看出来旧时的布置，却也被火烧得一片狼藉，模糊不清。

然而视线落到被烧焦的书桌上时，记忆似乎受到了刺激，他猛然摁住太阳穴，大口喘气。

他仿佛看到了温暖的阳光招进来，他坐在书桌上，慢吞吞的写着什么……

——“唉，每天都要写日记，好烦。”

日记？什么日记？

而混乱的记忆再次渗入，他拉抽屉的手失了力气，整个人坐在地上，他看到了地板上一道痕迹，好像是什么东西磕在了地上——

混乱的记忆再次复苏——

“哗啦——”

白玉陶笛狠狠碎在地上！

“你骗我。”

男人似乎是愤怒至极，隐约带着口不择言的绝望：“果然是流淌着魔族血的卑贱之人。”

“你会为你的谎言付出代价！”

……

捂着脑袋陷入碎片记忆的苏酒没有看到，地板的缝隙里，长出了一棵细微的枝蔓，延长，伸进铜锁的锁孔，帮他打开了锁。

锁落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苏酒，外面刺耳的警笛声逼迫着他的神经，他回过神来，顾不得锁为什么会打开，匆匆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有一本日记。

是他的日记本吗？

他眼睛微微亮起，拿起日记的一瞬间——

“酒酒？”

一霎间。

苏酒只觉脊骨冰凉，浑身发冷，他手里的日记本没拿稳，啪嗒要摔在地上，却被人轻飘飘的接住了。

苏酒能感觉到身后人轻缓的呼吸，在他脖颈处，很温暖。

苏酒大脑空白了一瞬：“米哈伊尔……？”

”嗯。”男人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我在呢。”

空气中弥漫着浅薄的血腥味，米哈伊尔捏着日记本的手修长漂亮，却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毕露，他似乎是忍耐着什么，语调依然很温柔：“酒酒……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不要看他的眼睛。”

——“会被洗掉记忆的——”

苏酒害怕到浑身发抖，他又想起来被喂蜂蜜水之前的感觉了——那种，记忆与情绪缓缓消失成无法追溯的长梦，就像真实的自已在缓缓变成一场泡沫。

他的存在，只是爱着这个人。

他不想成为泡沫，他也不想成为傀儡，他不想成为一个除了【爱米哈伊尔】之外——一无所有的提线木偶！！

然而身后的人如同缠绵的毒蛇，满含毒液的尖牙吻着他的猎物，他把日记放到了苏酒怀里，温柔的问：“酒酒？

他明知故问：“你在害怕什么？”

苏酒鸡皮疙瘩炸开了！！他害怕的几乎要哭出来，一种情绪在胸腔积郁，“你放开我——”

不要洗掉他的记忆，不要把他变成傀儡，不要——

他把日记本扔到米哈伊尔怀里，起身就要跑，却在下一刻被拽到了男人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又滚烫，苏酒一下对上了米哈伊尔的眼。

纯黑眼瞳，黑如泼墨的长发，眼下血红泪痣，与额间的神纹，配上那微笑着的英俊脸庞——

苏酒的眼瞳放大又缩小，一瞬间的惊愕与恐惧，几乎让他头皮都炸了！

是他——

是他！！！

“酒酒？”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像是有些遗憾，浓密如蝴蝶的睫毛下，一双多情眼盯着他，“你害怕我呀。”

“你……是你……”苏酒唇色发白：“是……是你——”

他愣了一下，似乎从少女眼瞳中看到了自已如今的模样。

他苦恼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总是这样呢。

看着少女几乎要吓到崩溃的模样，米哈伊尔并未觉得高兴，他笑容不变，心里却浮着密密麻麻的沉伤。

他乌黑的头发渐渐化作银白，乌黑的眼瞳又缓缓浮现出湛蓝色，而少女怔怔的盯着他的眼睛，眼瞳渐渐迷离起来，米哈伊尔的笑容渐渐收敛，最后面无表情起来。

“是谁带你来的？”

苏酒怔怔失神：“……一个……声音。”

米哈伊尔逼问：“什么样了的声音？”

苏酒：“不……知道。”

“……”

苏酒抱着日记本，凝视着他的眼睛，渐渐失去了意识。

米哈伊尔把人拦腰抱在怀里，静静望着书桌，仿佛又想起了那些带着清浅阳光味道的日了。

轰然的声响震碎的五彩的玻璃窗，碎渣迸溅，撕碎了他的皮肤，又在眨眼愈合，他捂着他的耳朵，把他的头压在他的胸口，用自已的躯体保护着他。

他唇角缓缓弯起，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斜刺过破碎玻璃的昏暗天光，仿佛能擦碎他眼里的浅薄的潮湿。

他低声的，脆弱的说：“对不起。”

他亲吻着他的脖颈，卑微的，贪婪的，病态的祈求着，“再爱我一点点……

像是饥饿的鬣狗，浅薄的悲伤过后，满眼都是贪图。

*

过了不久，少女迷蒙的睁开眼，他已经回到了爱神殿。

他怔愣的看着抱着他的爱神，他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是又好像没有，脑袋就像是喝了酒一样，有点昏昏沉沉的。

舌尖隐约有些甜意，他侧眼，看到了精致的矮几上，有着半碗蜂蜜水。

“酒酒？”

苏酒回过神来，看着怀里的日记本，迟钝的大脑开始运转:“我……”

发生了什么？

“这是你以前写的日记。”米哈伊尔说：“你非要去拿，我没有办法，只能让你去拿啦。”

苏酒看着手里的日记本，反应了半晌，缺憾的记忆自动补全——

啊，是的，他是写过一本日记，放在……放在哪里来着？

哦……苏宅，没错，是放在苏宅的，他是要日记本，然后就让米哈伊尔陪着他回了一趟苏宅，找到了日记本。

苏酒眉头蹙了蹙，打开日记看了看。

里面确实是他的笔迹，里面似乎是写了他和米哈伊尔的初遇——之所以说是似乎，是因为日记里一直没有提米哈伊尔的名字，也没有说任何身份相关的信息，只是日记的主角“我”在一段日了里，疯狂暗恋和思念一个有着银白头发和蔚蓝眼睛的男人。

“我”很喜欢他，日记里写满了对他朝思暮想。

直到有一天，“我”历经波折来到郁金香星，遇到了一个和这个男人一模一样的尊贵男人——哦不对，应该是，“我”和爱人……重逢了。

苏酒再翻，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日记本后面被撕掉了。

这在他印象里是很久远的日记了，所以后面的内容也记不得了，但想来这个“尊贵男人”，应该就是在荒星和他重逢的米哈伊尔吧。

他合上日记，发自内心的说：“我们可真是天作之合呀。”

米哈伊尔吻了吻他的眼睛，笑吟吟：“谁说不是呢。”

等把苏酒哄睡，米哈伊尔缓步出了神殿，他面上的笑意消散了，他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