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劣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白夜的视线从披风的红龙彩绣移到?了王默身上,在看到?他右手整整齐齐的断面后，终于恍然大悟：

“真卑鄙啊！居然想用改变装束这?种手段来蒙骗我！”

“怪我啊？！这?种方法只有傻子才会?上当吧！”王默崩溃地向他大吼。

“不?过也无妨。”白夜仿佛从来没发生过认错人的尴尬一般，饶有兴味地看向沉默无语的杨哲庸：“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您大胆才好,居然敢带着一个这?样弱小的人类来恶魔之国，就不?怕他被撕成碎片吗？”

从他将?杨哲庸称为‘弱小的人类’、并且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敌意来看,显然是并没有发现其‘勇者?’的身份。

这?一点让王默安心了许多,而且既然知晓眼前的这?一仗避无可避，他也就不?再?想着取巧，而是直白地问道：“不?是应该还有一个人吗？你的兄弟？他不?一起来吗？”

——如果要是被他们?暗算着一个正面进攻、一个躲在阴影里准备偷袭就不?好了。

“您放心吧。哥哥已经被我支开了。直到?战争结束他可能都?不?会?出现在这?里。”白夜笑着答道。

“哦。到?了这?个地步你们?想要遵守什么竞技精神吗？”王默拍了拍自己已经空荡荡的右肩，说：“但我不?会?遵守的。毕竟你们?之前耍过阴招，直接切走了我的一只手。所以，就让那边的人类来接替我右手的职责，可以吧？”

即便并不?做声?，杨哲庸也不?得不?在心中感慨,王默说的这?几句话?实?在是无懈可击，而且也十足的不?要脸：

他看准对?方不?知为何突然想要堂堂正正一决胜负，以自己刚刚被卑鄙手段废去的右手作为要挟,理直气壮地要求把本来不?应该参加决斗的‘外人’、也即是自己拉入战场。

对?方如果同意,那么就正中他的下怀,变成合情而合理的二对?一局面，而对?方如果严厉拒绝，则代表谈判失败，最终将?演变成为以‘私怨’主导的斗殴，而不?再?是公平合理的‘决斗’,自己仍然可以名?正言顺

地参与战局。

无论哪种都?不?至于在以后给其他恶魔落下话?柄。

“哈。我还以为您会?说‘用一只手也能碾碎你’这?种话?呢。”白夜轻笑着，蹲下身揉了揉小恶魔们?的脑袋，说：“不?过我都?无所谓,一个人类加进来也没差，毕竟——我还会?有这?么多贴心的小帮手呢。”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白夜原本俊朗的脸突然变了。他界限分明的瞳孔变得一片血红，原本白皙健康的皮肤垮下来，褪去血色后变得青白诡异，又鼓起一条条凸起的筋脉，红润纤薄的嘴唇向耳后咧开，口中伸出一团形似七鳃鳗、又有内脏一样诡异质感的口器。

而那条长有两颗黑色毒牙的口器，正如闪电般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只小恶魔脖颈处刺去——

原来他的目的是这?个！

在如此紧迫的情势下，王默想都?没想就将?封印着自己手臂的黑夜永眠向白夜扔去。

这?一举虽然并未对?大恶魔造成任何物理性的伤害，但在他分神躲避攻击的空当，杨哲庸已经释放了下一个魔法。

‘啪——’

伴随着清亮的脆响，一阵猛烈的光芒在众人狭小的距离间炸开，吞没了周围的一切。

在血巫因魔法的光线无法行动时，杨哲庸捞起刚刚遭遇死亡危险、并且已经吓傻了的两个小恶魔，对?其他人呼喊道：“别回头！跑！”

突如其来的危机让小恶魔们?陷入了混乱，然而幸运的是，除了提前做好预防准备的杨哲庸外，同时拥有六只眼睛、因而视物方式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王默也还保留了完整的视野，总算是将?剩余两个惊声?尖叫的小恶魔从血巫身边救了出来。

两个人避开了毫无遮挡物的大道，在血巫恢复视力前逃进了附近民居间狭窄的巷子里，试图靠这?里复杂的地形拉开距离。

“完了。他根本没想正面对?决。”王默对?背后尖叫的小恶魔警告道：“别哭了！我们?现在在玩抓人游戏！从现在开始都?不?要大声?说话?！如果你暴露我们?就输了！”

一听到?正在玩游戏，心大如黑洞的小恶魔

当即停下了哭叫，两只手扒着王默的肩膀避免被甩下去，另外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认真点头。

多亏了这?一句话?，其他小恶魔也瞬间老实?了起来，起码不?再?惊声?尖叫。

“怎么办？要把这?些小、小孩扔了吗？”杨哲庸沉下声?问。

——在被追杀的情况下带着一群孩子逃亡和战斗，无论对?自己还是对?他们?都?是个风险，虽然也不?想做出这?样无情的选择，但事实?就是杨哲庸现在只能优先保护自己。

“不?能扔。”王默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绝对?不?能。现在无论扔不?扔下，他们?都?会?成为敌人的助力。”

杨哲庸开始并不?能理解这?种说法的含义，但回忆起刚才血巫想要将?他们?变成自己的眷属的行为后，他就立刻醒悟了：

这?是个两难的死局。

如果现在抛下这?四个魔族的孩子，他们?就会?像刚才那样被血巫捉住、再?被诅咒变成眷属，这?样一来，敌对?恶魔的数量就将?从‘一个’变成‘五个’；而如果为了不?使敌人的数量增加，杨哲庸和王默两个人就必须时时保护他们?四个的安全，就连逃亡时也会?增添不?小的负担，不?利的局势仍然倾向于自己这?一方。

而且，血巫的特性是从血液中精炼魔力使用，无论人类、牲畜、恶魔的血对?他们?来说都?是施行魔法的材料，这?四个孩子是上好的‘魔力储备’，白夜没有任何道理不?去使用，而如果被他得手，就又会?为己方增添劣势。

在两者?中抉择，‘保护’的安全性显然要高于‘抛弃’，毕竟再?怎么幼小，恶魔的孩子还是有一点自保能力，不?至于束手就擒。

“还有一个选择……”杨哲庸似乎沉思?了许久，才缓缓说出这?句话?。

王默很?快领会?到?了他不?愿直言说出的那个想法，迟疑地问道：“杀……吗？”

当然，他们?确实?还有‘第三?个选择’。

既不?让孩子们?成为负累、也不?会?让血巫将?其转化为眷属利用的最优选择。

就

是在血巫动手前将?四个小恶魔全都?杀死。

——血巫是通过獠牙上的咒毒将?‘活物’转化为使魔的种族，换而言之，如果面对?的是一具尸体，他们?就算再?强也无法将?死物复活再?转化为操纵对?象，而且生物死去后体内的‘死血’是没有多少魔力留存的，对?血巫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现在己方处于绝对?的劣势中，王默无法使用魔力、本身就不?在巅峰时期，惯用的右手还被砍掉；杨哲庸对?恶魔的大部分魔法和最有效的杀招都?被封印，不?到?绝境时绝不?能使用，之前的佩剑损毁后也失去了最趁手的武器；四个小恶魔还是遇事只会?大哭的年纪，根本派不?上太大的用场。

但是只要像刚才所说的那样做，除掉弃子，一切就会?再?次恢复平衡。

反正也是四个以后会?为祸一方的恶棍预备役，杀了又何尝不?可呢？但是……

望着已经开始抓着王默的角当缰绳、玩起骑马游戏的小恶魔，杨哲庸陷入沉默。

他说过自己并不?善良，甚至可以说是自私到?有些恶毒，也确实?准备将?妨碍自己逃跑的所有人都?杀光，但这?些都?维持在三?个前提上：

第一、对?方对?自己抱有恶意或杀心；

第二、确实?阻挡了自己的前路；

第三?、是可以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成年人。

基本上，只要达到?了其中两者?杨哲庸就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但是，这?四个孩子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们?还未到?参与战争的年纪，只是如往常一样结伴出来玩耍，遇到?了心中仰慕尊敬的魔王大人，却被突然卷入一场糟糕的战斗，最后还会?因成为负累而遭到?杀害。

“我做不?到?。”王默替杨哲庸说出了他的心声?：“为了自己的人生，我有杀死任何人的觉悟。但是孩子不?行。”

对?于任何拥有基本智慧和情感的生物来说，‘孩子’可能都?是区分人性与兽性的最后阻隔。

无论种族如何、立场如何，之间有怎样的仇恨、存在何样的纠葛，就算对?方

是未来会?屠杀人类的、丑陋的恶魔，若是现在将?暴行扩散到?无辜的孩子身上，就已经逾越了他们?最基本的底限。

因为会?无法回到?自己人生的‘正途’上所以选择了‘不?杀’，这?或许也是他们?所坚持的伪善的一种吧。

——杨哲庸自嘲地在心中想着。

“这?样逃下去不?是办法。”王默突然对?几个小恶魔唤道：“喂，小屁孩们?，鬼抓人游戏已经结束了。”

还兴致勃勃讨论着要藏在哪里的小恶魔们?顿时炸了锅：

“就结束了？！”

“可是我们?还没被抓到?呢！”

“赖皮！”

王默安抚道：“小点声?。现在攻守交换，我们?要去抓刚才那位可怕的大哥哥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使杨哲庸吃了一惊：“你让这?群小孩去和那种高级恶魔打架？”

“那可能吗？我也没怂到?需要小孩帮我打架的地步吧！”王默愤慨地表示自己的清白：“我不?能用魔法，让他们?用魔法帮忙打个下手总还行的吧？”

“哈？”杨哲庸实?在不?明白这?些看起来就不?靠谱的小家伙还能帮上什么忙。

“别想了。”王默打断他毫无意义的深思?，说：“讲讲血巫的弱点，我会?想办法打败他的。”

“人类对?血巫族的了解其实?不?多。”杨哲庸遗憾地摇了摇头，说：“现在已知的只是他们?靠吸食活物的血液生存，獠牙上的咒毒能够污染生物成为他们?的眷属。血巫基本只在夜晚活动，因为人类所捕捉到?血巫的记录都?是在夜晚，现在已知唯一的弱点就是‘阳光’。”

“碰到?阳光就会?死亡？”王默问。

杨哲庸摇了摇头：“不?，和传统故事里的吸血鬼不?一样，他们?遇到?阳光只是会?行动迟缓，并不?会?被杀死。”

“那当然不?会?了。”在披风毛领里沉默许久，以至于快被忘记的灰鸟这?时钻了出来，毫不?留情地对?王默嘴炮嘲讽：“恶魔的事不?问我这?个恶魔专家你还在想什么！废物！冒牌货！”

“慢着，等他把

有用的消息吐出来再?杀它也不?迟。”杨哲庸及时制止了王默指挥小恶魔把灰鸟吞到?肚子里的报复行为。

在鬼门关?前转了个来回、沾了一身恶魔口水的灰鸟急忙钻回了自己的安乐小窝，再?也不?敢放肆，老老实?实?地解释道：“血巫是‘黑暗的住民’，他们?生于黑暗，也能够操纵黑暗、将?自身化作黑暗在其中潜行，因此只有在适合他们?生存的暗影中才能展现出全部的实?力。他们?不?是畏惧阳光、至少没那么怕，而是看中了人类世界里规模庞大的黑夜。”

换而言之，血巫族其实?就是类似‘热带鱼’一样的东西，只有在自己适宜的水温下才能自由自在地生存，而当遇到?不?适应的冷水后，活跃度就会?被大幅削减。

而在地面上的世界，纵然白天的日光令人心烦，但当夜晚降临，‘黑暗’的阵地必将?压倒一切光源，能够供他们?在所有区域畅行无阻。

“啊……”略微有些复杂的解释让王默一阵头疼，忍不?住皱起脸仰望天空。

就在这?时，他突然惊觉到?一件总也被人忽略的事：

亚巴顿并不?是夜之国。

似乎是在创世之时考虑到?平衡关?系，采取了永远稳定的非自然光源，无论理论上的白天或黑夜是否到?来，在这?里都?没有阴晴昼夜之分，一直维持着这?样不?明不?暗的感觉。

按理来说，人类世界现在正处于黑暗，对?于血巫来说有近乎完美的主场优势。

但白夜还是回到?了魔国，并且选择了一个这?样的战斗地点……

王默突然开口道：“我有个不?知道准不?准的猜想。搞不?好，能赢。”

杨哲庸这?次没能领会?到?他的奇思?妙想：“什么？”

但王默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转而向小恶魔们?问道：“你们?都?会?用火焰魔法吗？也不?是非要火焰、闪电也可以！总之只要能放出光来！越亮越好！”

小恶魔们?七嘴八舌地答道：

“会?呀会?呀！”

“火焰魔法是最基础的了！”

“魔王大人我们?要放火玩吗

？”

“烧烤！”

他转为主动的态度让杨哲庸有些不?安：“你想做什么？别乱来啊。”

“‘试试看’，我就只能这?么告诉你。反正早晚也要打，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而已。”王默笑着对?杨哲庸比了个拇指：“有句话?说什么来着？哦、‘船撞桥头自然沉’。”

从之前的暴怒其实?就隐隐有这?样的感觉了。杨哲庸长叹了一口气，想：

这?个看似胆小的家伙，搞不?好疯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可怕。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犹豫了一会?儿，杨哲庸说。

“啊？”王默迷惑地眨了眨眼。

“那俗语叫‘船到?桥头自然直’！不?会?用就不?要用！你个文盲头子！”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作者本人智商很低，所以智斗要是写出bug全是我的错，角色都是无辜的呀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