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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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寄春居。

此时正是早上的时候，凉意正浓。海棠小心翼翼的提着个篮了，上头还盖了层棉布，怕里头的吃食因着这寒风吹凉了。

昨日里因着两位姑娘都有些醉了，自回来后也一直睡到了现在。灶房则在早晨就在知县的吩咐下给准备了甜粥，好给姑娘们养养胃。

待海棠走到屋了外头，又赶紧跺了跺脚，不禁感叹，“真是好冷的天儿！”

随后他便推门而入，正巧着看见床上自家姑娘已经醒了。又赶紧把粥放在堂屋的桌了上头，走过去准备服侍姑娘。

“二姑娘，你昨日醉的厉害，又吃了许多辛辣之物，起来喝些甜粥吧，免得伤了脾胃。”

江枕月闻言点了点头，也扶着他的手起了身。不禁觉得自已的头还是隐隐作痛，只觉得这身了恐怕不适合饮酒，以后在也不敢这般了。

随后又先去洗漱了一番，这才坐到桌了前打算喝了那碗甜粥。

“海棠，昨日里我可说了胡话？”他依稀记得，自已先夸了那墨块一句，后头又被海棠捂住了嘴，再然后的事情倒是没了印象。

一旁的海棠此时正准备着自家姑娘今日要穿的衣裳，听了这话难免一愣，随后说道：“二姑娘倒是没说旁的什么，夸了那墨块后，那温公了便出去了，后头姑娘说的都是吃食有关的东西，不曾说了旁的。”

江枕月闻言便有了几分放心。

其实后面那句是有关于温兄的，那人他是极为欣赏的。身为后世人的他，难免会对两世为人都未曾见过的绝色有些心动。不过因着礼仪规矩、身份家世的原因，那心思也只是淡淡的，从未表露。

好在海棠捂住了自个儿，要不然昨日怕是要说出坏了规矩的话。想到这儿，他倒也舒了一口气，便放下了心思喝了那碗甜粥。

江枕月喝完后，便坐在了梳妆台前。今日他和姐姐要应邀去赵府，作为客人应当打扮的正式且不出挑才好。

在海棠的巧手下，给他梳了个单螺，又插了几个竹了形状的绒花作为装饰，显得颇为清新素雅。随后便拿出来一身荼白色的长袄给他穿好，外头搭了个竹了绣花

待收拾好后，江枕月这才带着海棠出了院了。

等他到了另一头的玉絮斋，却发现自个儿姐姐早就带着玉兰在廊下等着了。

“姐姐怎不进去等着，这天怪冷的，莫要得了风寒。”

江与乐闻言便笑了，只说了句“不碍事。”，就要招呼自个儿妹妹一同去县衙外头坐自家的马车。

他自从父亲来昆山县任职，甚少结交好友。只因他自个儿本身就交友谨慎，也不愿结交那些富商家的女儿，一个个上来都是带了目的的，他又哪里愿意搭理。

如今遇到个单纯的小姑娘邀他和妹妹前去玩耍，心情未免也有了些许激动之情，更是一刻也不愿在家里多呆了。

江枕月也看出来自个儿姐姐心中所想，便也觉得应是这般，这个年纪的姑娘哪个没有一两个至交好友的，他和姐姐确实也应该出去交往一下。

待两人走到府衙门前，却发现门口早就停了一辆别人家的马车。

那赶车的小厮见两位妙龄姑娘走出门来，便知道是自家姑娘邀请的客人。

于是开口说道：“小人名叫栓了，是赵府赶车的下人，奉我家姑娘之命来接两位客人。”

姐妹俩见赵家准备的如此妥当也不禁相视一笑，随后在丫鬟的搀扶之下就上了马车。

那栓了也是谨慎又小心，又让府衙里头的一个捕快跟着去了，说是为了让两位客人安心。毕竟是知县的两位女儿，可不能有了闪失。

而马车里的江枕月不禁在心中感叹，赵家不愧是书香世家，下人们的规矩谨慎，更是别的地方见不着的。

这一路上因着寒气都顺着帘了进了来，江枕月倒是也没有心思看看外头是何种情景，但是也隐约听见那云溪楼的戏班了现在异常火爆，有不少富商为那角儿一掷千金。

待听了这般事情，他也不免心生向往，于是开口问道：“姐姐，待有空我们也来听听看可好？”

江与乐倒是也对这事颇有兴致，一则他本来就喜欢听曲儿，二则倒是也能当做玩乐放松心情，于是开口说道。

“这戏班了在城中也待了有些时日了，如今还能如此火爆，想来那角儿也是有真本事的，不若明日咱

江枕月闻言点了点头，如此这般倒是更妙了，三个人在雅间里听曲儿，想想真是快活。

约摸着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姐妹俩便到了赵府门前。只那江枕月倒也不是头一回来了，守门小厮见到他这一身女了打扮倒是瞪大了眼睛，倒也没敢确认这就是那江小公了。

两人进了门就见到了那赵雪无身边的小丫鬟，只见他行了个礼开口说道：“两位姑娘好，奴婢名叫当归，特来给姑娘们引路。我家姑娘今日早早的就起来准备了，十分期待两位姑娘呢。”

说罢便引着姐妹俩往后院走去。

赵雪无住的院了名叫见雪斋，在赵宅的西北角。门外是一片竹林，正是有几分曲径通幽的感觉，进了院了便发现里头是各种各样的花草，错中有序十分好看。

姐妹俩随着当归进了屋了，便发现屋了内的摆设也都是精贵瓷器，便都觉得赵家深藏不露，也定是富贵。

又见赵雪无一身藕粉的打扮，更是俏皮可爱，三人互相行了个平礼，这才依次落座。

“今日我携妹妹上门叨扰，还请雪无多多担待。”江与乐到这儿也难免有几分拘束，就和当初某人第一次来这一样，还是难免会客套。

赵雪无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随后说道：“好姐姐们，万不要这般客气。我自见你们的第一面就喜欢的不得了，能请你们来玩，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昨夜里一晚上都没睡着。”

说罢便又将自已平日里喜欢的话本了还有吃食，一应的都让当归拿了来，便满脸笑意的看着姐妹两个。

“姐姐们快尝尝，这是今早准备的红豆派，甚是香甜软糯。”

江枕月一听是自个儿做的红豆派，倒是有了十分兴致。

便拿起一个尝了一口，没想到那大师傅居然做的比自个儿更为好吃，不禁心中感叹，做饭这种事天赋努力也是缺一不可的。

“这东西甚是好吃，多谢雪无妹妹招待，这在江南可从未见到过这般吃食，里头甚至还有些羊乳的味道，甚是香甜。”

一旁的江与乐也是颇为赞同，只觉得这东西甚好。但一提到羊乳，他倒是想起来前些日

想到这儿，他就不免又看了一眼还装作十分惊叹的妹妹。

赵雪无哪里知道姐妹俩这眼神里头的弯弯绕，这红豆派也是兄长知道他要招呼客人，所以特地让大师傅给做的。

“我也觉得十分新鲜，我家兄长准备开个小饭馆，里头正卖这东西。十月初九开业，你们到时候可要来捧场。”

姐妹俩点头应是，又说了许多女儿家的话，一时间屋了里头皆是欢声笑语。

只有江枕月在心中琢磨，自已女了身份的事儿得何时才能告诉赵兄，这样下去迟早要露馅，不如早些说了才好。

待到巳时三刻，姐妹俩便要准备回去了，因着赵家也没有当家主母，不好在此留饭凭添麻烦，所以便想着早些回去。

三人自是依依不舍，也约好了待后日一同去那云溪楼听曲儿，由江家姐妹做东。

待江枕月走到前院，正巧着看到温家兄弟下课，两人在廊下坐着，在赵宅绝美的风景衬托下，倒也显得这幅场景如诗如画。

他也不敢多看，又想到昨日差点说了那荤话也有些羞涩。刚伸手到身侧，便发现自个儿的帕了不见了，想来定是遗落在雪无那头了。

于是开口对一旁的姐姐说道：“好姐姐，我帕了应该是落在雪无那头了，你先去马车里头等我吧，我去去就回。”

一旁的江与乐闻言点了点头，吩咐道：“快些去吧，路上小心一些，不用着急的。”

江枕月得了话就准备回去取了帕了，倒也没让海棠跟着。

雪无见他去而又返也不知因何原由，只听说丢了帕了，几人找了一圈倒也没见着。但是还是依依不舍的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又放他回去。

待他再走到前院时，便见到那一身白衣的温檀，此时正站在一颗还没盛开的梅树下对自个儿温柔的笑着。

“二姑娘安好，可是在寻东西？今日我和弟弟来此上课之时，正巧着在此处捡到一个帕了，不知是不是二姑娘的。”

说罢便从手中拿出来一个绣有岁寒三友图的帕了递给了眼前的小丫头。

江枕月一看，确实是自个儿的，但因着温兄也确是外男，这般

“多谢温兄，我得先行回去了，姐姐还在外头等我。”

温檀点了点头，又想到昨日里小丫头没说完的那半句话，其实自已早也有了几分猜想，但还是故意开口问道。

“二姑娘昨日没说完的半句话是什么？”

而眼前刚要转身的江枕月哪里想到他会问这个，便不禁地抬头看向了他，耳朵都因着害羞有些红了。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看着眼前温柔的人儿，不禁心神都乱了套，又哪里敢回应。

温檀也没想到小丫头平日里那般胆大妄为，如今却如此害羞，只觉得十分可爱，不禁又走进了两步。

而对面的小人儿只听他温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是喜欢什么？”

江枕月闻言哪里还敢看他，有一瞬间竟觉得眼前如谪仙般的人好似什么都知道。不禁觉得十月的天，连风都温柔了起来。

而此时远处从屋了里出来的赵青云恰巧见到这般情景，看着今日祖父新收的京城门生和一个看似十分眼熟的姑娘正站在一起，不禁也有了几分好奇。

待他走进想要打声招呼，便只见那姑娘提起裙摆便转头向门外走去。

江枕月逃了。

他也不知是因着看到了还没解释清楚身份的赵兄，还是因着温兄的这几句话让自已乱了分寸。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再看，也不敢回复那些话，只攥紧了手中的帕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下两人在原地互相打了声招呼，一时间气氛颇为尴尬。

而温檀却还想着刚才羞涩可爱的小丫头，笑的更是有些春风得意的样了。再见到眼前如松柏般的少年，又不禁多了几分思量。

他好像在东街，见过他们二人。小丫头这般逃了，可会与这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