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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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只刚刚止住他伤口的流血状况，就能明显感觉到萧慕阳的情况越来越差，她看到伤口周围的颜色越来越深，应该是毒性发挥得越来越厉害了。

不幸中的万幸，刚刚刺杀他们的敌人并没有再出现，二人的行踪暂时是安全的。

但萧慕阳已经从刚刚的清醒变成了现如今的昏昏沉沉，还好他体质本身过硬，否则可能早就昏死过去了，看来对方完全就是下了死手要夺他的命。

很少见到他如此憔悴不堪的模样，准确来说这算是第一次，过往他受伤可能只需要暂时忍受那熟悉的疼痛，而如今是已经完完全全危及生命了。

原来他也可以有如此脆弱的时候，林溪刚想本能的去检查伤口查看具体情况，做为她医者的本能。

但很快她脑海里就闪过了一个可怕，却又让她兴奋异常的念头，这个想法一产生林溪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按捺得住了。

此时此刻是上天赐予她的绝佳逃跑机会，错过了这一次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终于没有了他人的监视，终于可以挣脱萧慕阳在身侧的压迫，终于是走在了那四处严守的宫城之外。

她几乎立刻放弃了对萧慕阳的检查，收回了刚刚伸出去想要探查的手，身体立刻就往外一侧，头也不回地准备起身逃走。

但还没有迈出一步，她就想到了巧蝶和欣月，这两个全心全意侍奉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才刚刚因为自己挨了杖刑，如今还不知伤重情况。

如果林溪一走，那她们二人该怎么办，还有那么多相关的其他人怎么办，她已经不再是自己一个独立的个体了。

萧慕阳聪明的将自己圈入了一个关系网中，并且用他人的生命和自己进行了深深的绑定，不知不觉中就将她放入了一个无形但却又异常坚韧的囚笼。

林溪竟然感觉自己忽然明白了，有一些母亲为何婚姻生活极度不幸福但也终究没有办法选择离婚一样，有些人在那个城市生活很不开心也依旧没有办法逃离一样。

她那么努力的在21世纪逃离了那个不再属于她的家庭，一个人在城市立足生存。

那么努力学习工作才终于掌控了自己生活的节奏和方向。

可如今在他人的生命面前，她挣扎了。

面对生命这样的枷锁，比世俗的眼光、道德的谴责重太多了。

她是医者，生命为大，林溪感觉自己要挣脱不开了，萧慕阳设置给她的牢笼原来除了那座宫城，这个无形的才是最致命的。

如果她人因为自己而死，那可能这一辈子她都将寝食难安了。

林溪现在只觉得心乱如麻，各种不同的情绪在心中交织着，她感觉极度纠结，内心像是一团乱麻紧紧缠绕着，有无数个不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数个可怕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

她的脑海里还在天人交战之时，刚刚还昏昏欲睡的萧慕阳，竟然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很明显他现在身体极度虚弱，但目光却依旧如往常那般敏锐。

他总是那么轻易就将林溪看穿了，她能感觉到抓住自己双手的力量正越来越大，她知道情绪的激动只会导致毒素流动得更快。

但她奇迹般地没有开口提醒他注意身体状况，仿佛任由他自身自灭，不干预不阻止，听天由命任他自身自灭，这或许就是林溪做为一名医者，想要杀掉他的一种方式：冷处理。

甚至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了惧怕，而是一种苍白的无力，绝望的心死。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她这样用力的紧握让林溪想起了无数次被他用力强迫的画面，她身上的伤害累累，她心底的千疮百孔，她那每碾成灰烬的自尊与骄傲。

林溪虽然没有受伤，但可能因为思绪过多面色有些难看，加上身子骨本就弱，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萧慕阳身边，孱弱得就像是一缕轻烟，只呵口气就能化去似的。

让萧慕阳竟然觉得有点虚无，她仿佛片刻只见就会消失不见，他用尽力气抓住林溪的手，他的五脏六腑都有着剧痛，但这些竟然都敌不过此刻心底的慌张。

他清晰地知道她对自己的情绪，她那眼底绝望的恨意此刻毫无掩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逃走了，我发誓我会杀光和你相关的所有人。溪儿，你敢不敢和我赌。”萧慕阳语气坚定地说道。

林溪只觉得心中那一根紧绷地弦即将断掉了，过往一直努力支撑着她的某些东西，好像正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为什么他都已经伤痕累累了，开口的第一句话依旧还是对自己的绑架束缚，还是那么直白那么让人憎恨的威胁。

她只觉得自己身子猛然一震，全身上下都被一股寒意侵袭，往事一幕幕地闪回，那些依稀的往事，飘零缤纷，无声地凋谢，最终全都变成了恨意。

她不由自主地取下了头上的一根发钗，她能听到自己轻微地啜泣声，她感觉到了自己紧紧握着的骨节硬得生疼。

她瑟瑟发抖着，几乎用尽了全身得力气，在他的面前举起了那支发钗。

萧慕阳只看着眼前的林溪泪流满面，她的眼里有着哀伤、懊恼、愤怒、愧疚……各种各样的表情，但最刺伤他的是那一股利剑般真实的恨意。

这比他身体上的伤痛要重上千倍万倍，他努力保持着神智的清醒，但越是清醒，越能感受到胸口那种细密的抽痛一波波袭来，如同蚕丝成茧，千丝万缕，一根根缠上来，缠得他透不过气来。

身为医者那么重视生命的她，如今竟然起了杀自己的心思，她举起那根发钗，停在半空中的那一刻，就已经成功杀死了萧慕阳。

他的回忆里面，那么多的温情时刻，她的娇羞、可爱、愤怒、明媚、动情……都渐渐被她如今泪流满面的脸所替代。

“你今天除非能真得置我于死地，否则溪儿，我没有办法放了你。”他喘着粗气，一字一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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