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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我回来了。父亲身子可好?箭伤可有痊愈?”李洛携崔秀宁来到太公院,正看见颜铎正在晒太阳,身边围着李征和李律两个男孩,以及几只狐狸。
“为父无碍。吾儿去时,蒙元数十万大军咄咄逼人,大唐只有东南一隅。吾儿归时,数十万元军灰飞烟灭,大唐已有川蜀。”颜铎呵呵抚须笑道,“吾儿功业,已经不小了。”
“爹爹!”
令李洛意外的是,这次大儿子李征并没有不认识他,而是见面就张开嫰藕般的小胳膊扑上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摇啊摇。
李洛很高兴的抱起李征,心都快化了,亲了一口奶香奶香的小脸蛋,笑问:“儿啊,有没有想爹啊?”
李征宝石般的眼睛满是泪水,有点委屈的奶声奶气说道:“想。”
“哈哈,征儿长大了啊!”李洛大乐。
三岁多的孩子,记忆力大增,他真的想念爹爹了。
相比之下,只有两岁的李律,则是穿着一身肚兜和开裆裤,偏着小脑袋咬着手指瞅着李洛,目中既有孺慕之情,又有些好奇惊惧。
“二郎,快叫爹啊。”颜铎对李律说道,“抱你兄长的,就是你爹爹。”
“爹。”李律很听话的叫了一声,但没有敢去抱李律。
李洛放下李征,又抱起李律,“二郎,有么有想爹啊?”
李律很诚实的摇摇头,一边躲着不让李洛亲自己,逗得几个大人一起大笑。
“微儿呢?”李洛问起女儿。
“平时都是甄尚宫在带,婵儿和珊瑚也带。”崔秀宁说道。
由于政务太忙,大事太多,在两个孩子断奶后,她就很少亲自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现代人,还是穿越时两人被时空减了年龄,李洛和崔秀宁来此六年了,都已经二十八岁,可看上去比古代同龄人年轻太多了。
李洛看上去和这时代刚过弱冠之年的男子差不多大,只是多了上位者的威严气势。而崔秀宁还是满满的胶原蛋白,身材窈窕,肌肤若雪,看上去最多二十芳华。
这其实不奇怪。
后世很多明星三十四岁,因为天生丽质加上包养得体,生活优裕,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
李洛抱了一会儿李律,这孩子就开始缠着李洛,不愿意下来了。急的李征快要哭了,只能去抱崔秀宁求安慰。
三个孩子的长相,还是有很大差别。李征是李洛和崔秀宁的组合体,既肖父又肖母。
李律呢?却酷似李洛,并不像崔秀宁。
李微恰恰相反,酷似崔秀宁,却不像李洛。
这一对龙凤胎,就像是微型版李洛和崔秀宁,说起来也挺有趣了。
李洛好好的享受了一下父子天伦之乐,这才和颜铎,秀宁说起正事。
“父亲认为忽必烈想假借南征之命,行西征之实?”李洛问道。
颜铎满是皱纹的脸迎着阳光,眯着眼睛,“多半如此了。忽必烈老了,和老夫一样,他最遗憾的是什么?是丢了南方么?不是。”
“忽必烈占领南方,也不过七八年,说是一块新地也不为过。现在丢了,他也不是一定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的,是大蒙古国分裂啊。”
李洛听了深以为是。原本他以为元廷失去南方,会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打击。可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蒙元拥有南方不到十年,说是一块新地也不为过。在此之前,元廷并没有南方的赋税人口,难道就不强大么?
事实上,南方这块新地盘,只不过是元廷薅羊毛的赋税重地,远不是元廷的基本盘。
元廷的基本盘,始终是在北方,甚至塞外。失去南方这块新地盘,对元廷的打击远没有李洛想象的那么严重。
颜铎继续道:“为父和忽必烈年岁相当,设身处地的想,倘若吾是忽必烈,最大的遗憾就是大蒙古国在自己手中分裂。毕竟,即位时大蒙古国可是铁板一块,那时还没占领南方。”
“那么只要重新一统大蒙古国,回到窝阔台,贵由,蒙哥时期,也就没有遗憾了。就算南方拿不回来又如何?南方本来就不是大蒙古国的地盘啊。”
“倘若在大蒙古国和南方之间做个选择,忽必烈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大蒙古国。蒙古人最在意的,还是牧场,牧民,牛羊,而不是汉人的耕地和粮食。这一点,你永远要记住。”
“父亲言之有理。”李洛总算明白了。说起对忽必烈做派的了解,他肯定比不过颜铎。毕竟颜铎反元几十年,又和忽必烈,蒙哥等人同一时代。
汉人最在乎的是什么?耕地和粮食,就算牛羊肉再香,草原再壮美,汉人也会选择耕地粮食,而不是草原牛羊。
反过来也一样。蒙古贵族最在意的,当然是塞北和中亚西亚甚至东欧的草原。南方是汉人眼中的宝地,可在蒙古贵族看来,就像是汉人眼中的塞北和西域。
汉人王朝丢了塞北和西域当然会感到可惜,可要说有多心疼,那就是扯淡了。
“所以老夫推测,忽必烈应该会趁南方分裂之时,平定西道诸汗国,再统大蒙古国,重立中央汗庭。”颜铎总结道,“他可能会率领蒙汉联军从吐蕃俯冲而下,先解决宿敌海都。”
“他的火器虽然不行,但作为杀手锏,出其不意的大败海都足够了。”
李洛站起来来回踱度,消化颜铎的推测。半响,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那父亲以为,是该提前告诉海都他们,让忽必烈无法得逞呢,还是不闻不问,任由忽必烈统一大蒙古国?”李洛虽有了主意,但还想听听颜铎的建议。
颜铎笑道:“不要通知海都他们,就让忽必烈灭掉他们。”
李洛也笑了,“父亲和我想到一块了。没错,就任由忽必烈灭了他们。”
敌人的敌人难道不是朋友么?为何要这么干?
很简单。
现在南方分裂,唐国短期内绝对没有北伐的条件。
北方是元军主力所在,还有几十万铁骑,战力和之前灭掉的南方元军不同。而且北方到处都是有利于骑兵纵横的平原地带。
唐军就算有几万火器兵,在北方骑兵主场也很难打得过元军重兵集团,胜算太低。
所以唐国需要时间。需要时间统一南方,恢复生产,制作更多的火器,训练更多的骑兵。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军事实力占据优势,才能放心大胆的北伐。
倘若破坏忽必烈的计划,让他无法对付海都等人,那么他必定只能一心一意对付南方,源源不断从吐蕃进入大理,攻打四川,干扰唐国统一南方的战略,让唐国始终无法休养生息。
通知海都防范,就是将原本对付海都的祸水,再次引回来对付自己。看似是给元廷制造麻烦,其实是给自己制造麻烦,占便宜的只是海都等人。那不是傻么?
第二个原因,就是李洛也想要西域!
西域被海都等人占据,更不利于唐国将来收复西域。在元廷手中,反而更简单。
到时只要北伐打败忽必烈,就能乘胜收复西域,不比和西域坐地虎海都打更容易?
基于这两个考虑,李洛决定不闻不问。
忽必烈统一大蒙古国,他统一南方。双方各干各的大事,双方都需要时间。
“我曾经也想过。”崔秀宁笑道,“所以没有下令特察局给西域送情报。就要他们狗咬狗去。”
崔秀宁说到这里,忽然神色黯淡下来,“这次大战,伤亡十几万。就连光夏也阵亡了。过几天,是不是祭祀阵亡将士了?”
她提到光夏,颜铎也神色悲伤,“唉,光夏啊,可是老夫看着长大的。忠勇善战,终于马革裹尸,为国捐躯了。”
李洛想起光夏,心中也泛起忧伤。
等到一统中原,如今还在的大将们,不知道还有几人啊。
颜铎又道:“颜隼他们去了塞北找传国玺,都大半年了。老夫估摸着,应该是没了啊。”
颜铎提到颜隼等人,李洛也只能幽幽叹息,心中堵得很。
他们一行人去塞外大青山大半年了。可是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
很可能,真是没了。
他们都是跟了自己好几年的老人啊!
崔秀宁道:“父亲和夫君放心,他们都不是庸才,没那么容易全部命丧塞外,应该是遇到麻烦的事了。再过一个月不回来,我就派人去找。”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夫君,我们的粮食储备快没了。”崔秀宁故意转移话题。
李洛皱眉,“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就快没了?”
崔秀宁给他算账:“从去年起兵到现在一年多了,光赈济东南百姓的粮食,就花了一千四百多万石。”
“军粮共耗费了三百多万石,包括将士口粮,军奴军马的口粮。各地做苦力的奴隶有二十多万人,耗费了六十多万石。三万多工匠,耗费十几万石……”
“夫君,我们眼下只剩下两百多万石粮食。可是离夏粮收割还有近两个月,不能再花粮食了。”
颜铎道:“之前呢,两千万粮食储备看着很多。可大唐有近四千万百姓,需要赈济的人太多,已经不错了。起码没人饿死,各地都复耕了。”
崔秀宁说:“复耕是复耕了,但效果不好,因为这两年战乱频繁,民间耕牛很多被宰杀吃掉了。缺了耕牛,百姓耕种起来事倍功半,导致耕种面积大减。”
李洛沉吟着说:“我在四川推行官牲借民之策,用军中和驿站的挽马,骡马,牛来出借百姓,效果还不错。”
“那是四川人少。”崔秀宁道,“东南三千多万人,耕牛缺口太大。总不能用战马来耕田吧?乃颜已经知道了洛宁商社和我们有关,不愿意再换牛马了。”
“如果不解决耕牛问题,今天的秋粮也少的可怜,明年还是会缺粮,要快速恢复生产,就是一句空话。”
李洛很是头疼。
做一个仁慈的君主,何其难也!
东南本来不缺耕牛,之前起码上百万头。可是这两年打仗,流民大增,田土抛荒,大部分的耕牛都宰杀,不是被饥饿的百姓吃掉,就是被元军杀了做军粮吃掉。
这么大的耕牛缺口,李洛根本没有办法。
至于去印度买牛,那也是扯淡。
印度牛是多,李洛钱也多。可问题是,距离太远,运力严重不足。
一头牛上千斤,一艘千料的大海船,最多只能运一百多头,因为还需要携带大量的清水和草料。
这么算,整个唐国军舰加商船,全部用来运牛,一次最多几万头,不能再多了。
来回一趟最快三个月,一年也不过十几万头。
根本杯水车薪。
如此频繁远航,途中还不能出一次事,可能吗?
更别说唐军还需要大量船只封江锁海了。
完全不现实。
“好几十万耕牛的缺口啊,这数目太大了。看来,南方几年之内,百姓只能勉强糊口了。”李洛感到一阵无力。
耕牛太少,百姓的耕田效率大降,能打多少粮食?
他甚至很是恼火。恼火那些杀牛的百姓和流民,更恼恨杀牛的元军。
你们杀牛作甚!
古代中国,耕牛极重。早在上古,《礼记》就规定,诸侯无故不杀牛。
之后历朝历代都严禁私自宰杀耕牛。隋唐自有重典,就是晚唐藩镇,也无不禁令极严。宋朝皇帝带头不吃牛肉,乾隆父子更是苛刻,连回民杀牛也要禁。
唯有元朝,不把耕牛当回事。你爱杀不杀,但你杀了牛,牛角牛皮要上缴官府,我怕你制作弓箭盔甲造反。
“江南百姓,眼下大概十家人分一头牛。能不能让一半人家晚上耕田?”崔秀宁说道,她有点心虚,这似乎不行。
李洛摇头,“不行,这样牛会被累死。十户人家一头牛,太耗牛了。我估计,不久之后就会有很多牛病死累死。”
盛世时代,几乎家家户户有牛。现在十家共一头,那这牛也活不长了。
就是十家共一牛,那也是在李洛缴获大量元军之牛的基础上做到的,不然只会更少。
“要不,问忽必烈要?”崔秀宁笑着指指北方,“他有的是草原牛。牛聪明,耕田很快就能上手。”
李洛笑道:“你说的是用元军俘虏换?这倒是个法子。可绝大部分俘虏都是南方汉军,蛮兵,部落兵。忽必烈巴不得他们去死,怎么愿意换?蒙古色目俘虏应该可以,但太少了。”
崔秀宁想了想,“我记得蒙古兵俘虏有三千多,色目兵俘虏有六千多,差不多万人,再加上云南王,博罗欢等人,十万头牛换不到?”
“秀宁,你想的太好了。”颜铎摇头,“草原上用牛马换俘虏很常见,也就有了价码。”
“一个蒙古俘虏,最多值五匹战马,十头牛。这还是最高的价格,忽必烈不可能给这个价码。三千多蒙古俘虏,换两万头牛,已经顶天了。”
“至于色目兵,更不值牛,六千多色目兵能给个一万头牛,那还是忽必烈捏着鼻子安抚探马赤军之举。”
“也先帖木儿是元廷亲王,虽然很值牛,但不是要用他换取文天祥家人么?换了文天祥家人,估计最能还能换个三五千头。”
“博罗欢等大将,加起来也能换个三五千头吧。这加起来,四万头顶天了。至于南军,蛮兵,蒲甘兵,人数再多也是一头都换不到。”
四万头最多?崔秀宁不说话了。
“我有办法了。”李洛笑道,“用战马来换。”
用战马来换?
颜铎和崔秀宁面面相觑,但随即都明白过来。
“你是要打济州岛的主意?”崔秀宁问。济州岛是元廷十四道官马道之一,养了三万匹战马。要是打下济州岛,就能用战马换牛了。
颜铎奇道:“不是耽罗么?这济州岛在哪?”
崔秀宁这才发觉无意说漏了嘴,济州岛是后世的地名啊,现在还叫耽罗。
“哦,就是耽罗,我取了济州岛这个新名字。”崔秀宁圆了回来。
李洛道:“三万战马,六万头牛换得到么?加上俘虏,就是十万头。再出很多金银,打包一起换,二十万头差不多能到手。”
“反正元军水师尽灭,远洋舰队没事做,还不如动一动。”
颜铎想了想点头,“光用金银买,忽必烈肯定不会卖。但要是打包在一起,二十万头差不多能拿下来。”
“那就这么干。”李洛一边说一边站起来,“父亲好好歇息,我这就去安排。”
颜铎提醒道:“你给忽必烈的信中,要健壮母牛。”
李洛离开太公院,第一时间就下令给郑和的远洋舰队,让他北上占领耽罗。
紧接着,李洛就给忽必烈写信:
“薛禅可汗。南方战毕,寡人有也先帖木儿,博罗欢以下三千二百蒙古俘虏,六千五百色目俘虏。耽罗岛以及所属战马亦在我手。”
“寡人再加白银五百万两,换取文天祥家眷,以及健壮母牛二十万头…”
封信上是:唐王李洛致薛禅可汗书。
写完之后,李洛交给特察局,让他们以一种巧妙的方式转交元廷。他不怕忽必烈不还换。
“好了。”李洛站起来,“集思广益啊,耕牛的事算是解决了一小半,能缓口气了。饿了,咱先哄饱肚子。”
崔秀宁便吩咐传晚膳。两人的膳食一向简单,但毕竟是王室,所以还是很精致。
要说一点不奢侈,那也是扯淡。
菜谱几乎都是后世的做法。
但崔秀宁为了保持身材,一直坚持少吃米饭。她的主食就是小米。
两人的肉食,以海鲜为主。用的也只是个小方桌。
虽然都知道唐王提倡分餐,但很少有人知道,唐王和王后自己却从来不分餐。
两人有三个孩子,但按照宫廷礼仪,王子王女平时是不与君主同席位的。三个子女也都各自有宫人照顾饮食,饮食爱好也各自不同,两人不用操心。
崔秀宁给李洛剥了一个鸡蛋,李洛给崔秀宁剥了一个海虾,不像是唐王和王后,倒像是百姓家的夫妻,更像是后世社会的小两口。
两人吃饭时,所有宫人都要退下,他们吃饭不需要人在旁边戳着伺候。
只有这样,两人才能感觉到彼此的温度。
“我被鱼刺卡到了。”崔秀宁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我去,不行,还在。”
这坚强的女人顿时有点眼泪汪汪。
“那咋办?”李洛关心的放下筷子,“张开嘴我看看。”
崔秀宁张开嘴,李洛举着灯,“不行,看不到鱼刺。”
男人给女人拍着背,女人吭吭咔咔半天,才终于解决了那根鱼刺。
“女人咽喉更细,所以吃鱼一点要注意。”李洛给她倒了一杯葡萄酒,“你吃鱼像猫咪,很少吐刺,为啥啊?”
崔秀宁露出很有辨识度的浅浅梨涡,“要是我说,不吐刺是为了吃相文雅点,你会不会相信?”
“我信。”李洛很认真的说道,“再吃点吧,你又不是易胖体质。我肯定要多吃的,夜里还有活动。”
崔秀宁的脸蛋立刻红了,在灯光下更是明艳动人。她掩饰着喝了一口葡萄酒,“这酒也上脸啊。”
女人心里不由有点奇怪,结婚几年,孩子都三个了,怎么突然还害羞了?
其实她也知道怎么回事。
因为两人分别的有些久。小别都胜新婚,何况久别?起码女人是这样的。
李洛看到崔秀宁有点扭捏的样子,忍不住嗤嗤笑起来。每次久别回来,这警察就是这副样子啊,有意思。
“你笑什么?”崔秀宁微嗔道。
李洛看见女人这浅嗔薄恼的样子,心思就更不在饭菜上了。
两人多少有些马虎的吃了饭,洗漱沐浴完,终于迫不及待的拥在一起歇息。
“再生一个吧。我怕打下来的家产分不完。”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带着一丝得意。
“好吧,我就是你们李家的工具人。”女人的声音也低低的,在晚春的夜里,像是呢喃的乳燕。
“按摩按摩?松松骨头先?”
“没有钱哦。”
“给爷笑一个就行。”
“我去,别挠我痒痒,最怕这个…”
随即嗤嗤的笑声传来,两人打闹成一团。
直到夜半时分,这唐国最尊贵的一对男女,才发出细微的鼾声沉沉入睡。
第二天大早,神清气爽,一身轻松的李洛起床,崔秀宁兀自睡得香甜。
她很少睡懒床。但总有例外的时候。
李洛帮她盖住粉光致致的圆润肩头,在她额上蜻蜓点水般轻轻一吻,就自己穿衣束带。
等到崔秀宁睡眼惺忪的起来,李洛早就上朝去了。
崔秀宁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又抱着双膝坐在榻上呆呆想了一会儿,忽然忍不住笑骂一声,小声嘀咕道:“一点不知道心疼人。信不信把你当墙煎犯抓了?”
女人一边说一边穿上木屐,哒哒走到寝宫西边的梳妆台边,读着珠帘外喊道:“婵儿!”
“娘娘!”婵儿很快掀开珠帘进来。
“帮我梳个堕马髻,用蓝色珠花。”崔秀宁看着镜子里让她一直很自信的脸蛋。嗯,今天的气色似乎更好了些。
“诺。”婵儿笑着答应。娘娘非常好伺候,一般也就是梳妆的时候才让自己帮忙。
此时的皇宫前朝,唐王李洛正在开朝会。
今天是常朝。
说实话,由于宋宫残破,这处朝堂又是个偏殿,看上去比较寒酸。但第一次上朝的牟巘,黄泽等益州士子,却仍然感到一种堂皇正大的气势。
“…江南百姓已经安居乐业,益州亦开始休养生息。然而大唐百废待举,制度草创,诸卿万不可因骄生惰…”李洛侃侃而谈。
“如今三府九部各司,空缺很多。但即便如此,也要宁缺毋滥。寡人在益州,得遇数位贤才,皆是蜀中名士,颇有气节,宁愿优游林下,隐逸田园,也不出仕元廷。”
牟巘等人听了,都是有些激动。要授官了!
读书明理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得遇明主,卖入帝王家嘛!
只有做官,才能施展抱负,不虚此生啊。
“此等良才不用,那寡人岂不是令沧海遗珠,野有余贤?”李洛说到这里,对升任承旨使的马致远说道:“马卿,宣读吧。”
“诺!”
一身红色官服的马致远出列,打开一道敕令,宣读道:“唐王敕旨!令曰:爵以赏功,职以授才。大唐以道治天下,人之道也,明理而有德也…”
“今设翰林院,授牟巘为翰林院司院使,秩正三品。加政事堂参议衔。”
“设大唐学府(国子监),授黄泽为祭酒,秩正三品。加政事堂参议衔。”
“授牟应龙兵部侍郎,秩正三品。加政事堂参议衔。加政事堂参议衔。”
“授张达善户部侍郎,秩序正三品。加政事堂参议衔。”
“授邓光先吏部侍郎,秩正三品。加政事堂参议衔。”
“钦此!”
敕令以念完,牟巘等人一起下拜,“臣,谢大王隆恩!不胜惶恐!”
他们想不到,一上来就是三品起步。更重要的是,还加政事堂参议衔!这个头衔顾名思义,是能参与国家大政的。
唐国朝臣们也有点意外。这五人不是海东老人,如今都封了三品,还加政事堂参议衔。
按照唐国制度,三品以上官员,必须由君主下达敕令授予官位。四品五品文官,由政事堂宰相提名,报君主审批后任命。六到十品,由吏部负责任命。
当然,并不是君主只能任命三品以及以上官员,而是三品以上官员必须由君主亲自任命。
起码,目前的制度是这样。
“平身吧。”李洛笑道,“寡人与诸卿共勉,驱除鞑虏,恢复中原,再开盛世!”
“再开盛世!”百官一起举笏过顶唱喝。
事实上,李洛也不太想用儒家文人,但问题是,不用儒家文人,他现在用谁?
难道还能用海东各级学堂的少年学生么?
起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唐国必须要重用旧文人。就凭海东那些仅仅会识字的人,真的不行啊。
比如现在唐国各部尚书,都是海东老人。他们的确非常忠心,可是学识太差了。不少人也就是千字文的水平。
做县令郡守还凑合,只要脚踏实地干实事,还能弥补学识不足。
可到了再高的层次,就真的不行了。
崔秀宁为何这么累?因为尚书们能力不够啊。在海东那个小地方还行,现在管理几千万人口,怎么能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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