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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道在后山半山腰的位置,要坐一条索道上到山顶,再换另一条下到半山腰去。
当天风大,缆车要减速,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了小半个钟头。好在吊厢是全封闭的,有窗户隔风,里边还有制热设备,并不冷。
归念头靠在窗上,暖和得昏昏欲睡。
忽然有什么东西凑到她嘴边来。
“张嘴。”
她睁眼一看,是一块巧克力,陈安致剥掉了锡纸,凑在她唇边。缆车轻轻一晃荡,巧克力球就撞到她唇上。
归念笑了下,没张嘴,伸手接了过来。
他大概是揣在口袋里的,巧克力有点化了,咬一口软软的,里头有细碎的榛子粒。归念含着那块巧克力笑眯眯:“谢谢陈老师。”
这才来崇礼第二天,跟他说的客气话得有一兜子了。陈安致都听习惯了,“一会儿慢点滑,别逞强,别跟那俩男孩儿较劲。”
“我知道的。”
归念好笑地应着,坐在窗边往下望。太舞海拔高,风大雾也大,底下的热闹都看不清了。
后山的蘑菇道上人果然很少,这条道是新辟出来的,只有几个人在那儿连玩带学,坡底下坐着几个教练和救生员。
赛道分上下两个30度陡坡,中间被一块五六米长的缓坡隔断,这里原本是要搭跳台的,做一个空中旋体才能跃过去。眼下运动员还没来,赛道给他们这些业余爱好者玩,就把跳台撤走了。
归念略略数了数,两个坡总共五十多个雪丘,排列得很整齐,只是间隔很小,一时又有点怂。
还真是赛级的。
蘑菇道也叫猫跳道,通常是自由滑雪里的小回转项目,需要很快的反应速度和娴熟的过弯技巧,要一路滑小S才能绕过一个个雪包,容错率很低,稍有失误就是摔跤的命。
归念怕摔着,把头盔和护肘都戴上了,又拉开口袋,从里边掏出好几样东西,什么门卡纸巾的,全给了陈安致拿着。回头看见他在调单反,就笑:“陈老师给我拍好看点啊。”
“别贫了,小心点。”
两个小哥挺厚道,先滑了两圈,看了看赛道上没积冰,才让她滑。还挺有绅士精神:“姐姐你慢点啊。这坡挺大的,咱也甭计时了,就纯玩吧。”
“成。”
归念自己滑了一圈,头一遍绕的大弯,连着几个雪包才回转一次。单板没有滑雪杖,看起来比双板过弯要更惊险一些,好在归念单板玩了好几年,过弯挺熟练的。
第二遍找着了感觉,敢贴着赛道最边儿的雪包走了,有几个雪包没绕,滑得很小心,稳稳当当到了坡底。
隔着远远的看到陈安致在抓拍,归念滑到他面前,笑得跟朵花儿似的,“陈老师,你都不夸我下。”
“哪有讨夸的?”陈安致笑着把水递给她。他平时教课带学生,要培养学生的积极性,原本挺擅长夸人的。偏偏对上归念不行,耳根有点热。
可他还算镇定,来了句最简单的:“念念真棒。”
归念满意了,越发飘了:“陈老师给我记个时吧,我看看多练几回有没有进步。”
陈安致答应了,看着她又一次卸下板子,哼哧哼哧去爬坡,等爬到了坡顶还得再穿上。
第一遍,陈安致扬声告诉她:“1分28!”
第二遍:“1分21,比刚才快,不过有几个雪包没绕。”
欧洲的滑雪场比国内要难,那边的蓝道几乎能和这边的□□划等号,归念技巧和体力都不错,喊她来的那俩小哥已经望尘莫及了。
她像是悟到了精髓,越滑越快了,几乎快到了一秒过两个弯。陈安致心渐渐提起来,刚想说等她这遍滑完就把人拉住,让她歇会。
谁知惊|变陡生!
也不知道归念是体力跟不上了还是怎么,滑到一个雪包顶,板子一个打滑,整个人后仰着摔了下去。
后面的两个小哥惊叫一声“卧槽”,忙跑过来看她。
得亏归念会摔,及时立刃止住下滑的速度,后背着地的同时双手后撤泄力。即便如此,她还是在雪上斜斜溜了好几米,撞到护栏网才停下,头盔都摔掉了。
陈安致眼黑了两秒。
他跑过去,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似的,想问她摔哪儿了,却没问出声来,哑的。
上午时才被归念科普了滑雪多危险,什么摔得脑震荡的、尾椎脱位的、半身不遂的,这会儿满脑子都空白一片。
陈安致下意识要扶,后边两个小哥追上来,忙喊住他:“不能扶不能扶,小心扭到脊椎!”
赛道的两个负责教练大步走上前,教练天天看人摔,早习惯了,比他们谁都镇定:“都起来都起来,别围这儿!姑娘能站起来吗?腿还有知觉吗?”
周围围上来一圈人,不光教练和陈安致他们,还有别的滑雪者,围着她七嘴八舌地问。
归念整个人都摔懵了,缓了好半天,终于回了神:“吓死我了……”
“腿还能动不?”
她按着教练说得动了动腿,又动了动胳膊和脖子,慢慢支着胳膊坐起来,试着感觉:“好像……没摔着。”
“脚扭了没?”
归念转了转脚踝,也不疼,停了好几拍的心跳才找回来,大松一口气:“没有,没摔着,哪儿也不疼。”
教练就笑了,还指着她由衷地夸了一句:“你们都看清了没有?她这个就是标准的摔法,后仰的时候别拿手撑,要屁股着地,再把腿抬起来点,这个姿势不容易受伤,都学着点啊!”
单板的固定器是要扣在脚面上的,遇到危险,板子没法|像双板一样自动脱开,摔倒的过程中被板子扭到骨折的也不在少数了。
归念却摔多了,有了经验,她这么摔一大跤,还成了教学的正面案例。
她原地坐了一小会儿,心有余悸,听着教练夸还挺想笑的。一抬眼就看见陈安致吓得脸都白了,归念不敢笑了,朝他伸出手,小声哼哼:“陈老师拉我一把。”
陈安致垂眸看着她,深深呼了口气。到底是舍不得她在地上坐着,伸手把她扶起来了。
她摔这么一跤,还不长记性,见一个救生员穿上了板子,说要教他们小回转,又兴致勃勃地想跟过去。
“归念!”
陈安致低斥一声。
人姑娘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才十一点多……再滑一会儿咱们就下去吃饭,好不好?”
当着一群人的面,陈安致不好说她,忍着气让她去了。她的头盔进了雪,陈安致把自己的给了她。
爬坡前,归念还朝他挥挥手:“陈老师你往边上站,别拍我了,你站在前边我老是分心。”
敢情她刚才摔那一跤还是他的错。
这话听得陈安致心里直发涩,关了相机,站到了离赛道最远的护栏边。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又滑了一圈下来,这回她像之前一样稳稳当当的了。
刚才的教练关注了她好半天,看归念摔那么惨,不哭不闹的,还坚持要玩。教练被她不屈不挠的意志惊呆了,偏头问陈安致:“女朋友啊?”
陈安致瞟他一眼,没应声。
“你别板着脸了,人姑娘滑得挺好。这个道儿是比赛用的,挺难的,昨天我们救援队这一伙人过来玩,都有好些人滑不下来呢。”
说完,教练咧了咧嘴,冲陈安致笑出一口白牙:“不过照她这么滑,晚上肯定小腿疼屁股疼,你多给捏捏,就好得快点。”
陈安致几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就是有这样的魅力,特招陌生人待见。以前就是这样,招长辈喜欢,招小孩喜欢,同辈里人缘也很好。就算路上的陌生人,上来问路时都要先瞅她。
说得远些。从小到大,猫不挠她,狗不咬她,一群人去动物园喂骆驼,骆驼都只吃她手里的草。
以前陈安致觉得这是因为归念长相随归妈妈,面善。后来这些年面善的人也见多了,没见过她这样的,陈安致就慢慢懂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亲和力。
归念玩过头了,压根想不起他来,只时不时跑过来——“陈老师给我包纸巾”,“陈老师我的保温杯在你那儿么?”
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后勤人员。
她还说要十二点下去吃饭,早忘到了脑后,玩到一点多还没尽兴。
陈安致没催,饿着肚子拍照,帮她拍,也帮别的没同伴的滑雪者拍,加了好几个微信,应下人家修完图给他们传照片。
搞艺术的,能把任何地方当成天然的灵感来源,哪怕是赛道上的辙子印,都能让他拍出美感。
归念的滑雪服颜色鲜亮,脖子上裹着条浅灰色的大围巾,凹造型很漂亮,陈安致拍了很多张。天冷,电池用一会儿就不行了,他带了两块备用的,一块一块换着来。
此时,怀里的手机唱起歌来,是归念的铃声在响。
陈安致摘了手套,拿出来看,来电显示是“爸爸”。
他望了眼归念,离得有点远,又正往坡下俯冲。陈安致没敢喊,怕归儒平有急事,自己接了起来。
“……小陈?”
“嗯,是我。”陈安致应了声。
“你和念念在一块?”
那头的归儒平明显不高兴了,沉默了几秒,硬起声音:“你让她接电话。”
自打三年前那件事以后,归儒平一看见他就横眉冷对。陈安致本还想着自己先接了再给归念转述,眼下也无法。
抬头看去,正好归念滑到了坡底。看见他招手,脱掉了板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
“怎么了?”
“你爸爸的电话。”
归念没伸手接,脑袋往他这边一凑,小声说:“刚才撑了下地,扭着手腕了。”
陈安致脸色更不好看了,把手机贴在她耳边。
“爸,怎么了?”
“念念快回来吧,你妈昨晚上晕倒了,刚醒了就闹着非要见你!”
——闹着非要见你。
归念的笑滞住,眼睛里的亮光飞快灰下来。
她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能让归爸爸火急火燎催她回去的、一定要她陪在妈妈身边才行的,只有一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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