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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欢好耗了半条命, 等归念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半下午了,床那一头早没了人。

她伸伸胳膊腿儿, 浑身都酸,再看看床上的战况,深刻认识到那什么的能力可能和年纪真的没多大关系, 和健身时间呈正相关。然后又红着脸脑补了下,想自己对婚后X生活不必太悲观。

归念进浴室冲了个澡,拿着吹风机出来,满屋子找他。明灿灿的阳光照进来, 每个房间都敞亮, 她楼下楼上转了一圈, 客厅找不到,厨房找不到,阳台找不到, 最后在画室找到他。

陈安致在画画。

他画画偏爱大幅,坐着画太伤脊椎,就一贯站着。从背后看过去, 宽肩窄腰, 高高瘦瘦,单看背影便觉赏心悦目。

只是心思一投入了,便没那么讲究, 新买的油画裙又成了花的, 还有满桌颜料,很大两张桌子上边全是纯色颜料, 光绿色便有二十多种, 摆得满满当当, 只留出他站的地方。这是陈安致生活中唯一邋遢的时候。

他画得入神,没听到归念轻手轻脚地猫进来,直到左臂一沉,肩膀上压上来一个脑袋,“画什么呢?”

“哇——”

等归念看清楚了,极捧场地拉长调子惊叹一声。

原来是在画她穿着婚纱的样子,画板右上角夹着张照片,拿了昨天婚礼上的定妆照做颜色参考。

他心中有画,不需线稿,拿底色便能起稿,画已经有了个型,是归念穿着婚纱、手捧捧花的样子,大片的阳光从树影间洒下来,白色的玫瑰和百合团花锦簇,很美。

“陈老师你好厉害啊!”

归念吹了一波彩虹屁,喜欢得要命,也不管画上的自己还有点糊,人物细节还没有出来。他擅长的是超写实画法,成稿后能细致到看得清每一根头发丝,这会儿不过初初有了个形儿。

夸得一点内涵都没有,陈安致却挺受用。手脏,不好碰她,就偏头蹭蹭她湿漉漉的头发,“饿不饿?我做好饭了,在微波炉里。”

归念搂着他的腰不撒手,“已经热上了。你画,我再看一会儿。”一边感慨:“不容易啊不容易,这还是我上大学以后,你头回画我。”

这话里藏着坑,陈安致笑了笑,没敢接,抬笔继续修细节。

他这十几年来正经画过的人物画少得可怜,唯独为她破过几次例。是归念每年过生日的时候,总要从他这里偷幅画,美名其曰要拿回去当礼物。陈安致无奈,说你别拿了,这幅是参赛画,那幅是学生画,那幅也不行,标着红点,代表已经售出了。

她不高兴。陈安致没法了,说你想要,我给你画一幅吧。

高中三年,大学一年,四个生日,总共也就画过那么四幅半身像,每回都赶在归念生日当天送。普普通通一幅画淹没在她收到的那么多礼物里,也不知怎么就入了她的眼,裱起来,还舍不得挂出来给人看,藏得严严实实的。

大二分手的时候,她把画全撕了,这些年他送出去的所有礼物也全都打包回来,一股脑地扔回他家门口了。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一个人扛过来这么多东西。

后来那几年,陈安致便愈发少地提笔画人,有时也陪着学生们一起画画速写,却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投入不进去,总是走神想起她。

好在,破镜还能圆回来。

眼下,怕归念一言不合记他黑账,陈安致岔开话题:“送你的新婚礼物,喜不喜欢?”

昨儿一整晚都口是心非的小朋友总算乖了,叭叭亲了他好几下:“喜欢。等你画好了,我们把卧室挂的婚纱照换成这个好不好?”

陈安致想了想:“不好。油画颜料里会有一定量的重金属,长期下来对呼吸道不好的。”

他画画这么多年,一直很在意颜料的使用,平时洗笔时都会戴手套。身边有朋友不在意,画了二三十年后,关节处会微微地发青,有微弱的疼。放在卧室里总归是不好的。

“那行吧。”

耳边的声音稍稍有一点失落,是真的很想拿这画当婚纱照了。

那之后连着两三天,归念哪儿也不去,每天搬个小椅子坐他旁边看着,架起摄像机录他画画的全过程。就算打游戏、刷剧也一定要在旁边当监工,时不时飘来一眼,看看画的进度。等画好以后,油料什么时候干,后期怎么保养,归念比他还上心,拍了照片发给一圈人看,逢人就嘚瑟——“我老公画的”。

傻孩子。

陈安致舍不得她失望,自己去学了数位板绘画,忙活了两个月又画了一幅,最后打印出来挂在相框里,当他们的婚纱照。

*

婚后的归念愈发上进起来,连蜜月都没心思过了,把微菜店试点的事提上了日程,每天两点一线地在家和工作室两头跑。

原先的工作室在新区,离市里太远,几个合伙人成天在陈安致的画廊开会也不是办法。归念咬咬牙,在中环的创业园区买了一层写字楼,带着团队一起搬回了市里。

然后招聘,面试,扩大队伍,开始往各家生鲜基地跑。

她去澳洲玩之前,团队里两个合作了好几年的学长信誓旦旦说一定能谈成,让她放心去玩,归念就当起了甩手掌柜。结果三个月过去了,一个供货点都没谈下来,只能自己再去。

她每天熬夜整理企划案,有时候陈安致睡到凌晨一两点醒来,床边还是没人,就去书房强行把人抱回来。

归念作息差得很,一到晚上就精力旺盛,熬夜才能有效率。白天睡到半上午,吃完午饭就往生鲜基地跑,有时赶上人家卸货,她要被负责人晾在办公室里等几个钟头。

归念开始两天还抱怨了几句,后来被磨得没脾气了,人家晾着她,她就自己在基地里转悠,参观人家的蔬菜大棚和生鲜冷柜,观光似的,拍了很多张照片。

也看到许多学生年纪的男孩子做搬运工,大冬天,穿着单薄的工作衣,蹲在摊位上扒两口饭,冷鲜车一来了就得上去卸货。便觉得众生皆苦,隔着电话跟陈安致伤春悲秋。

“唉,都那么年轻,看着都心疼。”

陈安致开着车:“男人吃点苦没事的。我也过过一段很穷的日子,白水煮意面,拌点酱吃,白天上课,夜里通宵画画,大奖赛的参赛金都交不起。”

归念愕然:“什么时候?”

“十七八岁刚去意大利的时候,家里断了经济来源,头两年很穷。”

归念一边心疼,一边溜酸:“噢,然后裴颖姐接济你那段,是吧?”

得,又绕回来了。

陈安致默默止住话,路边停了车,温声细语喊她:“出来吧,我到了。”

冬天天黑得早,生鲜基地地方都有点偏,一到晚上就看不着什么人了。陈安致每天车接车送,车里备好保温杯、小零食,仿佛又回到以前接送她上学的时候。

他点起一根烟的功夫,归念已经出来了,眼睛跟摆设似的,东张西望半天没看着他,“你在哪儿呀?”

刚点起的烟连唇都没沾,又摁灭了。陈安致开着车停到她面前,鸣了声笛,看着归念哒哒哒地小跑了两步过来,像前几天一样哆哆嗦嗦上了车。

他自己不冷,车里的暖风温度却开得高。已是十二月了,T市沿海,冬天的冷风刺骨,偏偏生鲜基地里是不装空调的,不光室温低,还有几个大冷柜。

归念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保暖衣外边贴着暖宝宝,左小臂一块,右小臂一块,肚子上一块,贴了一下午,已经没什么温度了,板结成硬块,黏在衣服上挺难受。一上车她就解开外套,嚓嚓嚓地撕下来。

陈安致握住她一只手摸了摸,凉的,心里就更不好受。

以前总听别人说哪个小年轻创业了,多不容易,那时候也没什么同理心,顶多是唏嘘两句。也知道创业起步难,比念念难的大有人在,她有起步资金,有不错的人脉,有合作过五六年的同龄伙伴,已经是非常好的起步条件。

可总是控制不住地,觉得她受委屈了。陈安致听她打个喷嚏都难受。

归念不是一人上车的,带着她两个同事蹭车,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比归念大个一岁半岁,看着比她成熟点,坐到后排去了,跟往常一样喊了声哥,陈安致应了声,一人递过去一瓶温牛奶,路边暖柜买的。

“今天怎么样?”

暖风舒舒服服吹着腿,归念一上车就犯困,呵欠打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们这礼拜都来三回了,还是没谈下什么结果,人家嫌我太年轻了,说年轻孩子不靠谱。”

毕竟后生可畏的是少数,大部分创业的年轻人都是一时兴起,心比天高,能力不行,对方信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接待她的这家销售经理是个实诚人,明明白白告诉她,现在X团、吃了么和几个外卖巨头都在做微菜店的连锁布局规划,节约蔬菜到家的骑手成本。与其跟她这边签为期两年的试点合同,还不如再等等,等着X团等几个巨头布局,到时候直接入驻X团,起步平台高了不止一个档。

这就意味着,她的头一次独立创业,还没起步可能就要黄了。

“人家好像是看我们小打小闹的,不想签两年合同,按批发价拿货可以,再低就不行了。但是这样算下来,我们成本会比超市高出20%左右,还得自己搭钱做试点,要亏损很长一段时间,A轮之前可能一直要靠烧钱运营。”

“没事,我给你投。”

归念撑出一个笑:“可别,供货商拉不来,投钱也没用,规模越大赔得越多,你总不能给我承包个山头专门种菜吧?”

后排的年轻男孩子哀嚎:“老板我真不想去种菜,我还是琢磨琢磨跳槽吧。”

“别贫了你。”归念笑骂,从储物盒翻出几包小零食,朝后排丢过去了。

三个小年轻心态都有点丧,陈安致安慰了两句,帮不上忙,不再说话。先绕路把她同伴送回了家,再看归念已经困得不行了,揉揉她的脸:“回家吃还是外边吃?”

归念眼睛挺尖,指指前头:“前边那家店是不是新开的?以前没见过呀。”

她每天来来回回在这条路上跑,连着一礼拜下来,连店名都背熟了。

新开业的是家坑烤店,还有两桌空位,陈安致找地停了车,带着小吃货进去光顾。

她拿了个托盘去挑吃的,陈安致站在收银台前排队,轻车熟路地摸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归爸爸的。

“爸,念念那边,今天也没谈下什么结果。”

很快地,收到一句回复:“知道了,我来解决。”

老丈人和翁婿年纪只差了十来岁,喊爸总觉着怪,每回聊天都言简意赅。两人背着归念偷偷联系,就为了解她的创业情况。

陈安致刚把手机摁灭,一托盘小餐牌就递到了手边。归念笑眯眯:“给我爸发什么呢你。”

似乎是看到短信内容了。

陈安致笑了笑,没接话。

其实他有点直觉,觉得念念是知道他和爸爸有在私下联络的。也隐约清楚念念是知道这个坎自己过不去,想找爸爸帮忙,只是她不好意思开口,托他传个话而已。

毕竟他自己不懂创业,做生意一窍不通,念念把每天的进程讲得这么细,自己什么想法,出了什么问题,事无巨细地讲给他,未必没有要他传话的意思。

这孩子打小做事聪明,知道及时止损的道理,真成不了的事,她早及时刹车了。可她工作室的招聘一直没停,一直在做争取,想来是真的想借他的口跟爸爸讲讲自己的困境。归爸爸的人脉与话语权,是她远远比不上的。

死要面子。还是只小狐狸。陈安致心里想。

坑烤是东北一种挺粗犷的熏烤方式,烤出来的五花肉和羊腿卖相都不太好看,味道却十足得香。坐在徐徐的暖风里,大口吃肉,配上甜滋滋的橘子酒,对面再坐着爱人,幸福感满得能溢出来,一整天的丧都抛到脑后去了。

归念吃得满嘴流油,把这家店记在了自己的美食关注里。

她最近总往东环跑,陈安致的画廊在反方向,新家又在南面,每天来来回回时间太长,索性回了市里那套旧房子住。

车开得很稳,归念在车里打了个盹,等到了停车场,她早醒了。

所谓饱暖思淫|欲,还是有那么些道理的。地下停车场里光线暗,也看不着人,归念斜着身子靠过来,不许他开门,眼里勾着糖丝儿。

“陈老师,此情此景,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陈安致:“什么?”

裹着羽绒服的粗胳膊伸过来,往他小腹处摸去。

陈安致忍不住笑骂:“别闹,回家再说。”

归念也没那个脸皮,纯粹逗他玩,懒劲犯了,赖在车上不下来,哼哼唧唧:“我喝醉了。”

仗着吃饭时喝的两杯水果酒装醉。

陈安致没法了,把打包回来的烤肉丢她手里,弯腰把人抱出来。

停车场有点黑,车沿蹭了下她脑袋顶。归念轻轻嘶一声,脚刚落地,就又蹦跶着跳到他背上。

“陈老师,你背背我好不好?你都挺久没背我了。”

“好。”

媳妇作劲儿犯起来的时候,怎么着也得哄着。陈安致摁了电梯,手背在她大腿后边,肉呼呼的,他往上掂了掂:“胖了,回家称一下。”

“我不听我不听,我就算胖到二百斤也是小仙女。”

小仙女伏在他背上,感受到他笑得一抽一抽的,自己也跟着笑出来。双手环住他肩膀,乖乖伏在他背上,让他背得轻松些。

电梯卡在高楼层,半天没下来。陈安致也不换电梯,背着她等在门前,挺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大概是太黑了,眼睛有一丢丢酸。归念眨回去。

“陈老师,我最近真的好累啊。”

他轻声:“我知道。”

“我今天凶人了……凶了一个实习生,特别气人,上了四年大学,表格都不会做。不会做她也不说,就死憋着自己瞎弄,直到今天要去开验资户了,她才跟我说资料没弄完。然后我一凶,她就哭了,我又手忙脚乱地给她道歉。”

归念小声叨叨:“其实我也没说什么,可能语气不太好吧,唉。我怕她难过还给她点了份外卖。”

“下午的时候,人姑娘往工作群里发了一封很官方的检讨书,好像是从网上抄的,什么‘今天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工作群里三十来人,好几个同事来问我怎么了,弄得我特尴尬,又在群里跟人道了个歉……”

她苦笑。

陈安致听着,不替那姑娘委屈,只替她委屈:“别道歉,辞了吧。”

“辞什么呀,都是刚毕业,慢慢来吧。”归念自己感慨了两句,蹭蹭他:“我就是想说,要是我哪天负能量爆棚了,也凶你两句,你就假装没听到,别跟我怄气,好不好?”

“好。”

电梯间的光线挺晃眼,归念往他颈窝缩了缩,说话天马行空:“以前总听人说,创业需要热情、需要毅力、需要决策和领导力,balabala听了一堆道理。却还没人告诉我创业还得求人,得放低姿态。”

“我总想着我有好的idea,有方案,有员工,有市场,给谁都能赚钱,谁不乐意呀?”

“最近才发现不是。没那么多人愿意听你扯你这个东西到底行不行,人家要看你年纪,要看你资历,而你的产品怎么样,什么定位、什么战略、前景多好,人家都不关心。可能你准备一本厚厚的企划案,带着诚意去面谈,对方却只瞄一眼封皮。”

“尤其像生鲜基地这样不大不小的企业,位置处于中不溜的领导层,做事越是保守,不求什么创新和上进,中规中矩稳稳当当的,人家就挺满足了,一听‘创业’这俩字就笑,说的话一句比一句理歪,还笑话我说‘小美女挺有想法的,有男朋友么?来我手边当文秘吧’。”

归念捏着嗓子学了句。忿忿:“我都有点想发火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想潜你?”

归念哧哧笑了声,在他侧脸上叭了一口:“他哪儿潜得起啊?我男人光结婚就给我花了七位数呢。”

陈安致笑不出来。

想念念以前的性格,听到这种不礼貌的话,怕是要直接掀桌摔门走人的。而现在她带着团队,不能那么任性了,受了委屈也能憋着了。

有时候特想她活在楚门的世界里,世上每个人都是她的朋友和亲人,对她足够温柔,足够耐心,关注她的所需所求,每个人都像他自己一样爱她,迁就她,保护她。

可楚门的世界是假的。她会渐渐地知道世界不那么好,知道人皆自我,知道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的善意,知道他人各扫门前雪的道理。她也会见到很多很多人的冷淡,要体验失望与无助,才能一点点地强大起来。

这个过程,真让人难受。

陈安致声音有点沉:“咱不创业了好不好?我还有好几个七位数,养你绰绰有余了。”

“那可不行,不然白瞎我学这么多年金融了,我可是要做大事的女人。”归念又凑上来叭地亲了他一口:“陈老师你真可爱。”

陈安致听笑了:“怎么?”

“最近见过到的中年男人都油腻腻的,都没你好看。”

好看的陈老师老脸一红,恰巧电梯门开了,正好碰上对门要出去吃宵夜的中年夫妻。归念脸皮薄,立马从他背上跳下来,尴尬地跟人家打了声招呼。

他俩最近把Bra|ve带过来了,前段时间一直养在归爸归妈那里,遛狗是件麻烦事,把早睡晚起的老两口弄得挺崩溃,每回给归念打电话头一句就是:“快快快把你的狗儿子带走。”

家里狗粮拌着肉喂,毛孩子半个月胖了一圈,一开门,就扑腾着往归念腿上蹦。这狗子也机灵得很,认准了家里的女主人,陈安致每天遛它喂它,都比不上归念在它眼里亲。

亲热完了,Bra|ve撒丫子往电梯方向跑,陈安致拿了狗链追上去。

归念自己进屋。玄关处的编织脚垫是她闲的时候瞎织的,拖鞋是一粉一蓝情侣款,上个礼拜从爷爷那儿讨了盆金边令箭摆在客厅,沙发上扔着抱枕和暖手宝。一开电视,节目仍停留在熟悉的芒果台,黄金时段,嘻嘻哈哈的,挺好。

这个原先简装修的画室一点点添了她存在的痕迹,越来越有家的感觉了。

只是生活再好,总归还是有那么点让人介意的地方,三五不时地冒个头出来。

她换睡衣的时候,一开衣柜,怔了半秒钟,上层摞在一起的两只小盒子微微刺了下眼。

是两盒还没拆封的避孕套。前天刚用完,今天他又补上了。

结婚四个月了,他总是会提前做好措施,没遗漏过任何一次。

归念抿了抿唇,换了衣服,关上衣柜门,假装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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