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山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 91 章 婚姻生活(四),基因迷恋,艳山姜,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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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呢?”对方说。

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人。

松虞不动声色地又将这名男学生的资料给调取了出来。

居豪。

星际电影学院表演系在读。

他并没有太多的表演经历,迄今为止只主演过两部独立电影,一部在做后期,一部还没拿到公映许可,或许是要等明年电影节,直接做一匹横空杀出来的黑马。

能够看出来这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不是一门心思要往热钱里钻,眼光更长远当然这多半也意味着他并不缺钱。这也很正常,这年头敢玩艺术的都是靠家底在撑。

她看着档案里的照片。即使是几张生活感,也拍得相当有艺术感。

他年轻,俊朗,浅棕色头发,侧脸的棱角很分明,但脸颊还有几分婴儿肥,像个不谙世事的高中生。只是笑起来时,一双桃花眼却透出一种温柔的轻浮。想必他不怎么被人拒绝过。

很矛盾的气质,也的确很适合这个角色。

但就在此时,另一条短信跳出来,遮盖了档案的页面。

池晏:今晚吃什么?

松虞不禁弯了弯唇。

最近她的工作忙起来,三餐都恨不得靠啃三明治来解决。池晏在发现这一点之后,就很乐衷于隔空投喂她。

当然其他的同事也乐见其中。

这意味着他们每天都能沾光吃到各种五花八门的高档工作餐。

她迅速地回复了一条:你定。

立刻又收到了新消息。

池晏:猜到你会这么说。

陈松虞:那你还问?

池晏:想跟你多讲几句。

她终于忍不住笑意,仿佛对着这几行短短的文字,也能看到池晏那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充满侵略性的神情。

她并不知道正紧紧盯着自己的居豪,此刻有多么怦然心动。

尽管松虞常常笑,但多半是礼节性的笑容,带着距离感。只有此刻的她,突然如同冰雪交融,展现出截然不同的一面。

他不禁好奇她此刻究竟在看什么。

但关掉手机,重新抬起头来,松虞的表情又变得波澜不惊,说出的话也多少有些不近人情。

“你弄错了,我已经结婚了。”她说。

居豪那双写满了惊艳的桃花眼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嚅嚅道:“可是……”

“我们只是选择不公开。”她继续说。

“如果这就是你对这部电影感兴趣的原因,那么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松虞站起来,非常平静地拉开了门。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话:“也希望你能搞清楚,你是来试镜拍戏的,不是来谈恋爱的。”

这就说得很严厉了。

一束颤栗的光线顺着门缝,缓缓地落在这年轻人的脸上。

他看起来很失望,像是霜打的茄子,但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而松虞根本没怎么注意他。

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想,池晏怎么还没回消息?

过了一会儿,居豪低声道:“对不起,陈老师。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松虞无动于衷地扶着门:“是吗?但这并不好笑。”

“真的很对不起。”他说,“可以当刚才的话没有说过吗?我、我实在是很想要跟您合作的……”

他可怜巴巴地哀求着,眉眼都耷拉下来。

语气很诚恳,模样看起来也人畜无害。

但门外脚步声响起,是终于折返回来的选角导演:“哎,陈导演,您刚才是说要签合同了吗?”

居豪的眼里重新出现一丝希望。

松虞扯了扯唇:“我再想想吧。”

年轻人眼里那一线光立刻熄灭了。

他磨磨蹭蹭地,不断地用眼神来祈求松虞。

但她只是说:“试镜结束了,辛苦你过来一趟。”

他无计可施,只好恋恋不舍地往外走,经过门口时,还记得很有礼貌地对选角导演打了声招呼,又突然转过头来:

“陈老师,无论如何,谢谢您愿意相信我。这件事我会替您保密的。”

他很讨好地微微低头,凝视着她,眼里水光潋滟,桃花渐次绽开。仍然是一副很令人喜欢的姿态。

什么事?

选角导演尽管不明就里,还是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他顿时看了松虞一眼。

松虞面不改色地说:“随便你。”

她直接将门关了上去。

啪。

居豪吃了个闭门羹。

他慢慢地往外走。

不是方才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而是一脸玩味,懒洋洋地拖着步子。

耷拉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沉甸甸地回响。

这和他所设想的初见当然截然不同。

对于女人,他一向无往不利,从来没吃过这种闭门羹。

但这个陈导演……好像比想象中更有意思。

就在此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对方的脚步声很轻。但是走路的姿态却很有风度。

逆着光,居豪起初看不清他的脸,第一反应是,这个人可真高。

他不禁心想,这也是演员吗?还是模特?来试镜的吗?

莫名的危机感,令居豪无法自控地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但是对方始终恰到好处地将自己的脸隐匿在背光处。

越想要看清,就越是看不清。

直到双方即将错身而过时,他才终于得偿所愿伴随着某种近乎毛骨悚然的错觉。

这竟然是chase。

当然了,他也曾在电视里无数次领教过对方的魅力。但身在首都星,他才清楚这些政客的把戏,所以也一向坚信,这不过只是团队的包装而已。

但现在他才知道,镜头的确具有欺骗性。

却不是他所以为的那种。

镜头放大了chase的英俊和亲和力。

从不曾想过,他的真人竟是这样有侵略感的人。

太高大,也太凌厉。

擦肩而过时,池晏误以为居豪是个粉丝。因此他弯了弯唇,漫不经心地对他点了点头本该很友好的动作,由他做出来,仍然是如此居高临下。

只消一眼,就能令自己喘不过气来。居豪不由自主地站在原地,转过身去。

门开了,陈导演再一次出现。

池晏俯身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她立刻笑了出来。

居豪彻底怔住

一模一样的笑容。

方才那个令自己无比惊艳的笑,再次出现在陈导演向来冷冰冰的脸上。

那是凝视爱人的眼神。

他从未想过,这不近人情的女人,也能对一个男人露出这样的眼神。原来真有人能将她拉下神坛。

池晏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他并未转过身,只是一手很自然地揽着松虞,另一只手淡淡地往后一带。

门再一次合上了。

也阻隔了这窥探的目光。

但年轻人仍然死死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眼里顿时多了几分阴鸷。但转过身来,仍然满脑子都是松虞的笑容。

他也想……

拥有这样的笑容。

居豪轻轻勾起唇。

松虞的确没有用居豪。

她将他的档案束之高阁,转头又联系选角导演,继续找其他人试镜。

但始终没有找到更合适的人。

毕竟临阵换枪,时间太仓促,更是难上加难。综合长相、气质、表演功底、与尤应梦的化学反应……一时之间,居豪的确就是最佳的人选。

然而松虞迟迟不肯松口,选角导演都被她磨得焦头烂额。

某一天深夜,他旁敲侧击地来问她,究竟这男孩是哪里不合适。

她心里好笑,总不能说是因为对方动机不纯,万一招进剧组里节外生枝,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只能随便搪塞了几句,再一次不厌其烦地打开了选角档案。

里面一水的年轻男孩子照片,星目剑眉,唇红齿白,目不暇接。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捏了捏她的脸。

“你在看什么?”池晏问。

温热的身躯贴紧过来。

他从背后抱住她。独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包围起来。柔软的床榻也跟着塌陷下去。

低沉的声音,缓慢地沿着她的耳廓。

他身上有沐浴后的清香。

松虞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档案:“看演员。之前那个男主角跑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池晏眼中锋芒一闪,轻声道:“跑了?要不要给你抓回来?”

尽管是很随意的语气,松虞还是回过头,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可别乱来啊。”她说。

他微笑道:“只是开个玩笑。”

“只有你老人家能开这种玩笑。”松虞没好气地说。

她没理他了,又盯着屏幕,继续让页面慢慢地自动下滑。

但他始终专注地望着她的侧脸,目光亦充满蛊惑,存在感太强,很难不让人分心。

松虞又看他一眼,突发奇想道:“不如你帮我一起选?”

池晏低笑一声:“好啊。”

修长的手指滑过屏幕。

他将档案投影到卧室的半空中。

两人都懒洋洋地倚在床上。池晏半搂着她,慢条斯理地评价起来。声音始终很轻慢。

“这个不行,眼睛太无神。”

“这么胖也能做演员?”

“脖子太难看。”

“五官不协调。”

松虞:“……”

果然,就不该对这个人有任何期待。

“你够了。”她忍无可忍地伸手去晃他的眼睛,“怎么净挑刺啊?”

池晏笑了笑。

他捉住她的手腕,垂在身侧,十指交叠。动作温柔又强势。

“只是实话实说,亲爱的。”

他故意停顿了片刻,又在她耳边低声哂笑道:“毕竟你眼光得高一点。”

松虞斜睨他一眼:“为什么?”

“最好的人都在你面前了。”池晏似笑非笑地垂眼看她,“你怎么忍心还去看他们?”

松虞心念一动。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将她的脸掰过来。他低下头,他们借着这姿势接吻。

床头灯将彼此的脸都照得朦胧而柔和。

唇齿之间,松虞用手撑起池晏的脸,用拇指摩挲他的薄唇:“原来你就是来捣乱的。”

“难道我说得不对?”他反问她。轻轻咬了她的指腹一口。

望着池晏的脸,松虞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一个“不”字。

和他相比,任何男演员都要黯然失色。

明明已对视过无数次,她仍然会被那双深邃的眉眼所吸引。隔得太近,他的瞳孔里只剩下她的倒影,像是漆黑的浪潮,将她细密地吞噬。

“倒也没有错。”她很坦诚地说,“可惜这个角色你演不了。”

池晏又凑近过来。

轻轻啄她的唇,含笑道:“因为你不忍心看我在电影里吻另一个女人?”

“有什么不忍心的?”松虞故意道,“那也太不专业了。”

“那是为什么?”他配合地挑眉,摆出好奇的姿态。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是因为你太老了我们要找的可是二十岁出头的学生。”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池晏的神情为之一变。

他淡淡一笑,以一种极其危险的眼神凝视着她。

沉默了片刻。

“你说得对,我确实是太老了。”池晏懒洋洋地说。

接着他用身体将她堵在床头。

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落下更重也更凶狠的吻。

她甚至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彻底剥夺了呼吸。

视线的余光里,隐约感受到池晏的另一只手,带着她,在身后摸索。

按住了什么按钮。

手被轻轻地硌了一下。不疼,却很突兀。

霎时之间,投影被关上了,灯却还开着。重重叠叠的灯影,勾勒出他的轮廓,她的喘息。

起先池晏还有几分戏谑的笑意,停下动作,故意问松虞是不是还要继续找男学生,但她当然不会回答,反而重重咬了他的喉结一口。

这是他们之间最爱玩的把戏,最精准的点火。于是火苗簇地一下点燃起来,灿灿的黄,热烈的红,幽冷的蓝,彻底将她所裹挟。

很快就连玩笑也顾不上了,太投入,彼此的目光都失去焦距,呼吸也没有韵律,在极致的疯狂中,这个夜晚逐渐地失控,扭曲,变形,碰撞。被寒冷的灯光若有似无地所照耀着,时而看得清,时而看不清。

黑夜被捏出了无数种形状。她好像在高空上荡秋千,而身后的一只手,不知道何时会用力。

这是池晏要身体力行地告诉她。

她要的,只有他可以给她。别人都不可以。

没有人可以。

第二天,松虞打开了邮箱里的未读邮件。

密密麻麻一整页,全是居豪发过来的。

这段时间以来,对方的态度始终很积极,像一个不断争取上诉的死刑犯人。

他不断地给松虞发邮件,给她看自己写的人物小传,详尽地解释自己对于角色的理解。言辞之间,口吻都比从前要诚恳了许多。也一再地强调,自己很需要这部电影,也很想演好这个角色。

这倒是找对了方向。

假如他一再地向她道歉、谈自己的私人感情,松虞一定会立刻就关掉页面。

毕竟她其实并不在乎居豪喜欢谁。她不满意的,只是这个年轻人当时太过轻浮的姿态。那背后隐含着一种对于电影的不尊重。

因此又安排了两轮面试之后,她最终还是录用了居豪。

正式进组后,他的表现的确不让人失望。他没什么基本功问题,表演也始终很精准,是很典型的学院派。

尽管如此,松虞还是表现得相当避嫌。她几乎不会与居豪单独相处,除了必要的讲戏以外,也不怎么跟他说话。

好在她对谁都一向是这样公事公办的态度,也没让人看出端倪。

最初拿到完整剧本的时候,许多人都吃了一惊。因为这部电影的风格与松虞此前所有的作品都不同。

这是一部轻喜剧。

而松虞从未拍过喜剧。

故事的女主角是一位耽于幻想的小说家,年过三十,还没有写过一本成功的作品。但尽管无人赏识她的才华,她依然坚持创作。哪怕这意味着她只能住在地下室里,众叛亲离,离群索居。

男主角则本来是一个年轻的小偷,却因为被人追杀,而误打误撞地闯进了她的家里。

那是一个雷雨天。

小说家迷迷糊糊地醒来,闪电从头顶劈过,狭窄的天窗里,一点亮光照亮了床头那张俊美而年轻的脸。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小偷紧张地握住了藏在身后的凶器,他从未杀过人,甚至也不想伤人,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在这时候,小说家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脸梦幻地说:“我在做梦吗?小说成精了?”

接着她穿着睡衣,从床上跳起来,给了年轻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而小偷尽管浑身僵硬,内心却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紧绷的手腕垂了下去。

原来她竟然深信小偷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是从自己的文字里活过来的完美纸片人。

接下来当然是一段开罗紫玫瑰式的,阴差阳错的同居生活。

小偷为了能暂住在地下室,躲避全城的通缉,也就顺水推舟地回应了对方的幻想,扮演一个被塑造出来的角色。

这其中自然发生了许多啼笑皆非的故事。

小说家开始围绕着这个角色,进行新的创作。而无论她写了什么,小偷都要想尽办法去帮她在现实里实现。

他屡屡险些穿帮,但是又惊险地圆了过去。

另一方面,两人尽管在地下室里过着鸡飞狗跳的快乐生活,但他所牵涉的黑帮情仇也始终是背后悬而未决的张力,如同一只深而重的漩涡,随时要将这两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给席卷进去。

很难想象编剧小艾只是一名学生,她的剧本写得既扎实又老练。并且不同于时下的大部分屎尿屁低俗喜剧,这部电影所传达的,是一种更高级的喜剧审美。

幽默与张力,始终来自于层出不穷的巧合与误会。又在这些误会的形成与解决中,巧妙地推进了主角之间的彼此理解。

小说家和小偷之间的关系开始于谎言、欲望和虚荣心。

但最终却也像是剥洋葱一般,逐渐脱掉了那层喜剧的皮,得以展现出彼此的赤子之心。

尤应梦的表现是非常颠覆性的。

她并没有为这个角色而刻意扮丑,但那种松弛而自然的表演,有别于此前她所诠释的任何角色。

这才是最难得的,她抛开了所有的表演技巧,在真正演一个闪闪发光的普通人。

看到她出现在镜头前的一瞬间,松虞就明白,她的长假到底是起到了作用。尤应梦的确是从过去走了出来,否则她不可能贡献出这样脱胎换骨的表演。

而这也正是松虞想要的:这是一个小人物的喜剧。恰恰是这种没有痕迹的、生活化的表演,才最能消解剧本本身的强戏剧性。两者完全相得益彰。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拍了一段时间,剧组没再出过什么临时状况。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认为影片是否极泰来。

直到某一天下戏,松虞有事去化妆间里找尤应梦。

对方并不在。她推开门,只看到居豪一个人坐在化妆台前,嘴里振振有词,或许是在背台词。

松虞转身要走。

但他从镜子里看到她,眼睛一亮,已经冲了上来,先她一步将门重重关上。

砰。

门板被勾上时掀起一阵风,刮过她的脸。

而居豪就站在自己身后,站得很近。

角落里的一盏橙灯,光线在墙面游曳。

若即若离的距离,青春的体温。

于是松虞往旁边站了站,微微蹙眉道:“有事吗?”

对方一脸热忱地低头望着她。

朦胧的橙光将这双眼照得尤其明亮。

“陈老师,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他说。

松虞抱臂,抬头看着他:“谈什么?”

居豪深吸一口气,目光反复在她脸上逡巡:“您最近一直在躲着我,是吗?”

松虞:“……”

她还在思考该说些什么,对方又咄咄逼人地问道:“是因为chase吗?您怕他会不高兴?”

他用手肘抵着门板,像是用肉身塑造出另一座铜墙铁壁,将松虞困在这里。

松虞说:“你想多了。没有的事。”

但居豪低下头来,不依不饶地说:“不行,您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松虞仔细地审视着对方的脸,突然心念一动。

她意识到,这并非他们第一次试镜时,自己所见到的那双居豪的眼睛。

这更像是小偷的眼睛。

热情,大胆,一腔赤诚。

他如此年轻,俊朗的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瑕疵。岁月还不曾爬上他的眼角,这是时光的恩赐。

看来他入戏了。

对于进入状态的演员,松虞从来不会过多苛责。因此她只是很好脾气地对他笑了笑。

“状态不错。”她说,“继续保持。”

居豪一时没懂松虞在说些什么,他错愕地拧眉望着她。

松虞原本想要拍一拍他的肩。

但手抬了一半,又放了下去,转了个方向,将门拧开。

咔哒一声。

她径直走了出去,只剩下居豪独自站在昏暗的房间里。

年轻人默默凝视着松虞的背影,仍然不肯死心,祈求对方哪怕能够回头一次或者脚步能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然而始终没有。

又失败了。

他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小偷的活泼与热情烟消云散,只剩下属于居豪本人的阴鸷和算计。

看来这一招也没什么用。这女人还真是油盐不进。

他转身用力一扫,化妆台上的物事哐哐啷啷,全掉落到了地上。

“滚回来收拾东西。”

居豪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很快助理就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转身又拧上了门。对方对于老板的少爷脾气早已经习以为常,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替他收拾起残局。

居豪望着助理,低头把玩着桌上的东西,若有所思地说:“我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老男人吗?”

助理哪怕敢插嘴。眼观鼻鼻观心,头越压越低。

而他兀自冷笑一声:“我还就不信了。”

啪地一声。

他砸碎了最后一瓶修容液。

阴影深处,木地板上,慢慢地晕开了一团浅褐色的污渍。

又过了几天,该拍到前期的一场重头戏。

在剧情的这个阶段,小说家还深信小偷只是自己笔下的角色,她可以对他为所欲为,而对方则极其乖巧,予取予求。

但她到底只是个敏感又怯懦的创作者,有贼心没贼胆,即使面对这样年轻鲜亮的身体,也只敢写些什么“他替我怕穿鞋”“他喜欢在家里半裸穿着浴巾到处走”之类毫无性吸引力的剧情,再一脸春心萌动地等待着对方在现实中实现这一切。

打破僵局是在某一天夜里。

她不胜酒力,却偷偷喝了一点酒。借着酒劲,小说家爬到了电脑前,文思泉涌,啪啪啪地敲起虚拟键盘来。

早已熟知对方套路的小偷,也故技重施地躲在后面,像看笑话一样,等着看对方又要创作些什么无聊的小学生剧情。

结果越看越心惊肉跳。

渐渐小偷的脸黑得像乌云罩顶。

他意识到,这一次,自己绝对不可能再敷衍了事了。

因为屏幕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色.诱”。

他怎么都没想到,才喝了这么一点酒,这老女人就如此文思泉涌,甚至连最羞耻的细节都写得事无巨细,栩栩如生。

“他将我推倒在沙发上。”

“一只手撑在我的脸旁边,而另一只手则伸长了,去拿茶几上的酒瓶。”

“隔着薄薄的睡裙,我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他真像是黑夜里的太阳。亮得太晃眼,我简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慌乱之中,我想要躲开,却不小心磕到了他的下巴。他吃痛地轻轻嘶了一声。不知为什么,我想到伊甸园里的那条蛇。它诱惑夏娃时的声音,是不是也这样动听?”

“我不停地说对不起,而他又在我耳边低低地笑起来。不要乱动。他说。他用一只很冷的手固定住我的脸,另一只手抬起酒瓶,含了一口烈酒,用吻渡给我……”

“酒精顺着他的下巴滑落下来,滴在我的睡裙上……”

然而也就是这场戏,居豪怎么都演不好。

这看似只是场情.欲戏,其实却有很丰富的层次。

在小说家的想象里,自己笔下的角色当然是撩人的,完美的,无往不利的。但现实里的小偷也只是个十八9岁的男孩子,哪里能有这么高超的伎俩。

因此居豪所扮演的小偷,应当有一个幻想照进现实的递进。

最开始他是照本宣科,磕磕巴巴,举止颇为可笑。没想到后来反而被沙发上的女人所吸引,真正被勾起了那种少年荷尔蒙的魅力。

这场戏也就变得戏假而情真。

难点在于,他需要演出那种生涩的性感。

然而居豪却始终都拿捏不好分寸。

为了帮助两人入戏,旁边用的道具本来就是真酒。ng了十几次,一瓶酒都快喝空了,他竟然还是没找到状态。

双方的脸都渐渐地红了起来。

假如再演不好,这一天算是白费了。

化妆师匆忙地过来补妆。松虞倒还算是平静,仍然耐着性子在给居豪讲戏。

然而突然间,年轻人抬起一张绯红的脸,直勾勾地望着她:“陈老师,不然这样,您可以给我们示范一下吗?”

松虞一怔,不禁正视着对方。

而他的眼尾都在微微泛红。

吐息之间,亦带着一股微醺的气息。

戏外倒是比戏里要更勾人。

池晏走进了片场。

松虞事先向他知会过,自己今天要拍一场夜戏,大概会很晚回家。

而他则是突发奇想地过来看望她。

毕竟他从来都喜欢工作时的陈小姐。

助理将大包小包的食盒分出去。剧组里的人一拥而上,人人都一脸喜色,深知陈导演的伴侣向来出手阔绰,最会做人。

制片人也过来点头哈腰地同池晏见礼。

“她在做什么?”池晏漫不经心地笑道。

“陈导演还在拍戏呢。”

他淡淡道:“我去看看。”

“是、是……我这就为您带路。”

制片人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实际上松虞为了拍今天这场戏,特意清了场。既如此,带人参观本该是大忌。

但是chase怎么能算闲杂人等呢?

两人一边往里走,制片人一边低声向他介绍,里面正在拍些什么。

原本很香艳的情节,由他这样战战兢兢地念出来,也不免有些违和。

池晏不置可否,只是“唔”了一声。

心里却想到了松虞有天晚上曾说过,她要找个年轻的男学生。

原来男学生就是要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处?

倒是要看看她究竟要怎么拍。

他不禁露出了淡淡笑意。

走到门边时,制片人先他一步,看清了片场的情形。

对方莫名地身体一僵,转过头来。

他压低了声音,煞有介事地说:“呃,这会儿陈导演好像很忙,不如咱们在外面等一等?”

然而池晏只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明晃晃的心虚。

“是么。”他轻轻一笑。

看似仍然是懒散的步子,但是根本不容拒绝。

被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所直视着,制片人哪里还敢堵着路,下意识地就让开了。

池晏看清了片场的情形。

他眉心一跳,低低地哂笑了声。

这果真是一副极其旖旎的场景。

两个人倒在沙发上。

一个人柔软而温顺地躺在下面,目如春水地仰视着。

另一个则不由分说地抵着她,嘴里咬着酒瓶,虚虚地抿了一口。

在极其考究的打光之下,双方的轮廓被镀上一层银光。对视的眼神里,都有种欲语还休的暧昧。

而趴在沙发上的那个人,正好将一口酒缓缓地咽下去,细长的脖子被照出一层明暗的分界线,下颌的线条更是美得惊人

明明只是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池晏的喉结仍几不可查地滚了滚。

他记得她从来不肯喝酒的。

这会儿倒是愿意为戏献身了。

直到松虞转过头来,神情一变,眼角的妩媚亦转为了严肃。

她认真地问站在一旁的居豪:“你明白了吗?”

居豪早已经彻底石化了。

但还是竭力想隐藏自己的尴尬,假装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陈老师。”他艰难地说。

这正是池晏所看到的情形。

尤应梦仍然在演小说家。

而此刻在扮演小偷的……则是陈导演本人。

“你们拍戏真有意思,是吗?”他又轻笑一声。

声音不大,闲聊一般,像是在问旁边的制片人。

但对方哪里敢答话,只是匆匆地点头,又默默地擦了擦头上的汗。

而池晏拿出手机,好整以暇地对准沙发上的两人,拍了张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先给大家道个歉!!!

本来是前几天就该更新的,但是最近有许多洋葱新闻一般的事情发生在了我身上。

先是颈椎的老毛病又犯了,接着和朋友出去玩,在车站手机被偷了是的你没看错,现在居然还有人偷手机t.t而我又非常作死地没开icloud,结果这么多年的备忘录、写作灵感和旅游照片也全部都……没有了……救命啊,现在真的有种过去十年都被人偷走的感觉。

等到我兵荒马乱地回来搞定了挂失补办各种事,终于可以继续码字,昨天家里又停了一天电。

虽然很惨但是写到这里都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总而言之,朋友们请放心,接下来一周我会疯狂更新的!!!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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