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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孙俩回家以后, 薛老婆子就很得意,跟林苏叶吹嘘,“搞定。”
小岭:“妈, 我奶真的很厉害,她往那里一坐,支书爷爷就给面子。”
林苏叶自然不多想, 毕竟薛老婆子在薛家屯的确有点身份地位,加上薛明翊又是现役军官, 她老人家亲自上门,人家支书肯定给面子。
第二天小哥俩和顾孟昭一说, 顾孟昭又高兴又感激, 连夸薛老婆子有面子。
小哥俩去上课, 他就赶紧拿着介绍信去大队找杨支书盖章。
他给顾孟昭的请假书和介绍信上盖章。
杨支书:“顾知青, 既然薛家老奶来说情, 我愿意为你担保。我们为人父母的, 没有乐意看着子女分离的,索性多给你五天假,让你多陪陪父母。”
顾孟昭跟他道谢。
告辞杨支书以后,他先去县里买明天的火车票,傍晚回来和小哥俩一起去薛家屯, 上门跟薛老婆子、林苏叶道谢。
他现在只是个下乡知青,饭食还是林苏叶补贴他,他自然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
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那些知识,尽心尽力教大军和小岭。
他要离开半个月, 就把教大军的英语基础知识写下来, 留给大军自己慢慢学。
乡下没有英语课本,这是他根据记忆和自己的理解重新编写的, 比课本更适合大军。
薛老婆子正在准备晚饭,热情留他吃饭。
顾孟昭却不好意思,家里没有成年男人,林苏叶是军嫂,小姑未婚,对人家影响不好。
林苏叶下午做了一会儿衣服,顾孟昭来的时候她正在画画。
这会儿看顾孟昭拒绝,她笑道:“顾知青别见外,我们三叔也一个人在家,叫他过来一起吃饭。”
她让小岭去喊三叔来吃饭。
自从宋爱花回了娘家,薛老三跟着小姑干活儿,一天赚十个工分妥妥的。
既然不是懒汉,林苏叶自然不介意招待他,让他过来一起吃饭,薛老婆子看着儿子变好也高兴。
薛老三这些日子跟着干活,一天三顿都是小姑给黑面饼子,昨天给他吃了粽子,今儿又邀请他过去吃饭,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他再三跟小岭确认:“你妈让我去吃饭?”
小岭:“三叔,你做个人儿了,我妈当然让你去吃啊。”
薛老三:“……”
不好意思,他虽然看着像个人儿了,可其实还是不想做人儿,时不时就想偷懒。
薛老三特意洗干净手脚上门,183的大个子,却束手束脚跟个小学生一样,看着委委屈屈的。
实在是被明春打怕了。
林苏叶也没特意向他表示亲近和随和,就淡淡的,让他坐,陪顾知青吃饭。
她给薛老三的定位就是一个陪客的,别想逾越放肆。
很快小姑也捡树枝回来,看到薛老三和顾知青在,她就随口招呼一声。
她洗手洗脚进屋,对顾孟昭道:“还有流氓骚扰你不?”
顾孟昭俊秀的脸一下子红了,“没有。多谢你帮忙。”
他还想最近那几个小混混为什么见了他就躲,不像从前那样口出调戏之言,原来是薛明春帮忙教训过。
小姑笑道:“他们就是些废物,赚工分不行,耍脑筋也不行,现在都被我套上笼头一起干活,一个个老实得很。”
薛老三是见证者,心道不老实就揍,打不过她,可不得老实么。
晚饭林苏叶特意为顾孟昭炒了一盘韭菜鸡蛋,另外还有去年冬天的腊肉,炒了一盘蒜苗,因为夏季菜园蔬菜不断,饭桌上看着丰盛不少。
吃完饭七点,天还亮着呢,起码得八点半才黑透。
顾孟昭跟林苏叶要了一副麦收图,打算带过去送给他爸妈。
林苏叶自然大方地给他,只是不好意思,怕自己画得不好,让人家教授见笑。
顾孟昭笑道:“我爸妈最欣赏这些没有太多技巧,多数发自内心和情感深处的作品,他们就喜欢这样的。”
薛老婆子又把自己攒的一个罐头,一瓶麦乳精,半瓶红糖送给顾孟昭,让他带去看他爸妈。
林苏叶则把林婉丽那里得来的全国粮票拿了三十斤给顾孟昭,又给他三十块钱。
他们在家里用不上粮票,粮票要出门才用。
别说顾孟昭救过婆婆,就单单给小哥俩上课,再多林苏叶也是愿意给的。
顾孟昭自然不肯,连连拒绝。
林苏叶:“顾知青,就当借给你的,等你爸妈回去教书,补发工资你再还我。”
顾孟昭惊讶地看着她,“嫂子?”
她是不是知道什么?难道是薛团长说的?他爸妈真的会被平反吗?
现在很多干部、知识分子都回到岗位,有些已经摘了帽子,有些虽然还戴着帽子,但是无一例外过去十几年的工资都会予以补发,那可是一大笔钱。
可他爸妈现在却一点动静也没,他们已经不抱希望,他也有些吃不准。
现在听林苏叶这样说,他心里就生出丝丝缕缕的渴望来。
林苏叶就是想给顾孟昭一点希望,她不明说,就让他自己猜,他也是个谨慎的人,自然不会乱说。
人么,有希望就有干劲,能坚持走下去。
果然顾孟昭眼睛里有了更亮的光,很开心地把钱和票收下,只要父母平反,家里就有足够的钱回馈别人。
外面天黑了,林苏叶让小姑去送送顾知青。
在大杨湾小姑是最安全的,没人敢怎么她,但是顾知青不一定。
更何况顾知青带着钱和粮票呢。
小姑:“顾知青,我骑车带你。”
顾孟昭脸红了,忙说不用,这么近他自己眨眼就回去了。
小姑:“行啦,大男人别忸怩,有啥好害羞的,上来。”
小姑个子高,有173,她骑着凤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车也能脚踩地,示意顾孟昭上车。
顾孟昭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上去,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说不上来,就是很奇妙。
人家都是女孩子坐男人的自行车后座,他居然坐在一个女青年的自行车后座上。
到了知青点,顾孟昭和小姑道谢,想看着她离去。
恰好同屋知青曹志德在喊:“顾孟昭你干啥去了才回来?今天你拎水,缸里都空了。”
顾孟昭:“我早上挑过的。”
曹志德:“那都一天了,水不得用光啊?”
他洗过衣服,还洗了澡,哪里还有水?
顾孟昭:“我这就去挑。”
他们有俩水缸,屋里一个小的,用来吃水,外面一个大缸,用来洗澡洗衣服,都是河里。
他以为小姑已经走了,便去旁边河里拎水。
因为有人一直拎水洒水,河堤这边就有点滑,顾孟昭拎着两桶水上来的时候脚下打滑,差点摔下去。
一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稳住他的身形。
顾孟昭惊讶道:“明春,你还没走呢?”
小姑:“本来要走的,这不是瞅着你拎水嘛。”
她顺手就把两桶水从顾孟昭手里抢过去,拎着就往知青点去。
顾孟昭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两手,有点惊讶她力气好大,居然就那么抢过去,他一点都不能反抗!
这太打击人了!
小姑把水倒进缸里,对曹志德道:“以后用水就自己挑,别等着人家伺候。”
曹志德:“哎,你咋说话呢,我们是有分工的,轮流挑水。”
只不过他挑水的时候要么有事让顾孟昭的帮忙,要么就拎两半桶糊弄一下,人家顾孟昭不计较这些。
小姑把水倒进缸里,“我就这么说话。顾知青救过我娘,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谁要是欺负他,小心我薛明春的拳头。”
薛明春!
曹志德吓得一个激灵。
妈呀在大杨湾谁不知道薛明春那绝对是眼瞎耳聋。
她的大名如雷贯耳。
就收麦子这些日子,她管着十个懒汉,那些混子都被她训得跟三孙子一样,一个个乖乖干活儿还得给她一个工分。
牛不?
牛死了!
曹志德不敢说什么,转身去找别的知青嘟囔。
顾孟昭跟小姑道谢,“明春,谢谢你。”
小姑拍拍他的肩膀,“顾知青,有事不用忍。”
顾孟昭被她两巴掌拍得气血翻涌,感觉肩膀都得肿了。
他硬挺着,生怕被人看不起。
天已经黑透,小姑带了手电筒,“我走了。”
顾孟昭忙去送她,小姑骑上车眨眼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顾孟昭:“…………”
真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子。
这要是搁古代,肯定是个女将军。
转眼过了俩月。
这段时间林苏叶过得很舒服,上午去学校听课陪读,下午画画做衣服,因为有专业书籍对照,她的画画技能也进步神速。
她画的静物素描已经有点模样,水粉风景图也有不小进步。
可惜每天画画颜料消耗很快,学校两次给的已经用光,她瞧着价格有点贵就舍不得买。
不画彩色画,她就专心练习素描以及线条画,倒是也有不小的进步。
这期间她和孩子自然还是给薛明翊写信,她不写信只给画,孩子们则把三叔、宋爱花的事儿复盘总结一下,写信告诉薛明翊,让他评评理。
学校没有暑假,小哥俩直接升的二年级,林苏叶自然也跟着读二年级,不过她已经学三年级下学期的课程。
大人么,专注力强,一天能学孩子们一星期的。
这日大课间,孩子们做操,莎莎跟着俩哥哥伸胳膊伸腿儿,林苏叶就自己溜达一下,观察墙根角落的小花小草。
这种石头缝里的花草格外能打动人心,很符合逆境而上的精神,所以专业书籍或者比赛作品里很多这样的。
林苏叶得空就也观察一下。
她看到胡桂珠扶着腰挺着肚子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和别的老师说话。
胡桂珠也就五个来月的身孕,肚子并没有很大,可她为了凸显自己的辛苦,一定要把肚子使劲挺起来。
看到林苏叶过来,胡桂珠气得很,撇嘴,“我听说你画画去地区参加比赛了?哎哟,我说远征妈妈,你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一个乡下妇女,一把年纪才来读几天学,也就会画个黑板画,就敢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
真是没有点自知之明。
林苏叶也不生气,胡桂珠的优秀教师名额被撸了,心里肯定不爽。她道:“我是重在参与,为社员们收麦子出一份力。”
大家出力,她宣传,挺好的。
胡桂珠却还想讽刺两句。
就在这时候赵秀芬和薛英福陪着公社主任过来。
赵秀芬抱着一大盒子颜料,薛英福端着一个搪瓷盆,里面装了画纸、茶缸之类的物品。
赵秀芬看到林苏叶就喊:“嫂子,大喜事,你的《希望》获奖啦!公社主任来给你颁奖呢,快来领奖啊。”
林苏叶听得大喜,正好自己颜料用完,真是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
太棒了,我爱领导!
望着她高兴离去的背影,胡桂珠又酸又气,自己优秀教师称号没了,林苏叶倒是成了狗屁农民画家。
不要脸!
薛英福对林苏叶道:“地区麦收文艺大赛,二等奖!”
这时候并没有全国倡导文艺事业,所以就算画画比赛获奖,也不是文化事业而依然是政治任务。
因为现在的口号是要多快好省地建设共产主义,要带领全社员战天斗地,多打粮食。
虽然林苏叶的画功不突出,但是画面表达的战天斗地的精神却非常契合主题和时代精神,所以被评为二等奖。
奖品有四十八色的罐装颜料,两百多张画纸,另外还有两幅上好的画笔刷,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麦收大赛的茶缸、搪瓷盆、两根手巾。
县干部直接把奖品全都拿回来,交给去开会的公社干部。
公社主任就亲自送到大杨湾来,大力表扬林苏叶为公社和大杨湾大队做的贡献。
林苏叶获奖,在文化方面有什么意义,公社领导不知道。他最大的感觉就是今年城关公社在县里露了脸,获奖加上公粮交得及时,就得到县里表彰。
今年城关公社的化肥、农药配额可以翻倍!
自然的,大杨湾的化肥、农药配额也可以翻倍!
这就是林苏叶的画画获奖给他们带来的实质好处。
公社领导非常高兴,亲切地跟林苏叶握手,盛情夸赞她有才华、了不起。当然真心不真心就不知道,毕竟他夸秧歌队、高跷队也这样,只要能给公社、大队带来实质好处的,不管是娱乐社员还是多分化肥,那都是人才。
林苏叶看着那么多奖品,乐得合不拢嘴,连声感谢领导和学校。
薛英福很激动,这一次不再叫明翊媳妇,而是直接称呼名字,“林苏叶同志,要再接再厉,创作更好的作品出来呀。”
林苏叶笑着答应,好多颜料啊!可以尽情画一段时间了!!
等校长陪着领导离开,赵秀芬和孩子们就非常高兴,纷纷恭喜林苏叶,还说让林苏叶画画挂在教室里。
灰突突的教室,要是在讲台前面挂一幅亮眼的画,大家得多稀罕呀。
林苏叶:“挂,我家里有一幅校园图,明天就给大家挂上。”
她之前在同一页纸上画了小学生们升国旗、操场游玩两个画面,动静结合,非常有意思。
小岭一直想要,她没舍得给,怕他霍霍了。
现在就答应拿来挂在教室里,送给全体二年级同学。
放学以后,林苏叶领着莎莎,大军和小岭帮林苏叶搬着奖品。
小岭原本听见妈妈获奖,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后来听见妈妈要把他看中的画送给学校,顿时不高兴了。
“妈,你不舍得给我,怎么给他们了呢?”
林苏叶:“别那么小气嘛,送给同学可以鼓励他们学习。”
送给你,保管两天就让你磋磨坏了。
小岭嘟着嘴,“妈,那你另外给我画一幅呗。”
林苏叶:“你想要幅什么?”
小岭老早就想好了,嘿嘿笑道:“妈,我要啥你就给画啥吗?”
林苏叶立刻警觉,“你想要不好的,不但不给,还得讨打。”
比如恶作剧,那是不行的。
小岭:“我保证不是恶作剧,不是不好的。”
林苏叶:“那可以。”
解释权在她。
小岭:“大军,莎莎,你俩给我作证哦,妈妈答应的。”
林苏叶让他说。
小岭:“我想要一幅你和爸爸的结婚照,你穿着红棉袄,爸爸穿着军装,倍帅气!”
林苏叶:“………………”
她抗拒,“你个皮猴子,你要我和你爸的结婚照干嘛?你想要,等你长大了,和你媳妇儿自己照。”
小岭:“妈,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这不是恶作剧,不是不好的!大军和莎莎作证。”
大军搬着搪瓷盆和画纸,重得很,走一回儿要歇歇,假装没听见。
莎莎跟妈妈牵着手,笑眯眯地瞅着小岭,“没有呀。”
小岭:“撒谎你倒是不说叠词了。”
莎莎:“嘿嘿。”
小岭不高兴,回家和奶奶诉苦,让奶奶评理。
他问:“奶,你说,我妈是不是骗孩子?”
薛老婆子:“那不是明摆着吗?都答应好的。”她啪地拍出一块钱放在桌上,对林苏叶豪横道:“一块钱,给我孙子画一张。”
林苏叶:“老太太,这钱是我给你买鸡蛋的。”
小岭嘟着嘴,“那我爹啥时候回来啊?”
莎莎:“爸爸,我要爸爸。”
林苏叶:“不说好过年吗?”
薛明翊原本秋收要回来的,因为工作安排,他工作一下子很紧张,来了一封信表示秋收不回来,要过年再说。
再说的意思就是看情况,能回来就回,回不来也没办法。
小岭之所以跟林苏叶闹,就是因为这事儿闹情绪了。
他打弹弓的本事已经进步很大,很想和爸爸显摆一下,却一直没有机会。
大军的棋艺也精进很多,也想和爸爸下棋,可他不表示出来。
莎莎更想爸爸,歪瓜爸爸虽然没画多好,甚至更歪了,可她想把画送给爸爸。
林苏叶给了薛老婆子一个眼神,你惹的,你来哄吧。
她对小哥俩道:“行,晚上赶紧写信,明天寄出去。”
小岭闹情绪:“写信有啥用啊,写了一封又一封,都不回信。”
他嘴里还嘟囔,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林苏叶:“……”有本事你跟你爹这样说。
薛老婆子摆好饭,“乖孙快吃饭,回头让你妈给画。”
虽然小岭有点闹情绪,可林苏叶获奖的事儿大家还是很高兴,薛老婆子张罗晚上包韭菜鸡蛋饺子庆祝。
林苏叶把新发的搪瓷盆当和面盆,新茶缸送给薛老婆子,她端着在老妯娌面前倍有面子。
新手巾给小姑一条、莎莎一条。
第二天小岭瞅着自己喜欢的画挂在教室里,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的样子,他也不再郁闷,算了,就送他们挂着吧,反正妈妈是我的,以后再给我画更好的。
可爹总不回家,他好郁闷呀。
以前他没觉得爹不回家有什么不好的,可自从爹说秋收不回家以后,他就很不舒服。
他不舒服,就要闹情绪,整天蔫头耷脑的,奶偷摸给吃糖都不好使。
吃饭的时候他心里还想,以后都不喜欢爹了,不喜欢薛明翊了,谁让他说话不算话的。
说好回家的,又不回家,还说男子汉要有责任感呢。他咋对自己没责任感呢?
晌午正吃饭呢,会计骑自行车丁丁零零地赶过来,一到门口就喊:“明翊媳妇,电话!”
林苏叶:“怎么突然来电话?”
她忙往外走,小岭蹭得跑她前头去,大军见状也跟上。
莎莎急得直挥小手,薛老婆子忙抱着她,哄她先吃饭。
林苏叶没有俩孩子快。
小岭一马当先冲到办公室抓起话筒就激动地叫爸爸,之前的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话筒对面的人却沉默了,一点声儿都没,连呼吸都没有。
小岭喊道:“会计大伯,电话坏了,没声儿。”
大军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那边这才响起小心翼翼的声音,“喂,对不住,我不是你们爸爸,我是你们爸爸的战友,我叫秦建民。”
大军立刻紧张起来,“我爸爸怎么啦?”
这时候林苏叶快步进来。
大军立刻让小岭把电话给妈妈,告诉林苏叶打电话的不是爸爸,是他战友秦建民。
林苏叶也下意识紧张起来,为什么秦建民打电话?薛明翊呢?难道他出事了?
她接过电话,轻轻地喂了一声,“请问我们孩子爸爸怎么啦?”
那边秦建民听着林苏叶压抑小心的声音,忙道:“弟妹你别着急呀,没事,就是我想给老薛个惊喜,接你们娘几个过来住些日子。”他怕林苏叶不同意,又赶紧加了理由,“等过阵子我们要离开这边驻地去其他地方待到年底,来年回不回来也要另说。你们还没来过这边吧?”
林苏叶疑惑道:“让……我们去探亲?”
秦建民笑道:“对,火车票我给……啊,已经给你们买好,后天的,你们上午九点钟之前到县火车站有人接待,会直接送你们上车的。上了车也有人照顾,不会麻烦的。”
林苏叶还有些蒙,她问道:“秦建民同志,我们过去,他爸能同意嘛?会不会给他添麻烦。”
秦建民:“弟妹,你放心吧,他知道了只会高兴。”
林苏叶却还是不同意,探亲可不是小事儿,要是薛明翊不点头,他们贸贸然去了岂不是给他添麻烦?
秦建民就解释等八月他们要离开这边驻地一段时间,很可能年底也没时间回家探亲,既然这样不如把薛明翊家属接过来提前过个中秋节。
他再三保证没有问题,薛明翊不主动让他们来,只是不想让她和孩子受累,他给安排好就不麻烦。
林苏叶还有些纠结,抬眼看到爬到桌子上来的小岭急得要哭了,大军也一脸期盼,寻思要是薛明翊年底真不回来,八成俩孩子得闹很大脾气。
大军还好说,小岭肯定得作妖儿闹腾。
她便同意去探亲。
“秦建民同志,我们奶奶离不开孙子,小姑一直和我们一起,能不能……”她不想撇下老太太和小姑。
小姑一年到头忙活,也没几天休息日,婆婆舍不得孙子,肯定也想儿子,再者她一个人路上还真带不了三个孩子。
秦建民笑道:“都来,没问题!”
林苏叶就轻松起来,连声道谢。
有人给安排的话,那自然是方便,否则他们自己买车票、上车、换车都很麻烦。
小岭听见妈同意去探亲,激动得冲着电话喊道:“秦叔叔,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爸,我们要给他一个惊喜!”
挂了电话,秦建民就给熟人打电话。
他和薛明翊有个战友转业去了省铁路局,虽然大家都忙,但是感情好,只要有事情说一声就行。
薛明翊是不爱麻烦人的,从来不找那些转业的战友帮私事,秦建民却觉得无所谓,兄弟感情好,帮忙买几张车票怎么啦?
这时候买火车票真的挺不容易,排半天队可能买不到一张坐票,要买卧铺更难,就算有钱也不一定有铺位,都得是单位领导或者机关人员才买得到。
秦建民自然让人帮买卧铺票,还得在石门县安排个人一早去接林苏叶一家,再亲自把他们送上车,车上也有列车员关照一二。
这样林苏叶他们一路就轻松很多。
要是年年这样托人肯定会不好意思,多少年就这么一次,秦建民半点心理压力都没。
打完电话,秦建民还得把小沈和金丹等人严肃叮嘱一番,不许给老薛透露半点消息,否则就没有惊喜了。
小沈几个都笑着答应。
秦建民离开通讯组出去的时候恰好遇到从医务室出来的薛明翊,看了一眼薛明翊吊着的胳膊,他上前迎住,“老薛,胳膊上的伤好些了吧。”
薛明翊:“嗯。”
他看了秦建民一眼,“回驻地吗?捎我一程。”
他和秦建民都不喜欢带勤务兵,很多事情都自己做,现在胳膊受伤就不能开车。
秦建民:“等着我去开车。”
上了车,秦建民发动车子,问道:“老薛,想不想家呀。”
薛明翊没吭声,表情冷淡得很。
秦建民:“老薛,过些天咱又要离开,过年都没空回家呢。”
薛明翊依然不吭声。
秦建民憋着笑:“老薛,想不想弟妹呀?”
薛明翊瞥了他一眼,“你今天废话真多。”
约好的秋收回家探亲,结果不能回去,就够心塞的。
秦建民:“说起来,还是我这样打光棍好,谁也不想。”
向来不怼人的薛明翊突然道:“你不是有过三个媳妇儿?”
“卧槽!”秦建民一个急刹车,不敢置信地瞅着薛明翊,“老薛,你怎么知道的?这可是我的秘密!”
薛明翊淡淡道:“不说破才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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