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 “别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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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盖过微颤的尾音, 干涩平缓的语调和平时区别不大, 带着鼻音,有种含糊不清的感觉。可能是听错了。
这是谈妄最直接的想法。
“感冒了”谈妄笑着问他。
“有点儿。”
“在这边儿还习惯吗腺体有没有疼。”
“很习惯,没有疼。”
一问一答礼貌带笑,仅此而已。
祁楚星动了动被风吹乱的头发,是有些尴尬的。
这好像不是对待正常朋友的态度。
他咬了咬舌尖,尖锐的痛意让他清醒, 他试着勾动嘴角,轻松地笑道: “好久不见了,谈哥。”有听错。
谈妄少见的语顿,唇齿张了张, 又很快站直身体,
一时间觉得呼吸有点闷,和楚星和之前不太一样。
他抿了下唇,动了动衣领, 语气却听不出什么问题,
“谈医生,腺体的事还是跟我聊吧。” 穆尔笑着插话, 手掌放在祁楚星发顶上搓了两下, “我是他的医生。”
谈妄笑着点头,说可以。
祁楚星被他们推到病房里,穆尔说:“星, 我和谈医生去看你的病例,你在这里等我们。”
“嗯。”
“桌子上有给你买的早饭,必须要吃掉三分之一, 我回来检查。”
“知道了。”穆尔在桌子上找钥匙。
谈妄松了松领口,手指勾住领带往下扯了扯, 他转头看祁楚星吃的东西,还是中餐。
祁楚星太听话了,让吃就吃,小口小口地咬着, 喝豆浆的时候会咬住吸管·
“走吧,谈医生。”穆尔把谈妄带走了。人一走,祁楚星的肩膀立马耷拉下来, 整个人皮球似的泄了气, 太紧张了,紧张到他都胃痉挛了。很喜欢找各种医生交流, 怎么就找到谈妄了,可真会找。 祁楚星双手用力搓着脸颊,就这样捂着脸, 手肘撑在膝盖上。
他以为自己对谈妄的感觉已经没那么强烈了。被拒绝之后慢慢就能放下了。
可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溃不成提, 像死灰复燃,那一丁点欲望瞬间爆发, 将他自己炸得粉碎, 只余下那颗愈发疯狂搏动的心脏。那是谈妄。是他无疾而终的十年。穆尔把祁楚星受伤这些年的病例拿给谈妄看。
“星在回国前,也就是两年前, 其实做过一次干预治疗。”
谈妄没想到这么早就尝试过了,“结果不理想
“他太怕疼了,反应很强烈, 过后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看到针头都会轻微的应激反应。”穆尔说, 可就算这样还是试了两次,他自己不接受了。”
“那么怕疼没用药”谈妄一直在看病例。
祁楚星的腺体一开始几乎全部都损坏了, 现在这样算修复好的。
“当然用药了,可是我们也知道, 药并不会时时刻都有效果,并且为了观察, 是不可能长时间注射止痛剂。”穆尔现在都对那个场景记忆犹新, “当时星就躺在外面那张床上,一开始我没发现, 他哭得很克制,没有声音。”
“我发现的时候是他在被子里发抖, 抖得很严重,呼吸明显粗重不稳。”
“掀开被子才看到他在哭,嘴唇被自己咬烂了, 枕头上沾满了眼泪和血迹, 他抱着自己抖得喘不过气。”祁楚星太招人疼了,苍白的小脸汗涔涔的, 闷哼几声后,又把脸埋在枕头上,“ 穆尔眼中闪过愧疚,和谈妄说: 在那之前我以为他是太娇气, 可能从小被惯坏了,没想到是真的耐不住疼。”订成册的三本病例,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祁楚星这六年多的苦楚。
谈妄以为自己对他多少有点了解, 想着自己作为医生该做点什么, 却没想到自己见到的不过冰山一角。
“所以谈医生,你一开始愿意过来跟我交流, 我很乐意,但如果病人是星的话。” 穆尔耸了耸肩, 指着病例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能治好是最好的,但如果实在太勉强, 还不如就维持现在这样。
“我需要时间先把这些看完。”谈妄说, 神情严肃。
“当然可以。”穆尔把东西给他装好, “今天不建议再给星用仪器做检查了, 他感冒了不舒服。”
谈妄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我知道。”两人在里面居然聊了三个多小时。穆尔直了直腰,拍着谈妄的肩膀一起出去, 笑着说:“看看小朋友有没有听话把饭吃完。 ”
“你可能没遇到过这么听话可爱的病人,很省心, 说了就会照做,可爱的让人心软。” 穆尔很年轻,典型的外国长相,及肩微卷的金发, 肤色白皙,五官深邃,也很有能力。
谈妄忽然说:
“哪样”穆尔挑眉,想了想自己刚才的话, “难道谈医生对待病人很冷漠那我不赞同。” 人回到办公室,早饭果然吃掉三分之一, 祁楚星像是有点累,身体稍微弯着,正在打电话。
“发给我吧,对,全部发过来,我现在处理。”
“我今天被穆尔揉了揉头发,祁楚星才抬头看他, 指了指手机。 穆尔摇了摇头说没事,让他先处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敲了敲他的掌心。祁楚星还在打电话,就看穆尔拆开了糖纸, 糖果的造型是兔子。
他对着电话没控制住笑出声, 把糖捏在指尖仔细看了看, 好胖的一只兔子。
谈妄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两人无声的互动。
他没见过祁楚星这样子。
他看祁楚星把糖含进嘴里, 舌头顶着糖在嘴里动来动去, 抽空还说了声谢谢,很甜。
谈妄皱了皱眉,呼吸更闷了。等祁楚星打完电话,穆尔说: “是不是比你送的糖更甜还更好看。”
“不,我无脑支持国货。”
“我为什么要听懂你的冷笑话。” 穆尔简直要笑死,“你感冒了, 今天就不用机器检查了,让谈医生给你看看。”祁楚星用力咽着口水,嘴巴里都是甜味, 心慌的像是吃了一整包跳跳糖。
他这才抬头看谈妄,“不用了吧谈哥, 在国内不是查过了吗”
谈妄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走过来了, 温和地笑着:“少吃糖,对牙不好。挺久了, 还是再查一下。”祁楚星:穆尔半蹲下来,手放在他腿上,“不用怕, 谈医生是个好医生,别紧张,有不舒服就跟我说。 ”说着和谈妄笑了一下,拨开祁楚星后颈的碎发, “来吧,谈医生,对我的病人要温柔一点, 他很怕疼,你轻点。”谈妄:谈妄笑:“当然。”祁楚星感觉自己快死了。
谈妄给他做检查没有戴手套, 温热有力的指腹按着他的腺体,力道有点重, 他被按的往前一倾, 谈妄又用另一只手控制住他的肩膀。陌生的触感在后颈游走, 碰到的地方种下星点火源,燥热不断地蔓延, 皮肤激起一层细小的绒毛, 隐在热意下的酥痒越来越难以忍耐。
他甚至能感觉到谈妄细腻的指腹,摩擦过 后颈的时候轻轻按着推着, 手指找到了他最怕痒的地方。
“别躲。”谈妄声音很沉,抓着他的肩头往后一拨, 他被禁锢在谈妄手中。
“好、好了吗谈哥
“别说话。”祁楚星薄唇微抿, 本该因为疼痛变得苍白的脸色,此刻殷红发烫, 眼角都热得洇出潮气。
他真的要死了。
像在岸边搁浅的鱼,任人宰割。
“好了。”谈妄在他死之前松了手,“还可以,疼吗”祁楚星动了动嘴,额间藏着细汗,“不疼, 谢谢
他惊愕地瞪大眼睛,耳朵,被摸了。谈妄捏住他红到滴血的耳朵, “你体温有点高,发烧了” 祁楚星抓着穆尔的胳膊用力扯了一下, 轮椅往前挪出半步,他脱离那团热源, 刹那间呼吸到冷冽的空气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shl
“是有点热。”穆尔的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 弯腰问他,“是不是难受”
祁楚星摇了摇头,“做完了吗我有事。
“接下来我会和谈医生商量一下计划"
“我先送你回家。” 谈妄从后面抓住祁楚星的轮椅, “感冒了就好好休息。”祁楚星回头冲他笑了一下,祁楚星是逃走的。
他是懦弱的败将。祁楚星趴在桌子上,右手搭在后颈, 总觉得上面还附着了一层摸不到的东西。
"饶了我吧
他会克制不住的,好不容易体面地分别, 他最大的勇气只能支撑自己到这里了。 如果没有告白就好了。祁楚星脸埋在桌子上,额头和鼻尖压得有点疼。可他就是告白了。
谈妄非常认真又温柔地拒绝了他。
过了很久,他拿过手机给穆尔发语音。
“穆尔,你再找其他病人吧, 比我严重的人有很多,我不想治了。”
语音很快回过来,很短,只有一秒。点开。
“理由。”祁楚星猛地坐直,心脏又开始在胸膛乱撞, 耳鸣阵阵。 又点了一次。
“理由。”
是谈妄。
手机又震了一下,穆尔又发来一条信息。
祁楚星唇齿微张着,手指僵屏幕上方几秒, 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屏住呼吸很轻地点了一下。
“星,我还在跟谈医生讨论你的情况, 你为什么不想治了” 是穆尔。祁楚星瞬间瘫坐在轮椅上, 手心湿糯出了很多汗。 十一点半了,谈妄居然还跟穆尔在一起。
和楚星盯着手机,做了很久的深呼吸, 又点了一下语音。
“理由。”
“理由。”
“理由。”眼睛有点热,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他揉了揉鼻子,闷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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