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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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烁的心性一直都有问题，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心性经过了三次大的变化。

第一次自然是刚穿越，直接出现在一个尸横遍野的惨案现场。那是黄烁最大的噩梦，之后几个月都没睡好，哪怕到现在，都有一抹阴影挥之不去。冲击太大了，突然就从歌舞升平的世界到了这样的环境，没吓死算他命大。

也是经过这一次惊吓，造就了他矛盾的心性。一边是怕死怕的厉害，怂的厉害。一边却又是想要追求力量，想要自保。从他之前做的事就能看出，时怂时莽，矛盾的厉害。

第二次则是渊黎带他去练剑心。当杀戮成为了一种生意，当人命只是冰冷的数字，彻底震撼了黄烁的心灵。

他之前已经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但是当生死这么直截了当的摆在了他的面前，他还是从心底就接受不了。

也是从这一刻，对这个世界的弱者，平民的一丝怜悯之心在心底扎了根。

而第三次就在不久前，那个因为功法不当炸裂在他面前的半妖引起的。

黄烁从进剑宗，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剑修，他一直以来甚至没从事过真正剑宗弟子该承担的那些任务。那些斩妖除怪，对邪修散修的清剿。他这一路走来都靠的是技术，牧妖的技术，符纹的技术，练剑的技术，直到进入剑庐，算是彻底坐实了匠人的身份。

这也是他要出来试剑，几个剑宗高层都有些疑惑的原因。从没人把他当作有战力的剑修，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匠人。

而之所以会这样，表面上是因为系统，因为黄烁擅长。但其实归根结底，就是黄烁不愿意战斗，不愿意轻易杀人，从内心在逃避这些事情。

而这次出来历练，其实也有些矛盾。

一方面是他现在的剑道，要求他必须多战斗，多见识，才能更加准确的掌控战斗。而另一方面则是，毕竟金丹期了，自觉有些自保之力了，内心终于自信了些，那么对这个全新世界的好奇心就冒了出来。来到一个新世界，却只窝在弹丸之地，这不对。走一走看一看，总不能白来一次吧。

但是那个半妖的牺牲，无疑是一盆冷水，直接浇熄了他心中刚冒出来的那点火苗。他才意识到，感情这个世界不光是妖族危险，敌人危险，连修炼都有这么大的风险。

不管战斗不战斗，修炼一直都是他孜孜追求的，那种掌握力量的感觉，长生久视的诱惑都深深的吸引着他。他从没想过原来修炼也有危险。

现在想起来，之前的种种冒进，所谓的创新，无不让他冷汗直流。人有时候就这样，过于顺畅的人生，反而经不起一点挫折。正是之前太顺了，突然的一次这么严重的失败，把黄烁引向了另一个极端。

两世为人这种事，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褔兮，祸之所伏。一方面给黄烁带来了巨大的优势，眼界，思想，碰撞都让他有了更多的可能。但同时，也让他的心魔劫来的远比正常人凶猛的多。

天地人三劫中的人劫，对于正统的修士虽然是三劫中最诡秘的，但往往也是最容易过的。所谓人劫无外乎外有敌人谋害性命，内有心魔玷污心灵。前者有着宗门这个保护伞，而后者

为什么宗门都有些高高在上，刻意脱离寻常百姓。就是为了保护宗门内一种相对单纯的氛围，减少那些乱七八糟事情引起的情绪。真正的宗门真传弟子，往往被师父保护的很好，在有自保之能的同时，尽量维持一颗赤子之心。

这也是为什么当黄烁和剑宗的上层人物接触的多了，会逐渐改变对剑宗的认知。就是因为像王动，李清泉他们这些真正的剑宗高层，都是很纯粹的人。当年那些让黄烁很反感的人，往往都是宗门的底层。或者内务院这种既没实力，又有权利，有些腐化的部门。

黄烁知道的太多，想的太多，想要的太多，自然心魔就重。而且他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总是感觉和这个世界的文明格格不入。

原因也简单，人族崛起的大战过去不过千年，去去千年在黄烁前世早已沧海桑田了，但在这里，对于顶级的修行者来说，也不过几代人的事。可以说是大战的惨烈还历历在目，而对手并未消失，神界依旧虎视眈眈。

所以战争的氛围从来就没消逝，很多黄烁不习惯，不舒服的规矩，都不过是战争的遗留。

异类是孤独的，黄烁在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孤独的异类。没有人可以理解他，他的烦恼也无人倾诉。哪怕亲近的老头，也都相互保守着各自的秘密。

一路走来，黄烁几乎和所有人都有这一层隔膜。哪怕最亲近的李清泉，双方也只是在技术上的惺惺相惜，并未真的交心。

财侣法地，黄烁最缺的就是一个结伴大道的伴侣。可以是夫妻，可以是兄弟，可以是任何其他关系，人是群体性动物，再坚强的人也需要有个依靠，有个倾诉的对象。

至今为止，唯一算得上一个的只有大壮。

这个起于微末的小兄弟，简单，纯粹，当初黄烁几乎是发泄性的和他说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壮都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听众，默默的听着，有用的就记下。可以说穿越最初的那几年，要不是大壮的存在，黄烁可能早就出问题了。

后来，世事无常，大壮成了耀眼无比的天骄，黄烁成了剑宗一个勉强入门的外门弟子。巨大的身份差异，黄烁以为这个兄弟从此就各自陌路了。

直到大壮悍然杀人，并因此受罚，那一刻，黄烁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小兄弟还是那个简单纯粹的人。所以后来大壮出事，黄烁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承担起了兄弟的责任。

好在，结果是好的，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现在的黄烁，心魔丛生，内心的怯懦和理智在剧烈争斗，心烦意燥的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各种负面情绪。所以才会在发现几个邪修手下被杀，就杀气腾腾的率队前来。理智已经控制不住了，连对手是谁都不清楚，就这么傻愣愣的冲来，这已是不智了。

而当听说被追杀的是大壮，仅剩的一点理智也被磨灭了。二话不说，架船赶到，直接就开打了。

但凡他理智一些，就能看出来，对方是搜索阵型，而不是战斗后的撤离阵型。稍稍想想就知道大壮还没事，能操作的东西多了。但是晚了，有些疯狂了的黄烁，已经完全不顾忌后果了，直接引燃了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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