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就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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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壮下意识的看向燕无锋，见他一脸茫然的伸着手，才松了口气。一柄剑意义再大，叛逃的影响也比不上一位剑尊，一位领袖的叛逃来的夸张。

这屠灵自从被黄烁弄出了灵魂，因为是初生灵魂，本性又有问题，所以一直被燕无锋负责教育。一方面是浩养峰擅长教育，另一方面这把剑关联着剑宗的最终防御体系，燕无锋身为掌门，执掌此剑合情合理。

所以大壮第一时间才会看向燕无锋。要是这位掌门投敌了，那今天这事可就麻烦了。万幸的是，燕无锋似乎没问题，但是一颗不信任的种子却被生生埋下。在现在这样玩命的关键时刻，这点不信任真的会要命的。

白帝轻抚着屠灵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们难道不知道一件物品有了灵魂叫什么？谁给你们的自信会认为一只妖就该为你们人族服务？而且...你们难道不知道？灵魂只能源于冥界，虽然那时候天道还未控制冥界，但是任何灵魂进入大世界还是要经过天道的。李代桃僵，换一个真的难么？”

大壮他们闻言，有心骂黄烁吧，毕竟这事是他干的。但是想想当时的处境，宗门都要被灭了，黄烁也算破釜沉舟的最后手段了，也确实因此开创了现在剑盟的盛况，这骂人的话还真说不出口。

这白帝似乎压抑了很久，也不管一边打的火热的曦和王动，自顾自的说着。

“剑修，剑修，人族讨厌，剑修更讨厌！你们人族就像蟑螂一般，出现在任何一个有生命的世界。杀不绝，剿不灭，一个不留神，就要抢班夺权，杀神控道。还有你们剑修，也是刻入了规则中的存在，不论体系怎么发展，都会冒出来。剑修好啊，力量，技术，工具，技巧的完美结合。但是...但是凭什么剑道是人道，如此传承只能人族能学！”

白帝越说越激动，虚弱的身子甚至颤抖了起来。

大壮猛然脸色一变，一边持剑急攻，一边高声喝道。

“干他！他在故意拖时间。”

强大的战斗本能再一次立功，强烈的不安感让他压下好奇心，第一时间察觉了对手的意图。

只是白帝微微一笑。

“哈哈，晚了。做不了剑修，做一把剑似乎也不错。”

随着声音，白帝的身体急剧的萎缩，很快就剩了一副皮包骨的干尸模样。甚至连这副模样都维持不住，直接化为了飞灰。

原来这屠灵剑的灵魂本就是白帝的分魂，现在做的不只是主魂入驻，更重要的是神权的转移。没了神权保护的原本肉身，瞬间像经历了千百年的时光一般，腐朽成尘。

片刻后，屠灵剑的剑柄处，猛然睁开了一只独目。瞬间，屠灵剑的气势一变，那种危险感让大壮都忍不住浑身轻颤。

“小子，你借用过我的力量，应该对我的力量有所认知。放弃吧，认输的话，我能保证你们的存活，反正也杀不尽，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大壮呸了一声。

“混蛋，还想打大爷身体的主意，做梦！”

很显然，这个白帝一边厌恶着人族和剑修，一边自己却想尽一切办法成为自己厌恶的存在。这也许就是因爱成恨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道剑光狠狠的斩在了一起。

“咦？你这剑...见鬼！”

大壮万幸黄烁送来了白虎剑，否则真就挡不住了。他之前用过白帝的力量，对其权柄还是了解的。白帝的权柄其实简单说就两条，一个叫无物不斩的锋锐，一个叫坚固不坏的坚韧。把金属性可谓发挥到了极致，极不讲理。

规则权柄这种东西，本就不讲道理。是一种近乎于因果律的存在，能克制规则的只有规则。

可以说无论面对的剑有多强，力量有多惊人，在白帝的权柄下都必然会被斩断。除非能和大世界的权柄平级甚至更高。

万幸，白虎断剑本就是凭着一股精金之气成神，现在也是青灯大世界的神尊了。权柄虽然差了白帝一些，毕竟两个为世界有着不小的差距。但别忘了这白虎是先天神灵，且本身就是把断剑。不但权柄的掌控程度远超白帝这种继承者，更是自身蕴有剑道。

这一剑算是平分秋色，谁也没占到便宜。但对白帝来说却不是好消息，他能察觉到大壮和那断剑配合上并不熟悉，虽然没有明显的漏洞，却也发挥受限。

曾经长期观察过大壮的白帝，自然清楚这货的战斗本能和战斗意识有多恐怖，一旦陷入缠斗，这胜负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白帝只是试探了一剑，就猛地一转，从大壮身边掠过，直奔剑盟的其他人杀去。声东击西也好，围魏救赵也罢，白帝不愿和大壮缠斗，干脆阴损的引大壮自己露出破绽。

他知道大庄对剑宗的感情，所以根本不怕大壮不上当，攻敌必救，只要大壮不断的回援招架，早晚会露出破绽。

最恶心的是，这白帝现在已经完全入驻了屠灵剑，这也就意味着他的状态类似于剑修的人剑合一，连个本体让大壮也玩围魏救赵都没有。

以大壮的能力，自然轻易看穿了对手的目的。但这是阳谋，根本不在意你看没看出来，就看你踏不踏入陷阱，如何选择了。

但是，还未等大壮做出选择，燕无锋先疯了。

是的，疯了，在他人的角度看燕无锋就是疯了。似乎是失去了看护的屠灵剑，刺激到了燕无锋，他状若疯魔的，拎着一把寻常仙剑，就嘶吼着扑向了白帝。

白帝对这送上门的菜也没客气，轻易的斩断了仙剑，就从燕无锋的胸前穿堂而过。

不对！没穿过去。

只见燕无锋丢掉了断裂的仙剑，两只手拼了命的攥住了屠灵剑的剑柄。

白帝的权柄只是锋锐的能斩断一切，刺穿一切，本身力量还算正常。而剑刃刺穿了燕无锋的胸膛，规则已经生效了。剩下的只是顺势穿过罢了。

而燕无锋这双手力量可不弱，黄烁的炼体功法都快烂大街了，自然不会阻拦剑盟的人修习。而王动，燕无锋他们早就意识到了炼体的重要性，有了机会又怎么可能不勤加练习。

凭着炼体的强大力量和肉体的旺盛生机，燕无锋生生把屠灵剑留在了自己体内，同时脸上浮现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和某种决绝的气势。

大壮瞬间脸色大变，大吼着不要。

燕无锋却根本不给他机会，仰天长吼。

“天地浩然气，取义正当时！”

体内涌现出大量的神魂之力，疯狂的向屠灵剑内涌去。

燕无锋当然没疯，他只是求死罢了。

就和当年前任掌门面对妖族入侵，死战不退以身殉职一样，这既是他燕无锋的传承，也是他的选择。

屠灵剑出问题带来的影响可不仅仅是士气受损，还有更要命的。这屠灵剑联系着始祖当年倾家荡产为剑宗留下的最后的防御手段。而这些年，剑盟既不缺资源，也不缺技术，自然要对山门的防御不断的升级，毕竟居安思危，这种保命的存在多强都不够。

而这一套防御体系大部分都是建立在祖师的布置上的不断升级，谁又能想到有一天屠灵这把祖师佩剑会出问题。

所以，屠灵这一出问题，也就意味着整个剑盟大部分的防御失效了。众多弟子连个安稳之地都没有。而白帝现在又明显的要用其他人的命来威胁大壮。任其得逞，在场谁也活不了，区别无外乎先后罢了。

所以身为剑宗掌门，他必须站出来，守护他的宗门，这是义务也是责任。而且屠灵剑出问题，黄烁的锅不会小了，毕竟是他当初激活了屠灵剑的灵魂，让敌人趁虚而入。但他燕无锋自诩才智过人，数百年把屠灵剑带在身边时时教化，就没察觉出问题，这一个失察的罪名也是逃不脱的。

所以他以命相搏既是义务，又何尝不是一种赎罪，和他师父当年如出一辙。

但是堂堂神尊真的是拼命就行的么？当然不是，燕无锋有大招。

可别忘了此人当年是如何晋升元婴的。燕无锋当年为了弥补自身的不足，从缴获的邪修功法中获取灵感，凭着自身的才智生生创出了一门新功法，吞噬了一柄浩养峰传承的仙剑的剑魂才补足自身，顺利元婴。

甚至为了这套功法，大壮几乎违规的拜了第二师父，为了解决自身体内的剑魂。

而这功法，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早已发展成了一种极为强悍的灵魂攻击手段。

燕无锋看的很准，这白帝数百年潜伏，为的就是逐渐把屠灵剑改造成最适合他灵魂寄存之地。但是哪有那么容易，魂魄相应，更换身体，灵魂必然不适。但是白帝并不着急，不合适就慢慢改造，反正时间对于神尊来说，充裕的很。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场突如其来的修罗入侵倒不算什么。但是黄烁的抢人行为可是极大的威胁到了他。万一屠灵剑被带到了青灯大世界，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除非这种乱战的环境，否则让他自己侵入一个完善的大世界，那是作死。而一旦损失了屠灵剑，只是分魂也就罢了，关键是他重伤残破的身体抗不了多久了，没了屠灵剑，慢慢等死么？

所以他只能未尽全功，就不得不提前计划，入驻了屠灵剑，但这也就造成了他目前的灵魂和剑并不完全匹配。

而这种不匹配，就是燕无锋看到的机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甚至燕无锋也不是没有吞噬了这个神尊灵魂的野望。

而且别忘了燕无锋剑尊权柄，无物不可为剑。配合起来，神魂之力自然也能当剑用。

神魂之力化为一柄意志之剑，狠狠的刺入了屠灵剑中。

然后，就没然后了，燕无锋两眼翻白，身体软了下去。噗！屠灵剑带着一串血珠，终于脱离了控制。

燕无锋还是小看了一位神尊的底蕴，主要还是他自身还远未到这个层级，不能看到大壮和王动有资格和神尊战斗，他就也行啊。

即便是大壮，也很多的依赖手中的断剑，无惧白帝的权柄，才有了一战之力。而王动的情况更为特殊，在于离龙这柄剑。龙这种奇特生灵的存在，是一种超规格的生灵，应劫而生，代表了毁灭和新生。其本身存在就是灵气长河的规则，自然无惧一般的规则，起码不会被任何规则压制。

但燕无锋就差的多了，神魂虽强，也不一定强过一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神尊。当然了，最关键的还是燕无锋贪心了，也许是贪心吧。白帝的灵魂和神权紧密相连，燕无锋并没有办法区别。所以当他动了吞噬之心，迎来的不是白帝灵魂的对抗，而是神权的力量。

反震之力，轻易的震碎了燕无锋的灵魂。

但是他的死不是没有价值的，神权和燕无锋神魂之剑的碰撞震散了燕无锋的灵魂，作为主战场的白帝又岂会好受，差点就震的他和神权失去了联系。

即便最后还是差了些，但破镜难重圆，造成的伤害是实实在在的。白帝的灵魂和神权之间的联系大打折扣，能不能恢复都是未知数。

所以燕无锋没有白死，他用他的意志和智慧，还是尽到了一位掌门的义务，用自己的生命为宗门筑起了一道壁垒。

“死！”

随着一声怒吼，一道饱含愤怒的剑光狠狠的斩在了刚刚脱离控制的屠灵剑上。

大壮判断出了燕无锋难尽全功，所以根本没等结果出来，就紧追而至，他更希望能救到燕无锋，可惜出手太快，瞬息之间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这一剑，让白帝颤抖了，害怕了。受燕无锋的启发，大壮这一剑灌注了强烈的神魂之力，正是他苦练真言，凝练而成的心剑。

白帝本就受创的灵魂，雪上加霜。而大壮和燕无锋不同，没起贪念，这道心剑就是杀伐之用，出手后就断了和自己灵魂的联系，就像出手的剑气。所以不管是和白帝灵魂的对抗，还是神权的插手，都影响不到大壮，白帝这个主战场只能生受着。

“曦，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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