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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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启程之际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护卫在前开路，裴又铭沉默地跨坐在马上，母子俩一路无话。

路上灯火通明，却照不进裴又铭的心里。

他一路沉默无言，再无从前的疏朗模样，直到看到一辆马车和一个人影，他神色忽然一变，不远处，也有一行人，正是裴颢知和怀俪的马车。

车帘半卷。

他在这，甚至能看到马车里端坐着的那个身影，她依旧如从前一般，柔婉清艳，不知裴颢知递进去什么东西，她坐在马车里拿着团扇弯着眼睛轻笑。

这一瞬间。

裴又铭忽然想到回来那日，他也曾在街上看到一辆马车和一个像极了裴颢知的身影，彼时他只以为是自己瞧错了，赶忙着想去徐家找俪娘，未曾过去。

没想到这一以为就误了多日。

裴又铭直愣愣地看着那边，视线随着马车的移动而转移，不肯错漏一分，却从始至终都未曾动身过去。

过去做什么？

他既没做到应允的事，过去了又能说什么，解释都是徒劳，错了就是错了。

何况只怕他这样过去，她脸上的笑又该消失了。

裴又铭曾见过怀俪许多模样，大多时候她都是温婉的，即便是笑也并不露齿，只会弯着一双月牙似的眼睛温柔地凝望他。

从前每次看到怀俪的笑容，裴又铭都会想，他一定会让她永远这样高兴地活着。

可如今——

裴又铭手握马缰，沉默地看着怀俪所在的方向，看着她与裴颢知说起话时柔美的模样，竟担心自己的过去会让她就此没了笑容。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样温软明媚的笑容了。

裴又铭喉咙微涩，眸光也变得黯淡起来，他垂眸，喉口却发出一声自嘲的嗤笑。

当日他没过去，如今他已没法再过去了，裴又铭想到这，终是闭目。

他知道他跟她再也没可能了。

远处喧嚣，可他的内心却一片荒芜。

真是……

舍不得啊。

马蹄发出踢踏的声音，裴又铭仰头睁眼，望月，月光照在他温润的脸上，他微垂的眼角不知何时一片湿润。

裴颢知看到裴又铭了。

他正与怀俪说完话，刚坐直身子就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

街上人来人往，有人看过来，这本不稀奇，但这个视线停留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到裴颢知忍不住扭头皱眉看了过去。

于是他就看到了裴又铭的身影。

他在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自裴家一别之后，裴颢知就没再跟这位所谓的堂兄见过面，今日突然在街上碰到，又见他那双眼睛正直勾勾看着他身旁的马车，突如其来的危机感以及那股子从心底油然而生的不爽让他情不自禁地挡住了身旁半卷锦帘的马车。

但又觉得无济于事。

裴又铭要是想过来，她总会看见的。

想到这。

裴颢知的心情便更加不爽了。

他以前从未如此讨厌过裴又铭的存在，此刻却恨不得他就此消失才好。

裴颢知素日鲜少显露自己的情绪，也很少有过情绪，此刻一双黑眸阴恻恻地盯着那边，薄唇也跟着微微往下抿，心里对裴又铭的厌烦已经快积压不住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裴又铭竟然没有过来。

他只是遥遥地与他一颔首，然后便收回视线带着一行人另择了一条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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